读贾平凹的书，想到了钟国康的印
读贾平凹的书，想到了钟国康的印http://pessoa1935.blog.163.com/blog/static/4614825320096303619535/
买瓜得豆，算是泡书店的乐趣之一。前次在折价场看到一册贾平凹手书《道德经》，未暇细看，再回头就不见了。看版权页，这本《贾平凹语画》2004年1月山东友谊出版，依旧只有一册，这次先攥在手里再说。一共五十六篇，序一，小传一，后记一，图五十五，附录评论四。自序里说这些书画配文字曾在《文汇报》和《散文》发表，后记则说，绘画乃是自悦，未售出一幅，“借此画册出版，以告收藏者也告伪造者”。
最早见贾氏书法是在《美文》杂志，颇能领会一点他的拙朴味，但看多了，又觉太拙。后来我请教写书法的师友，对贾氏表示肯定，因此一直留意。在书店的美术馆曾见过一巨册贾氏书法集，率多对联，书价过五百多，费了半天脚力欣赏一过，静穆大气，但终究觉得缺乏变化。大概这册《语画》的主体是画，题识书法要生动有趣得多，越多字越好看。贾氏自谦作画是“自悦”，其中依然有不乏才情之作，比如《“文革”的故事》，毛泽东与林彪一白一黑，颇有几分政治波普的味道。贾氏称其书法乃自作家生涯而来（写钢笔字太久。恐怕如今能称钢笔字写得久的作家也不少了），其画亦大致可以归为文人画一类，惟稍稍突破此范围者更显其才气，如前述之毛林像，以及如《古城人家》、《邻院的少妇》，因其中有所谓“西方的技巧”也。我非常非常喜欢贾氏画的马，一共四张。关于马，世上最多神骏奋飞的造型，贾氏却说：“那天晚上，我和王先生在他的画室里作相马图。他画的马都明显地呈女性化，丰硕的臀，长长如发的鬃，眼睛明媚似在说话。我则画了一匹马，又黑又瘦，鬃硬且乱，一团野气。”《相马图》虽类似寓言，但我爱这匹又黑又瘦又乱又野的马。贾氏也画了王先生那种马（《额上有印记的马》），这种风味其实也是极好的。但如《梅园》、《打渔归来的女人》、《漂泊的草》、《女人与陶瓶》几种，并不美，心手俱不佳。
在这本文人趣味占多数的画册里，如果要选一张画家贾平凹的作品，我以为应该是《鹿树》，因为这张画有好奇心。 翻看这本《语画》，心想这个人真聪明啊。年前捡得一册《抱散集》，五十九篇文章，序一，这次发现读完记了“贾氏此书颇如古人题跋言简意永”等语。夏初在成都陕西街后面一爿旧书店里淘了一册《贾平凹散文自选集》，收文章九十六篇，序三，后记一，厚厚的六百多页。上次在小古堂捡了一册《怀念狼》，我怀念的却是作家社阿城系列的开本也。但每逢读贾著，都要看看书前面的插图，并“细读”（close reading）摄影上的细节，《废都》一书前面，作家从笔记本往稿纸上誊写的细节现在都记得（贾氏称其对稿纸有崇拜感），《贾平凹语画》、《怀念狼》以及那本手书《道德经》，作家（书法家/画家）都被古代的瓶瓶罐罐各种古物包围起来了。《写作间》一文就说“我的写作间摆满了汉代的陶罐”，“灯泡画成了一颗炸弹”。我也留意到，陶罐并非一天聚集起来的，如他有本书前面也曾挂过郑板桥的名言。跟书法一样，能写出《语画》里面意味悠远小品的人，用汉字、文章训练了非常久。我最喜欢《土地之神》，既是小说，也是随笔，写个熟人，入骨三分，连里面跑龙套的都充满了人情味。我更喜欢最后一篇《等待之二》里面写的，“我和树发生过很多故事”，“我是将树常常看做人的化身的，拥抱过好多树，也哀悼过好多树”。这些文字有魏晋人的风味，因为有感情，并且能使读到它的人感到了自己曾经怀有的类似感情。
读贾平凹的书，我想到了友人钟国康的印。《语画》出版于2004年，画上自然没有国康镌刻的印章。贾氏的字画与国康的书印，俱是至大至拙至重一路，凭力使劲，往往正大仙容。这两人相识经过，国康的博客前后有数文记之，国康为之刻名章闲章数方，贾氏则为他写了“木鸡养到”的横幅。上月国康传来贾平凹为他的篆刻集所写的文章，附有手迹，文章不长，却跟《抱散集》诸篇一样，把国康和他的印写得举重若轻，若无其事，不愧是大手笔写的小文章。这篇文章可直入下一本贾氏小品，亦可以想见，下一本贾氏书画集里国康印章的身影。陶庵写《品山堂鱼宕》有云，莲花起岸，莲房以百以千，“鲜磊可喜”。我想到的盖了国康印章的贾氏作品，效果类此。
钟国康先生为贾平凹所治印。http://pessoa1935.blog.163.com/blog/static/4614825320096303619535/
下面第二个章蛮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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