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四）索靖与《出师颂》
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四）索靖与《出师颂》
傅德锋
索靖（公元239—303年），字幼安，甘肃敦煌人，是被书史尊为“草圣”的东汉张芝姊孙。据《晋书本传》载，他从小开始就受到良好的书法环境氛围的影响，少年时代即有拔群超逸之量，曾就读于洛阳太学，聪颖好学，博通经史，甚得当时名士傅玄、张华之赏识，当时有“敦煌五龙”之一的美誉。著有《索子》和书论《草书状》等，曾官尚书郎、酒泉太守，拜左将军，人称“索征西”。
索靖是一位章草大家，其书法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梁武帝称誉他的书法“如飘风忽举，鸷鸟乍飞”。其书法作品收入《淳化阁帖》者有《出师颂》、《月仪帖》、《七月帖》、《急就章》等。他的书法法度严谨，笔锋劲利，气势俊逸豪迈，实际艺术水准似乎已经超过了皇象，甚至可以与“草圣”张芝相媲美。
《出师颂》系汉代史孝山撰文，历来传说是索靖所书。全帖共15行，计97字，原本真迹曾为宋朝内府所收藏。近年来，关于索靖书《出师颂》之真伪，在学术界曾引起过很大的争议，但最终也没有什么能够共同达成一致的结果。
索靖的书法，在继承张芝草法的基础上又在结字形态方面进行了较大的通变。索靖自称其书法字势为“银钩趸尾”，“趸”是一种蝎类毒虫，其尾部时常高高卷翘，看上去显得非常劲健有力。索靖将生动精巧的“银钩”与劲挺上翘的“趸尾”用来比喻自己的书法，亦可感到其自我嘉许程度之高。索靖兼善诸体，对隶书、章草、今草都有很高造诣。相传初唐书法家欧阳询有一次经过索靖所书写的碑刻，居然被他的艺术魅力所深深吸引，以至于接连观摩欣赏了好些天都不愿离去。
《出师颂》书迹之妙，银钩趸尾，力度非凡，形象生动感人，饶有兴味。明代张丑《清河书画舫》甚至认为：“幼安《出师颂》是退笔之尤者，结构奇伟可爱。昔人谓能书不择笔，殆非浪说耳。”至于《出师颂》究竟是否是用退笔所书，不得而知，在此姑且聊备一说。但总体上来看，其虽为刻本，然“透过刀锋看笔锋”，字势圆转流丽，用笔轻盈娴熟，点画飞动，字字顿挫有力，却实在是一般书家所不及的。
在汉末魏晋时期，草书极为受当时人喜欢，很多人醉心于此，于是草书之风甚为流行。据赵壹《非草书》记载，当时张芝等人的书法作品风靡天下，大批爱好者趋之若鹜，如痴如醉，迷恋到了抛弃一切实用和功利意识的程度。他们不管“乡邑不以此较能，朝廷不以此科吏，博士不以此讲试，四科不以此求备，征聘不以此问意，考绩不课此字”，专心致志地沉湎于其中，“专用为务，钻坚仰高”。由此，草书的艺术表现力大为提高。索靖亦曾这样说道：“盖草书之为状也，婉若银钩，飘若惊鸾，舒翼未发，若举复安。虫蛇纠缪，或往或还。类婀娜一羸羸，淼奋疊而桓桓。及其逸游盼向，乍正乍斜，骐骥暴怒逼其辔，海水蟿窿扬其波，芝草葡萄还相继，唐棣融融载其华，玄熊对踞于山岳，飞燕相逐而差池。举而察之，又似和风吹林，堰草扇树，枝条顺气，转相比附，窕娆廉砧，随体散布。纷拢拢以猗靡，中持疑而犹豫。玄螭蛟兽嬉其间，腾猿飞鼬相奔趣。凌鱼奋尾，骇龙反据，投空自窜，张设牙距，或若登高望其美，或若既往而中顾，或若倜傥而不群，或若自检于常度。”（《草书状》）可谓连篇累牍，不厌其详。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草书的形状，妩媚如银钩，飘逸如惊鸾，舒展羽翼尚未飞起，似乎要走复又安定下来。像虫蛇一样屈曲盘绕，有的往有的还，类似轻柔而束缚牵扯，忽然奋起而武勇有力。及那纵放挥写的笔势，忽正忽斜，像良马暴怒绷紧了缰绳，像海水低昂扬起了波涛。灵芝、葡萄接连不断，棠棣炽热地盛开着花；黑熊敌对地蹲踞着山岳，飞燕相追显参差。举起细加察看，又似乎温柔的风吹过树林，草的摆动扇动着树枝，枝条顺着气流，转而相互比附，柔长细小的形状，迎风飘散。乱纷纷相倚靠，不在中心就迟疑而犹豫。玄螭蛟兽嬉戏在其间，腾猿飞鼬前后相奔趋。被捉的鱼奋力摆尾，受惊扰的龙反身相据，。有的像登高望着自己的族类，有的像既往前走又回顾，有的像卓异不凡而落落不群，有的像自我检点处于常态。我们从这一段精彩的论述，基本可以领略到索靖对草书的领悟与认识程度之深，而他笔下的作品也恰好验证了自己的这种审美理想。
索靖善草书、八分，尤精章草，和当时的卫瓘其名，号称“二妙”。《晋书.索靖传》评：“瓘笔胜靖，然有楷法远不及靖。”索靖传沿张芝草法而变其形迹，骨势峻迈，笔力精绝。故张怀瓘《书断》列索靖章草为“神品”，评曰：“精熟至极，索不及张；妙有馀姿，张不及索。”是为的论。
（本系列原连载于《青少年书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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