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冰之后，直至小生”
<p> 文渊阁大学士、四朝元老、顾命大臣李东阳，在参与朝廷机要之暇，发誓要在雕虫小技的书法上有一番大作为，他的口号是：“斯冰之后，直至小生。”</p><p> 从这句口号来看，发誓之时应该还未到四朝元老级别。倘已是尚书大学士，胡须花白，这“小生”二字就无从说起也太失身分。因此，这应该是李东阳少年气盛时的豪言壮语，至于他是否一遂青云之志，读者自可细细拈察。</p>
<p> 无独有偶，同一句口号，又出自于清代篆书家钱坫所使用的闲章上。我不知这是钱献之袭用李东阳现成语以抒其志；还是英雄所见略同，不过，钱坫用此语毕竟不如李东阳来得妥贴。倒不是说钱坫书法比李东阳差而没有资格，而是“斯冰之后”这句话本身已有了个规定：“斯”为秦朝篆书家李斯、“冰”为唐代篆书家李阳冰，则以明代李东阳的篆书继之，诚可谓是“直至”——不但在承传篆书事业上是如此；在承传李姓这个姓氏之上也是如此，这种双关含义，钱坫是很难具备的。作为闲章兴手拈出用用自不妨，但作为一展文人狡诘才智的巧妙用典，自然是非李东阳莫属。</p>
<p> 篆书在秦汉以后始终处于衰落阶段。唐朝有李阳冰稍振作之，但作为一种时代风气．则唐代楷、草大家辈出而篆书家却寥寥无几。宋初梦英、徐铉辈也可称篆林能手，本来可望有较好的发展势头，其奈“倘意”之说一出，抒情至上论成为书坛主流思潮，以抒情论之则行草当然位置优越，而篆隶书则衰颓没落。米芾诸公在行草方面是震古烁今的大家；但一旦着手篆隶，则其幼稚笨拙简直出人意外。赵孟頫创玉著篆，在篆书领域中算是稍有作为，无奈以元朝文化环境，连汉文都是高深不已，又遑论篆书古学？故终元之世，并未闻有什么名家问世。李东阳的崛起自身水平先可置而不论，仅以这一历史、时代背景，他的价值即未可泯灭。明人既无潜心金石考据之学者；在篆书方面基本上亦无什么积累，李东阳能以篆书为专攻而不是点缀，卓焉名家，我以为是明代书坛上一个突出的值得认真研究的现象。</p>
<p> 相传李公为文典雅流丽，其作篆书也是力尚线条圆润清劲，但与清人相比，终觉有虚怯之感，想必这是时代所压的缘故？<br><a title=点击图片看全图 href="../../../../admin/uploadfile/2007625142249836.jpg" target=_blank></p>
<p align=center><img alt="" src="../../../../admin/uploadfile/2007625142249836.jpg" onload="" border=0></a><br><br>李东阳 篆书自叙题识<br></p><br><br>[来源：《历代书法欣赏》 作者：陈振濂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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