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朴 发表于 2010-6-4 23:58:21

周俊杰就有关书法理论及创作诸问题答书法报》执行主编兰干武问

就有关书法理论及创作诸问题答
《书法报》执行主编兰干武问
2010年3月16日•郑州
兰干武   周俊杰

兰干武:您作为当代书法创作、理论研究双栖式人物,两方面均取得了丰硕成果,书坛一直很关注您的情况,首先请您谈谈您的书法理论研究方向及主要成果。
周俊杰:我从上世纪70年代末涉足书法理论以来,研究内容大约分三个方面:1、书法美学;2、史学;3、当代书法。我参与了20世纪80年代初的那场书法美学大讨论,前后写出了数篇有关文章,出版了《书法美探奥》,今年将结集出版《书法美学论稿》。90年代,我将注意力转移到对20世纪书法史的研究上,先后为《中国现代美术全集•书法卷》一、二、三卷写出了三长篇绪论,为美国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书法艺术》撰写了近现代部分。90年代中期出版了《当代书法艺术论》,20世纪末在《书法》杂志上连载两期的《二十世纪的中国书法》一文获得了首届中国文艺评论奖。2008年出版了《中原文化大典•书法卷》,这部书论证了22年,前后又用了6年多的时间进行编撰,第一次系统地梳理了河南书法史,去年获得了河南省政府颁发的第五届“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特等奖。于美学、史学之外,30年来我始终关注当代书法的发展,写出了数百篇评论文章,内容涉及创作、理论、教育、技法、组织、流派、中外交流及书坛人物等,先后出版了《临帖通解》、《书学要议》、《书法复兴的寻绎》、《马来西亚书法行》、《书法序跋集》等。此外我还主编和参与编辑了《书法知识千题》、《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首届全国隶书学术讨论会论文集》、几届《全国书学讨论会论文集》、《河南书法论文集》(一、二卷)、《1949—2009当代中国书法论文选•批评卷》等多部大型文集。

兰干武:当代书法理论研究有哪些实质性的突破和建树?
周俊杰:所谓理论的突破,其关键是:这一时期的理论能否作为先导,引领其时代的书法创作走向一个超越前代的新的历史时期。而欲达此,首先需要思想,需要能融贯古今的知识及由此总结、提纯出的规律,并结合时代具体的情况提出一系列论点、总结出系统的理论。我们回顾中国书法理论史,绝大部分均是为其时代书法的审美走向作论证,由理论上的突破达到书法审美的突破。这是一个时代艺术理论的核心和灵魂。即是史学,也并非“纯”客观,往往是以作者所处时代的审美观念去切入历史,古今中外所有艺术史都深深地打上其时代和作者个人的审美倾向和艺术观念的烙印。我之首先谈以上想法,是想说明您所说的理论上的“突破”和“建树”,最重要最核心的因素是其理论是否具有创造性的思维,是否能干预时代、引领时代艺术的正确走向。而欲达此,将要借助文艺学、美学、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多种学科,并结合古今中外艺术史所呈现的进程和规律,作为可资借鉴的内容给当代书法理论界以启示。我认为,当代的书法理论家们基本做到了这一点。

兰干武:你最近研究的课题有哪些?
周俊杰:近两年主要是读书,一是补充知识的不足,二是想稍事休息。年龄大了,身体第一,不愿再像以前总是处于超负荷的工作状态。但在理论上也不想就此停歇下来。今年在读书过程中要抽空修订过去出版过的文章和书,如《临帖通解》、《书法知识千题》以及《书法美学论稿》。而我此生最想写的一本书是《书法学论纲》。1984年我即写出了《书法学刍议》,后又写出了《书法学二议》,并参与了由陈振濂主编的《书法学》。此书可说是第一部较全面论述书法作为艺术的大部头著作。但我并不满意那套书,当时我就给振濂说,书中九大部分互不相联,缺乏完整的认识论和逻辑的体系,似叫《书法概论》更合适。我认为,这部书就像黑格尔《小逻辑》中所批评的:“这只是各式各样的思想形式或规定排比在一起的事实记录,却把它们当作某种无限的东西。”在《二议》中,我认为书法作为一门学科,就应当将之视为一个整体系统来看待,一如黑格尔的小逻辑所说,将大系统中各个部分看作互有关联的圆:“每个单一的圆圈,因它自身也是整体,就要打破它的特殊因素所给它的限制,从而建立起一个较大的圆圈。”但就目前我的知识结构来看,还不足以完成这部书,我还要继续充电,大量读书,首先是有关中国大文化方面的书,如中国思想史、美学史、文字学等。至于最后是否能完稿,仅自己努力还不行,大概还要看天意。另外,在几年内还打算写一部关于当代书法思潮和流派的书,但不会很快。我现在干工作的方式就三个字:悠着点。

兰干武:除了你自己研究的课题外,你比较关注的当代书坛问题有哪些?你对哪些人的研究比较有兴趣?对什么没兴趣?为什么?
周俊杰:我对当代书坛关注的首要问题是创作的现状和可能性走向,其中包括流派、碑和帖与民间书法的融会及各自的发展方向、能提供较新创作面目的书家以及研究这些书家的作品及有深度的文章。我之所以重视创作,是因为当代创作的成败是后人评价我们这个时代书法艺术历史地位的主要依据。另外,我也非常关注能以中国传统文化深刻阐释书法艺术规律及本质的文章,这是书法作为一门艺术学科在当代能否进入最高文化层次的重要因素。此外,除江苏出版的一套中国书法史外,最近上海又拟出版一套特别强调学术思想深度的书法史学著作,我期待着此套书的早日问世。
我不太爱看对创作缺乏实感而自己写字还未入门的人写的空头文章,那些文章于书法本身总有些“隔”。另外,对总是怨天尤人的文字也不太愿看,因为记得多年前一位哲人说过:世上最好不要接触的是那些对生活对一切总是有着冲天怨气的人。但确能针贬书坛时弊的文章我一直非常关注并颇为欣赏。

兰干武:书法理论研究对你的创作影响大吗?如果不深入研究书史、书论以及笔墨技巧,会不会影响创作的高度?
周俊杰:我一直认为,最终决定书家艺术成就高下的根本因素取决于书家的“思维能力”,即对艺术本体理解的深度,对自己、对社会及对艺术规律把握的准确度等,而这一切的获得,除书家艺术上的勤奋和天赋外,主要靠读书。我早年即遵循这一信条,故几十年来我用去时间最多的不是写字,而是读书,并在读书和艺术实践的基础上寻找规律性的东西,进行理论的探讨。我认为这一切帮助我艺术创作上少走了许多弯路,并使我毫不犹豫地朝我认定的艺术方向走去。

兰干武:谈谈你对中原书风的看法。
周俊杰:“中原书风”的概念是1986年在京举办的首届河南中青年15人“墨海弄潮展”时提出的。我认为, 这一口号不是指固定的风格和模式,而是建立在豪放、质朴又不乏灵气的中原人气质和丰厚的河南传统文化之上的大的艺术目标。河南书坛的思维始终是开放的,尤其是领军人物及一批又一批的中青年书家,他们不仅沉浸在“一部中原文化史,半部中国文化史”(徐光春语)之中,并且以开放的心态不断地与李斯、钟繇、郑道昭、孙过庭、王铎等书坛巨匠对话,与老子、孔子、庄子、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歌德对话;他们面对的不仅是甲骨、金文、小篆、魏碑及无数的民间书法和文人墨迹,并且还面对古希腊、古罗马那些高不可企及的雕塑,达芬奇、大卫、德拉柯罗亚及毕加索的绘画,他们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文化史和无数的旷世杰作。他们希冀融会古今,涵泳中外,经过30多年的共同努力、追索,使“中原书风”成为一个具有丰富艺术实践和强力思维的开放系统。他们从不满足现有的成绩,又不停顿地向兄弟省市学习,所以,河南书坛在近30年中始终在不停顿地向前发展。

兰干武:去年您以“大风歌”为题举办了书展,在书坛又一次引起巨大反响,凡看过展览的人都用“震撼”二字来概括,请您谈谈您在创作上的追求。
周俊杰:我已经近古稀之年,至今创作仍未达到我所想像的至境。但多年来从未放弃艺术上的追求。我的出道始于创作,上世纪80年代初获河南千人参与的首届“中原书法大赛”一等奖后,基本上奠定了我的艺术道路:我认为我首先是书法家,一个以搞书法创作为主的书法界中人,而理论无论如何也是我的副业。多年来我始终追求着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希冀在创作上有超越前人的地方。汉碑是我创作上最重要的根基,但又以极其崇敬的心态向往晋人“韵”的境界。我一直设想我将来的作品,那应以三代、秦汉为本,又取晋人之韵,加之唐代张旭、怀素草书的狂意,再融于当代的艺术观念,从而形成豪放、沉郁、厚重、稚拙而不乏灵气的艺术语言。去年“大风歌”书展的举办,以及2006年我与李刚田“河南代表书家”二人的联展,我的作品主要以隶书、草书为主,基本上显示出了我艺术上的审美追求。这一次“大风歌”展尽管得到书法界较高的评价,但从心里讲,我一直认为我最好的作品还未写出。朦胧中,我似乎能想像到我作品应达到的梦寐以求的境地,但笔下出不来,十分苦恼,这与我基本功和认识上的欠缺有直接关联。我说这话是真诚的。也许,再一个十年我艺术上会有一个更明显的突破,但也很难说,其结果将与我的思维能力和艺术上的悟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代许多有才华的书家是我仰慕的对象,我时刻关注着当代的创作,并在不断对古今书家的学习中对未来的道路予以眺望和不懈的追求。但无论结果怎样,我不会永远固定在一个模式上。满足现有些微成绩和固定的风格模式,对书家来说那将意味着艺术生命的停止。我不愿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兰干武:书坛也很关注当代重要书家的生活状态,请谈谈您的生活安排和养生之道。
周俊杰:30多年前我们到杭州参加“六大古都书法联展”开幕式,朱关田兄给我们讲了他的三点生活原则:第一位是健康;第二是朋友;第三才是自己的业务。这种排列,至今我不仅牢记,并切实实行之。健康首先源于自己的心态,要淡然、平和、与世无争、生活低调,让每天都有一个好的心情。人过中年后,就不必刻意去锻练,有空散散步即可。而在朋友与自己的事业发生矛盾时,要将朋友放在前面。年龄大了,不想占过多的时间用以无谓的交往,所以交友要选择,大抵以减法为主即可。但也会偶遇新知,话语投缘,感情相融、互为扶持,当可视为知己,要交挚友、峥友。至于业务,于书法投入了几十年,早已成为了自己的第二生命,今后乃会全力为之,虽不停歇,但节奏会慢些,也想做得更深入些。
我每天大抵做的是三样事:读书(要占一半以上时间)、写字(主要是临)、写文章(今后会逐渐减少)。在此三者之外,还有喝小酒一项,好友、好酒、好环境,艺文、哲理、生活、政治、时事,海阔天空地聊,此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外丰富人生、积累知识之重要方面。另外,多年不喜花木鱼虫,而近得新居一套,院落一亩,朋友送各类名贵树木十多种,精心养护,浇水施肥,偶邀好友二三,小酌于庭室,则又增添人生些许乐趣。今逢盛世,过平安简淡生活,已深感身在福中也。

书心堂主人 发表于 2010-6-5 07:26:05

我叫风清扬 发表于 2010-6-5 07:56:03

厚重!
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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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亚辉 发表于 2010-6-5 08:2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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