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会祥《竹堂笔记》出版

汲古斋主人

                                  

           《竹堂笔记》读后感
                                    文/汲古斋主人

    竹堂是孟会祥老师的斋号，《竹堂笔记》是孟老师刚刚出版的新书。

    对于孟老师，一般写书法的人都知道他，他是一位为他人做嫁衣的《书法导报》副总编辑，也是我很是尊敬和崇拜的一位有着中国传统文化底蕴，做人、做事、写字、做文都有古人风范的艺术家。

    《竹堂笔记》应该在2012年刚刚出版不久孟老师就赠我一本，我一口气读完全部文章。当然，这样的阅读孟老师肯定知道肯定会不悦，他花费6年时间，断断续续完成的大作，我用了3个小时就读完，6年和3小时相比，我这样的阅读肯定是无法深入理解和学习孟老师文章的精髓。但后来的这几个的月时间里，我只要有空就在饭桌上一遍吃饭一遍看孟老师的书。呵呵，写到这里，觉得又不妥，要不就囫囵吞枣象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将一本79页密密麻麻的锦绣文字读完。要不就是在饭菜和油汤的桌上漫不经心的读书，这都是读书人的大忌，请孟老师饶恕我对您大作的大不敬。可能因为太喜欢，只要有空就读，一口气要知道前因后果，一口气要了解全部。可能因为我喜欢在吃饭时看我喜欢看的书，才能增加吃饭的胃口。这些理由我自己觉的这逻辑牵强，不说了，越说就越描越黑，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这本书的可读性是我这若干年来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书。

    有朋友肯定要问我，那此书好在什么地方。呵呵！我真的觉得好，看了文章舒服，里面许多观点我认同。这样回答朋友，朋友肯定认为我不能做一个合格的评论员，或者是广告从业者，话都不会说，怎么给别人做广告做宣传。其实我说的这是真话，孟会祥这3个字就是一个品牌，他的文章在书法界有口皆碑，许多书家都渴望能得到孟老师对其书法评论的只言片语，这样一个有古风的文人，他写的东西肯定会好看，耐读。孟会祥老师的文字没有我们网络写手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吓人的噱头，写出来的文字，很平淡和朴实，初看可以知道事情大概，细看可以知道作者意图，长读可以深思书坛的一些现象。

     有朋友看过以后觉得这就是现代的《安持人物琐记》，但就像孟老师在文章说：“陈巨来《安持人物琐忆》甚可读，然巨来下手甚狠，发人隐私，几至敲骨吸髓，令人胆战心寒。”所以这里面只有书家的趣闻逸事，没有书家的什么花边新闻和隐私，有得也是一个书坛现象，缺了花边新闻和隐私，可能此书不会引起轰动，但这和孟老师的为人、为艺的态度有关。中庸之道也是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只有这不温不火的慢工才能炖出这不浓烈，但入口清香，喝完还回味的心灵鸡汤。这本书有陈巨来先生那种记事特点，但又和陈先生不同，读者可辨。

     一直觉得孟老师就是一文化人。9月30日在我们江苏泰州兴化参加朱天曙先生和吕欢呼女史的书画展，接到孟老师的中秋祝福短消息，里面有孟老师自己创作的2首诗，当时我就在愁怎么给一些老师和朋友发祝福短消息，看了孟老师的诗，觉得好的不得了，将名字一换，满足了一颗虚荣心以后群发给一大帮老师朋友，过一会竟然收到安徽王亚洲老师和南京黄明道兄的回复，说诗大好，我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学问不是二三日事，我这盗版和正版缺的就是一文化，象孟老师学习，做一个有文化的人，也顺便向孟老师说一下侵权行为，可能以后还会继续做这侵权事情，但学习文化的事情，会一直做下去，怎么做下去，就是读有文化人的书，这就需要有文化的孟老师多写书，我好时时学习，所以如果我继续做孟老师的盗版工作，只能说明孟老师书出得不够多，没有能影响和感化我，这不能怪我，要怪还是怪孟老师。呵呵，我们做网络评论的就是牵强的找理由。

     最后说一句，孟会祥老师此书，有记事作用，里面有20065月21年到2012年2月11日之间发生的大事，有批刘、调会、草书门、封网、退会等等事件，当然笔墨最多的是我邀请孟老师参加当代书法网关于二王的网络辩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孟老师既然将参与当代书法网的辩论用的笔墨最多，那我也要用最饱满的热情，写下这篇读后感。

[ 本帖最后由 汲古斋主人 于 2012-10-26 14:40 编辑 ]

汲古斋主人

孟会祥，别署竹堂，1965年3月生，河南省襄城县人。现为《书法导报》副总编辑，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汲古斋主人

竹堂笔记

■ 序  我过去写过日记，后来变成周记、月记、数月记，或竟半年无记。所以如此，或因怠惰，或因无可记，或因有意不记。再回头寻找足迹，倒真是茫茫横翠微了。逝者如斯，原应灰飞烟灭，也没有什么可惜的。然而雪泥鸿爪，记下些东西，倒也无不可。2006年5月21日。
■ 姿势  少时学书无师承，“三姿”丑陋，原谓无所谓，其实有所谓。必正其身，方利执使。2006-5-21
■ 善史书 《汉书·元帝纪》称元帝“多材艺，善史书，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被歌声，分刌节度，穷极幼眇。”《汉书·外戚传下》称孝成许皇后：“聪慧，善史书。”《汉书·王尊传》云王尊“少孤，归诸父，使牧羊泽中。尊窃学问，能史书，年十二，求为狱小吏。”史书或谓大篆，或谓八分，或谓八体六书，或谓与书写无关，仅指文字表达能力，莫衷一是。盖古文辞多如此，语义含糊也。刘涛《中国书法史·魏晋南北朝卷》注中引《三国志·魏书·管宁传》云：“初（胡）昭善史书，与钟繇、邯郸淳、卫凯、韦诞并有名，尺牍之迹动见楷模焉。”则明指书法无疑焉。2006-5-21
■ 时贤书《桃花源记》 顷读时贤书陶潜《桃花源记》，虽精于笔法而字间意思不耐品。盖字中有法，不过入门之事，远非书家极则也。今略通法则者，便有睥睨之态，夜郎之国，随处而是。2006-5-21
■ 于右任为大家  近世书家唯于髯为大家，阳关大道至于峻极，其余皆不足为广大教化主也。谢无量固以天资胜，学右军而参以右任，写帖成碑，遂焉独特。2006-5-21
■ 吴丈蜀  吴丈蜀游崂山，见数人赌博于山中，怒斥之以辜负河山。赌徒欲殴之，宽斋劝解。吾闻之宽斋李刚田先生。2006-5-21
■ 小楷  作小楷易得线而不得面，流为“硬笔书法”矣。顺锋下笔不宜多，多则尖，尖则乱。点画相覆处，亦当不苟，如人之不欺暗室。2006-5-22
■ 倪云林  倪云林书极空灵秀逸，而点画劲健，结字密实，今人往往得其形不得其笔。2006-5-22
■ 风格  所谓风格，即找到合适的笔墨纸砚，养成习惯。2006-5-22
■ 得渔  临书忽似有得，忽又迷焉。得法之道如渔，得鱼或可偶然，得渔，洵不易也。2006-5-23
■ 方便  或谓王宠书为行书方便之门，良是。如初学拳，尚作分解动作耳。如《书谱》为无上妙谛，参悟不可得也。2006-5-23
■ 贵新 与朋友论贵在新或贵在佳。仆意贵在新，不新则湮没无闻矣。然不佳而新，了无意思，亦不足传。2006-5-23
■ 圆朱文 近年圆朱文大兴，余深所不喜，盖流为图案矣。只见雕琢手段，殊非雅人深致。2006-5-23
■ 哭嫁 古礼二八之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斯时已不抢婚矣。抢婚或在母系父系迭代之时，文献不足征也。传摩梭男子今已渐抚其所生，则母系将瓦解耶？亦不闻抢婚。土家哭嫁习俗来于抢婚，实亦猜测而已。既为抢矣，安用送为？新婚女子哭词多自轻贱语，读之心酸。如：我今不穿露水衣，不受人家老少欺。丫环鞋子穿不得，穿了离娘又离爷。今早搭了露水帕，要成生人媳妇家。常在人家脚下踩，常在人家手中捏。真千金小姐四两媳之慨也。人而从艺，犹女子出嫁，唯不哭耳。2006-5-24
■ 高二适  或谓高二适书仿一休宗纯，略加纵恣而已。为费在山藏《怀素自叙帖》题诗云：怀素自叙何足道，千年书人不识草。将渠悬之酒肆间，即许醉僧亦不晓。我本主草出于章，张芝怀素皆典常。余之自信为国宝，持此教尔休张狂。可谓狂于狂僧也。高二适名家有余，国宝不足。2006-5-24

汲古斋主人

■ 陈巨来  陈巨来《安持人物琐忆》甚可读，然巨来下手甚狠，发人隐私，几至敲骨吸髓，令人胆战心寒。2006-5-25
■ 李逸野  李逸野早年尝谓尽超古人，唯怀素尚未遑超越，期以若干年将超之。六十后超之也。后改为六十年后超之。后又著文，谓放弃挑战。2006-5-25
■ 学碑  帖派大师如沈尹默、白蕉等，俱曾学碑。今孙晓云亦尝学碑。2006-5-28
■ 李剑舟  吾1986年毕业分配至襄城师范时，李剑舟先生为教务科长，县书协理事长（即主席）。余虽忝为同事，实则可师事之。李师擅五体，且擅绘事，中西皆能，又擅音乐，尝手制古筝、月琴，专业则精音韵，尝发明河南方言与普通话对照表。以研究书学，并通周易，预言每中。每与学校当局龃龉，后调漯河艺术师范，仍为教务科长。不数年，中风偏瘫。数年不见李先生矣，据云今已能以左手写字。2006-5-28
■ 姚中顺  余在襄城时，姚中顺为县书协秘书长，为襄城书坛后劲，中风有年矣。2006-5-28
■ 姬彬  襄城书友姬彬有才，伉俪不谐。忽闻姬彬已自戕有年矣。2006-5-28
■ 《论书帖》  怀素《论书帖》谨守帖法，纤毫无失。2006-5-28
■ 邙山体  北魏太和十九年（495），诏建邙山陵区。诸元墓志体势相近，施安昌谓之邙山体。发端可以《穆陵亮夫人造像题记》（《牛橛造像记》）、《比丘慧成造像题记》（《始平公造像记》）为代表。字迹遒美，而刀意昭彰。书丹原迹必不如此方折也。2006-5-28
■ 高翔隶书  高翔隶书绝似郑谷口。2006-5-28
■ 铁保临王书  铁保临王书法度都备，不甚跳踯，而厚重有余。帖法于古人只是常识，今人反以自炫，少一种静中功夫也。2006-5-28
■ 王铎得力  或谓王铎得力于王筠《至节帖》。筠为僧虔之孙。王铎得力处正多，不惟此一帖也。2006-5-28
■ 王铎晚年颓唐 《奉孝翁社长草书卷》云：“恨吾老病，兼以数夜劳顿，女郎按筝吴歈，不放王痴出门。至臂痛髀软，作吼豹声，始得间，奔入轿子中，而日光然出扶桑矣。为告龚公曰：我疲。”耽于风月，原来也如是辛苦。2006-5-28
■ 祝允明草书  祝允明草书神乎其技，而略无停蓄，性躁者尤不宜学。2006-5-28
■ 洛阳人书  《书法丛刊》1994年第2期施安昌文《“北魏邙山体”析——兼谈皇室及贵族的铭石书》，真大好文章。《魏书·高祖纪》：太和十九年（495）诏迁洛阳之民，死葬河南，不得还北。二十年春正月，诏拓跋氏改姓元氏。邙山体脱尽隶法，斜画紧结，恰以太和二十年《南安王元桢墓志》肇始，而终于永安二年（530）之《元液墓志》、《寇霄墓志》，前后三十余年。然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七年始迁都洛阳，旧都平城（大同）又无此邙山体书，则可知书邙山体之书佐、典签者流，当为洛阳本地人也。晋永嘉五年（311）之乱后百有余年，洛阳书风流变，未可知也。2006-5-28
■ 《张运才墓志》 偃师出土之唐 《张运才墓志》，中有“南阳白水人也”诸字，与《张猛龙碑》绝似，而晚百余年。碑载《书法丛刊》1996年第2期。2006-5-28
■ 魏志唐志  魏志欹斜，唐志平正。唐志多尽传笔法，魏志未必尽传笔法。2006-5-28
■ 江南多雨  江南多雨气润,利于写帖。北地则干风焦燥，不利于此也。地宜不可不察。或云有艺术院校学生访汴，不能作画，日炎风燥耳。2006-5-30
■ 守法破法  法定当守，要亦当破。若真皆守古法为能事，则甲骨之后无书，不待二王父子出世矣。2006-5-30
■ 鲜于说书  史传人问鲜于伯机书，则伸臂曰：胆、胆、胆！固英雄欺世，要之亦得禅意也，甚似禅宗之棒喝。2006-5-30
■ 口语 《法书要录》录逸少帖语，多不可读，盖当时口语耳。如“得书知问为慰”、“想小大悉佳”，亦即“收到你的来信很高兴”、“全家都好吧”，客套也。2006-5-30
■ 传世 《奉橘》、《韭花》之属，何曾意必传世，正以不经意，知书为难事也。2006-5-30
■ 黄侃逸事  八部书外皆狗屁。八部书指《毛诗》《左传》、《周礼》、《说文》、《广韵》、《史记》、《汉书》《文选》。五十岁前不著书。
■ 黄侃逸事  黄季刚上课，每节课50分，必先骂30分白话文，然后开讲。
■ 黄侃逸事  黄在日本，夜洒尿，楼下居者大骂，遂对骂。骂中黄觉对方学问了得，通名后遂拜师。其师章太炎也。
■ 黄侃逸事  黄曾住同门师弟吴承仕家，不和搬出。临搬出，在屋梁写“天下第一凶宅”，并四壁写满从鬼之字。
■ 黄侃逸事  黄执教中央大学，约定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2006-6-1
■ 五四时期  五四时期，学人天堂。嬉笑怒骂，纵横捭阖，活世说也。士气作用于社会，于此为盛。随后劫数，噤声蒙辱。此或亦天行有常也。经此寒燠，此烬遂澌，于今安有士子耶。2006-6-2
■ 《书谱》 《书谱》线条极硬。2006-6-2
■ 用笔到头  用笔时需使笔尖到头，所谓送到也。转折时需使笔尖到头，所谓提笔暗过也。2006-6-2
■ 柳公权  米芾谓自柳公权得用笔枯淡处，此书家不传之秘也。2006-6-6
■ 瘦硬  少陵云：书贵瘦硬始通神。瘦却不必，硬则必然。古帖即似平淡，亦内力充沛，乡间以力论书，非伧语也。2006-6-6
■ 展事  为展事作书，自当留心时尚，大似卖笑，百般装点，揽生意耳。2006-6-6
■ 自家语  书自家语，方克天真烂漫。2006-6-6
■ 代笔  代笔自古有之。赵子昂尺牍，或出管道升之手。刘墉有小星善书，大似石庵，人不能辨。今日大小展事，代笔者比比皆是，或有代笔入展而自己落选者。又妇女展多男子代笔，殊奇事也。2006-6-6
■ 交代  作行草书贵交代清楚，否则难有成就。2006-6-6
■ 甜瓜  昔甜瓜品种甚多。有落花甜，早熟，不熟亦不苦。沙皮瓜皮极硬，而瓤则极甘。黑皮瓜多为面瓜，生长极慢，瓜肉绵厚，食之甘香满口，不能自已。今市面仅有小白瓜，虽甜而味薄。瓜农不种他品，以小白瓜产量高也。千人一面，不独书法然。2006-6-6
■ 嵩阳观记  6月8日，游嵩阳书院。盖1993年余尝到，时甚破败。一路坐车，早迷方向，而至则记起当年方向矣。一旦迷失方向，或终生不寤，奈何。《嵩阳观感应之碑记》徐浩书，唐隶之佳者也。碑旁有后人题名，或问何时，余则断为嘉靖之后，盖因题名绕嘉靖间题名而书也。2006-6-14
■ 汉人  观《嵩阳观感应碑记》时，周俊杰先生云：这碑看着怪规整，一看拓片就不中了。汉人的东西咋写咋好。2006-6-14
■ 将军柏  犹记当年在书院，有三将军柏，今则止大将军二将军。叩之宽斋师，师云正如介绍，三将军焚已久矣。错觉有积非成是之力，睹先贤法帖，往往以是误会。2006-6-14
■ 古碑  嵩阳书院有一古碑，碑刻众菩萨造像，像旁刻佛号。书体作魏碑体，与大爨相近。盖当时风尚也。2006-6-14
■ 杏坛  嵩阳书院前有古杏树，近年积土为台，成杏坛体制。李刚田、周俊杰、李强三先生坐其下，命余照像，如论道然。2006-6-14
■ 某贪官  某寺内有某贪官题匾，某就戮，抹去题名。2006-6-14
■ 少林寺碑刻  少林寺山门后道旁石碑林立，均近来刻立，语言乏味，书法拙劣，实煞风景。2006-6-14
■ 少林童子功  少林童子功至柔，非至柔无以至刚也。2006-6-14
■ 陈抟  洛阳龙门石窟刻陈抟书“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十余年前，吾尝到其处，为之动容。及今见之，似不及当年雄伟矣。书仍如旧，而人则日益迟顿，少年敏感，日日消磨矣。或传原迹为一联，为李瑞清所有，康南海久借不还，悟出康书体段。2006-6-19

汲古斋主人

■ 伊阙佛龛碑  碑为褚河南书，摩崖。今则以水泥翻出，置原石之前，以为保护。余为陈振濂先生在碑前摄影，并陈先生与日本留学生合影。启元白先生谓褚书本为南派体段，此强为铭石书者，故方其角。余谓不然，褚书多八分意，盖原为北派也。后以学王，转似智永、虞世南。所以此者，上所好也。《雁塔圣教序》若细玩之，几似心中默念集王本而成，亦是学王之故也。东瀛荒金治承其父研究此碑，以为原为行书，后高宗立，改为真书。想河南虽强项之人，未必不媚上。忠于君安得不媚焉。2006-6-19
■ 龙门二十品  龙门二十品多在古阳洞，游龙门，全不可见。2006-6-19
■ 原创  6月8日夜，余侍周俊杰、陈振濂二先生谈话。两先生论及后学或未能迎头赶上，皆叹惋。余谓后辈书家，皆奔展而出，学问阅历，多在展事，故原创性大逊。两先生然之。2006-6-19
■ 何满宗  湖南省书协主席何满宗为人豪爽，笔会手不停挥，有求必应。余参与任何场合笔会，例不求人作书。何满宗先生慨然为余作书。落款“祥会惠存”，转而觉误“会祥”为“祥会”，欲再书，余不忍劳先生也。以孔孟颜曾四姓辈字，我命名当为“祥会”，而不可作“会祥”。余误也，非何先生误也。2006-6-19
■ 关林  王铎贰臣，而为关林题匾，亦奇事也。2006-6-19
■ 慈禧书  关林中有慈禧题匾。慈禧书多为代笔。慈禧亦能画。2006-6-19
■ 晋隶  关林碑廊中有晋代隶书，形制小于墓志，而四面刻字。晋隶修饰点画，甚为明媚。余不曾留心者也，以为美不胜收。宽斋师然之。2006-6-20
■ 增砖添瓦  关林有游客捐砖瓦处，砖瓦上书捐赠者姓名。增砖添瓦，盖此之谓也。2006-6-20
■ 开笔  举凡笔会，必令位高者先作书，谓之开笔。笔会之书，十九垃圾。书法由斋中事演而为杂耍媚人，是可哀也。2006-6-20
■ 学院派  学院派为陈振濂先生首倡，以观念先行，形式至上，技术支撑为基本要素。然作品多拼接而成，实陷图解。薛元明谓之“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若能破图解拼接，而有思想支撑，未必不是破旧立新之举也。即便学院派产生合适的作品，亦未必说明传统书法已经过时。2006-6-20
■ 院校教学  或谓院校教学，临帖时细致入微，创作时天马行空，一语可概。是也。2006-6-20
■ 宗派  日本书坛宗派观念，甚似旧时戏班，若学他派，则外界谓之偷艺，内部谓之叛徒，大逆不道矣。2006-6-20
■ 读书台  梁昭明太子萧统读书台，在常熟，今常熟书画院比邻。读书台三字为清代满人所书，甚雄悍，不类南方人书。2006-6-20
■ 彩衣堂  翁常熟虽贵为一品，而彩衣堂并不宽敞，甚紧致，南方庭院多如是。门庭挂“状元第”金匾，此不世之荣也。“知止斋”为赵之谦题。“双桂轩”为杨沂孙题。彩衣堂内藏翁氏书，“野坐不知三径晚，月来时共一尊清”一联，极宏大奇崛，令人肃然起敬、顾盼自雄。南人善书，岂一日之寒也。
■ 翁叔平去官  彩衣堂展室有光绪帝谕复制件，即撤职手令也。文曰：“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翁同和，近来办事多未允协，以致众论不服，屡经有人参奏。且每于召对时，谘询事件，任意可否，喜怒见于词色，渐露揽权狂悖情状，断难胜枢机之任。本应察明究办，予以严惩。姑念其在毓庆宫行走有年，不忍遽加严谴。翁同和著即开缺回籍，以示保全。特谕。”文字谨严得体，功力深厚，想是大臣承诣所拟。帝书不甚佳，尚属稚弱。而列举翁氏罪状，全系莫须，此公车上书后慈禧所逼耳。庭院中有翁叔平妻妾之碑，其妻碑云削籍大臣翁同和妻一品诰命夫人云，亦甚尴尬。国之将亡，宜乎叔平之削籍而先亡于国也。2006-6-20
■ 桃花庵  苏州桃花坞有桃花庵，原名准提庵。后辟为唐寅祠。前殿为居民所居，大殿则为苏州版画社。今版画家顾志军租用之。桃花坞年画为年画中最精者，今濒于失传。王伟林、林再成与余皆劝其恢复，然顾言事颇不谐也。2006-6-21
■ 唐寅家  桃花坞尚有唐伯虎故居，甚破旧，居民居之。小四合院类北方院落布局。想明代至今，故居必经修葺，而今反仅立文物保护之碑，不见保护之举。旧居前为古双荷花池，以居民改其制，不悟当时正门所在。2006-6-21
■ 大石山王铎摩崖  苏州新区之大石山，有王铎书迹摩崖，书“仙坪”二字，落款为崇祯十六年三月。崇祯十六年三月二十九日崇祯死于煤山，王铎何以此时题之，不可解也。2006-6-21
■ 梅翁吉欣璋能画  梅翁吉欣璋老师博学多闻，尤精于清代典章制度、诗词格律及野史笔记，书法篆刻素负盛名。仆得识梅翁有年，而不知翁善画，所绘和尚皆极黠，笔精墨妙，妙趣横生，真文人画也。2006-6-25
■ 用笔千古不易  向日看孙晓云篆书落款，有“豁然贯通，知篆书用笔同于二王”云云，殊不可解。近日临行书，渐悟古来法书，实是一法，赵子昂谓用笔千古不易，良有以也。2006-6-27
■ 人书俱老  今日忽接一老者电话，甚称俗书而诋佳作，不可解也。孙过庭以人书俱老为书家至境，不及见今世老者之陋且顽耳。2006-6-27
■ 职位  当代书家，大抵职位愈高，水平愈低。2006-6-27
■ 主席  某省青年书协有主席二人，某市青年书协有主席及常务主席，某省书协有秘书长六人。此盖民主时代已然来临矣。2006-6-27
■ 格律  某向谓格律不必学，辞达而已也。梅翁老师谓之病态的抵抗。今多见措大五七言诗，令人酸鼻，则发愿学格律，不欲与溷耳。2006-6-27
■ 魏碑  王学仲擅变化而未淳，故状态不稳；孙伯翔全用方笔，流为描画；宽斋师遍学魏元墓志，而融以写经，肆力平正，变化略欠；刘云泉当年擅写碑，轻灵有余，而紧致不足。当代写碑者，无以抗衡康有为、于右任辈。2006-6-27
■ 《智永真草千字文》跋  湖南美术出版社放大折页《智永真草千字文》，为东洋小川为次郎藏本。余向所购文物出版社本，长安本也。此卷杨守敬以为李唐时物。启元白以为即永禅师真迹也，诗云：“永师真迹八百本，海东一卷逃劫灰。儿童相见不相识，少小离家老大回。”余意唐初不可有二永禅师，临仿逼似，谈何容易。而晚唐经颜柳洗礼，真书不得如此轻灵，而草法则更疏矣。故此当为真本。此卷真书不及长安本圆润，正是上石修饰之证也。草书不及长安本硬朗，正可为“半得右军之肉”为注脚也。丙戌年六月初三日在大河画廊得之。竹堂记于龙门大酒店。2006-6-28

汲古斋主人

■ 《张好好诗》跋  向谓杜牧《张好好诗》过于浑圆，不之喜。今日购得单行本，初临一过，知其笔笔精严，有握拳透爪之力也。唐法晋法，原是一法，信然。异代不同时，晋人高逸之致，唐人未必然之，唐人必浑穆而后可也。今人陆俨少深知八法，学《张好好诗》而得法得意，虽不以书鸣，实则高于众多同辈以书鸣者。2006-6-28
■《唐人集王书金刚经》  唐人集王书，固以《怀仁集王书圣教序》著名。此卷摹刻不佳，甚为残破，要之亦右军之书也。且传世甚少，弥足珍贵。紫禁城出版社1998年版定价6元，余以半价购一本。2006-6-28
■ 二王书之存世  董其昌跋《伯远帖》云：“晋人真迹，惟二王尚有存者。然米南宫时，大令已罕，谓一纸可当右军五帖。”盖米南宫时，二王真迹尚多有也。既谓二王可易，则书必在民间，不必尽在内府也。二王绝迹，不知究在何时耳。2006-6-28
■ 沈德潜书 《伯远帖》后有沈德潜题跋，书不甚工，而气息高逸，真文人字耳。沈为编《古诗源》者。今世文人甚鲜，即有，亦必坎坷不遇，文人字不可见与？2006-6-28
■ 答客  有客自远方来，书甚俗。问余曰，画乎。答曰，不会；书乎。答曰，不会；文章乎。答曰，不会。仆本瞎混者耳。2006-7-2
■ 颜真卿之于二王  颜真卿《祭侄季明文稿》，其中多有二王法，用笔亦是，只下笔狠辣而已。世谓真卿于二王外另立宗派，固然，然亦小异耳。今人藉一碑一帖便欲另立，无乃太急。2006-7-2
■ 周作人  周作人尝自称书法于北大教授中倒数第二。倒数第一余则忘矣。即此“倒数第二”，亦不凡。2006-7-2倒数第一似为刘师培，他日当查《负暄琐话》。2007-11-19补记。
■ 苦雨斋  周作人苦雨斋名噪一时，题之者沈尹默也。甚庸常。当时沈氏不以书名，陈独秀讥为其俗在骨，近是。今人评沈氏书，众口一词曰无才气，盖未见其尺牍也。沈氏格调不及白蕉，功力过之。2006-7-2
■ 鲁迅书  鲁迅无意为书家，而书甚古朴，学者风采，灼灼逼人。郭沫若谓：“鲁迅先生无心作书家，所遗书迹，自成风格，融冶篆隶于一炉，听任心腕之交应，朴质而不拘挛，洒脱而有法度，远逾宋唐，直攀魏晋，世人宝之，非因人贵也。”评价适当，而太过词藻。鲁迅之书，与谢无量颉颃。鲁讯偏于碑，谢氏偏于帖。2006-7-2
■ 书扇  余不能书扇，十可九坏。询诸能书者，皆谓尝赔人扇面。余不能书扇者，功力不副一也，胆小如鼠一也。余尤不能当众公然作书，下笔必贻人笑柄，奈何。2006-7-4
■ 善忘  临书偶有所得，转眼即忘；作书偶有所得，脱手即忘，“长在手上”为书家之龙门也。2006-7-4
■ 王羲之生卒年  顷见网上消息，似甚有价值。惜未见碑拓照片耳。文不长，照转如下：
绍兴一墓碑揭开王羲之生卒悬疑  新华网杭州7月11日电 (记者 谢云挺) 北京的四名文博专家日前专程来到浙江绍兴，就当地文物爱好者张笑荣收藏的王羲之之妻郗璇墓碑进行考证和研讨，揭开了王羲之的生卒悬疑。专家们认为，王羲之的生卒纪年当为公元303-361年，享年59岁。
绍兴市文物部门证实，这块质似石灰岩的墓碑长68.5厘米，宽56厘米，厚8.8厘米。清理后，其底部由于长年水土侵蚀，部分字迹无法辨认，其他绝大部分文字清晰可辨。墓碑为隶书，共28行，345字。
据墓碑记载，墓主人郗璇“升平二年戊午岁四月甲寅朔七日庚申薨”。升平二年即公元358年，而第四行的碑文说明，时年王羲之56岁。专家由此推断，王羲之的生卒纪年为公元303-361年。
在此之前，王羲之的生卒纪年一直没有定论。《辞海》自1979年问世后，在每10年的更新内容中，对王羲之生卒纪年出现过三个不同年代的版本，这次认定的说法与《辞海》中的一个说法完全相同。2006-7-15
■ 孙晓云书  孙晓云书虽极佳，而结字未尽合吾心。今取集中小杂帖临之，方悟其为法书，可以教化人也。笔笔不苟，处处发力，诚哉难能。转笔为不传之秘，而未了传之，惜世间真知转笔之妙者盖少也。负笈金陵者多能得个中趣味，帖学中兴，自此始也。且夫转笔，于今人为大能，于古人为常识，能转不足为贵也，能转而不知转方可贵也。2006-7-15
■ 网络  自余在导报网开专栏以来，曾两度专栏内容突然丢失。是可记也。2006-7-15嗣后不再多事，一言不发久矣。2009-4-12补记
■ 萧蜕庵评书  萧蜕庵云：“吴大澄写的是方了，可是不够圆转华丽。杨沂孙则嫌圆而无骨，结构松弛。吴昌硕则刚有余而柔不足，尤其是他那缩头耸肩的样子，实在太怪了。”2006-10-21
■ 明人不知篆书  顷见《书法丛刊》载明徐霖篆书，甚不足称。而当时人题曰，“法追秦汉”，“擅长一代”，明人不知篆书，复何待言也。2006-10-21

汲古斋主人

■ 文徵明  文徵明书虽乏逸气，然精力弥满，通篇鼓荡，毫无懈怠。盖天所赋也。据云文氏少年时以字迹不美而科第受挫，盖不足考也。2006-10-21
■ 心正则笔正  《玄秘塔碑》，启功先生正其名为《僧端甫塔铭》。端甫即谗唐宪宗迎佛骨者也，梵僧之子。韩昌黎谏之获罪，流窜岭南。盖此人为大奸恶，而碑铭出公权之手，所谓心正笔正，而笔正未必心正也。2006-10-21
■ 书贵瘦硬  杜少陵云，书贵瘦硬始通神。苏东坡云：“少陵评书贵瘦硬，此论未公吾不凭。短长肥瘦各有姿，玉环飞燕谁敢憎。”东坡书肥，故作如是说也。然东坡之书，其实亦瘦劲。论肥者多举颜鲁公，临鲁公行书，始知其瘦硬。事理多可反说，一时一地，固自不同。不独书论然也。2006-10-21
■ 自夸  某公与人谈书，句句自夸。2006-10-21
■ 嫖娼  或闻某公以嫖娼案去职，后公安当局当面道歉，然职已去矣，乃不可复。嫖娼固非光彩事，而藉是罗织，则犹丑于嫖娼乎。2006-10-21
■ 曹宝麟评刘炳森  “曹刘”之事，年来热于网络。曹原帖如下：
                  我看刘炳森
    刘炳森作古已年余,今天谈论他似乎比较合适。不可否认,他是凭借权力寻租才爬到这一步的。试想,文联选举,当选副主席都是各协会的主席,这应是章程所规定的。极不正常的是唯有书协例外,时为副主席的刘却当上了,这等于宣告下届书协主席非其莫属,专待群臣劝进沈鹏禅让了。他以拙劣而匠气的字聚敛的巨资用以沽名钓誉,佛学能知几何,竟也想买个主席当当。在他炙手可热之时,自我膨胀到连外行的领域也敢置喙。试举一例,书协机关刊物《书法家通讯》曾刊登一篇他的讲话,其中对最后一批颁布旋遭废止的汉字简化方案大加挞伐。当然,这批僭越的简化本不足取,但乱作批判同样不足为训。如一个“道”把“首”简化为“刀”,刘氏不从审美立场出发,却揶揄云,你在路上看到一把刀,不要被吓死吗!(大意)见此高论,不禁哑然失笑。顺着他的逻辑,好象看到一把刀还要比一个人头更使人毛骨悚然了,这不是荒唐之极吗?其实,“道”及被改得不伦不类者皆属形声,所从亦皆声符,与会意字的意符根本无涉!如此浅薄虚妄,只能贻笑大方。书如其人,谁谓不然。不能想象假如刘真的黄袍加身,会给书坛带来什么前景。功败垂成,野心落空,真是老天有眼。
    再写上几句。此文发表后,不少朋友怀疑是否出于我手,因为其措辞与本人的“正面形象”似有不合之故。我虽一向与人为善,但绝非乡愿,相反还有些嫉恶如仇。有人猜测我与刘氏似有“过节”,那可坦诚相告,本人与刘仅有一次零距离接触,即四届中青展在平谷评审时,刘副主席来表示关怀,评委列队受到他的慰勉,实也一握而已。我对刘的认识,可谓看在眼中闻在耳里记在心头。刘在第二届书代会之当上副主席,是抓住黄绮裱画失窃事件大做文章而初露锋芒,从而取而代之的。而在以后任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有益于书法发展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自己不事事,当然不会犯错。而一旦到了换届,他又故伎重演。相信不少同行都收到过匿名寄来的所谓北京书协五百人大会上他的讲话稿,简直就是讨刘（刘正成）檄文,磨刀霍霍可闻切齿之声。我怀疑此人是否为搞运动出身,不然何以如此精熟那些背后一套的勾当呢?外示温良而内心险恶,不禁使我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位大人物王莽!
■ 白蕉之子  前日上海张卫东电话称，白蕉夫人尚健康，盖年近期颐。白蕉先生哲嗣下岗，以裱画为生，耿介一似其父。以事与人龃龉，其人送烟，坚拒不收。此可谓复翁有传人也。人可以不为艺术家，然一点血性，万不可失。不失先人血性，可谓孝矣。2006-10-24
■ 临书不易  临书或偶然得力，而转眼便忘。顷见潘伯鹰题二书帖诗，虽无夭矫之态，而笔下沉厚，可谓如弹弓开张，筋力弥满。论字以力，非措大语也。所谓看山是山，此之谓欤。2006-10-24
■ 册页  今世书法展赛投稿，册页大行其道。盖册页既经装饰，占了便宜也。而今人所写册页，又多片断拼合，非通篇书写者，掩其功力不足耳。2006-10-24
■ 困  昨日忽浑身酸痛，关节如节节磔碎，肌肉如万虫蠕动，痛不堪言。临书无趣，读书不能成句。想余书苦不得法，毛病百出，不禁黯然。2006-10-24
■ 反复  得意之时，踌蹰满志；失意之时，心恢意懒。如此反复，竟不终止。2006-10-24
■ 文徵明  论字以功夫，恐无过文氏者。《西苑诗》盖有多种，小字圆劲可喜，大者略参黄鲁直意，实则沈周意也。处处着力，一无懈笔，宜其享高寿。《书法》杂志第10期彩印大字一段，望之钦佩，临之则不能得力，盖不佞衣裳褴褛如乞儿，着不得西装，上不得台面也。天之生才不齐，执其一端，皆可造极，不必谓文氏为少才也。2006-11-1
■ 蔡襄  蔡襄或才不及苏黄米，而端重或过之。如聚四家为一堂，未必不当于蔡襄座前肃然也。2006-11-1
■ 关系  大奖揭晓，往往获奖者与评委关系粲然可扪。世道原如此，古今一也。2006-11-1
■ 江湖意冷  去年北京办双年展，王学仲先生题“江湖意冷”四字，甚支离，不副盛名。据传当年当局欲任之为书协主席，已谈话矣。王学仲先生初则推辞，后则当仁，而调整为他人。王学仲先生颇愤恚。不知确否，聊记如此。2006-11-1
■ 《谢无量刘孟伉遗作展图录》  芦荻索之四川省书协，赠予一册，是可感也。谢氏书吾极喜之，然不能仿佛。盖不惟笔下无程，更兼俗情亘胸。近犹觉下笔不知何以作书，奈何奈何。蜀人一段奇气，耐人寻味。丙戌秋日竹堂记于黄家庵村。2006-11-13
■ 《现代艺术大师论艺术》  二00五年十一月十五日（实为2006年11月3日，误记）在北京琉璃厂购，会祥并记。时赁屋黄家庵之绿茵网吧楼上。年来兴趣多在写字，而进步殊少，然读书少矣。惟躁者无成，奈何。2006-11-13
■ 《吴玉如书法艺术》  昔年曾临《元略墓志》，中吴玉如评为与二王息息相通，甚合吾意。倾见先生之临作，信为冠绝一时。吴玉如先生行书可谓碑帖皆修，而时代所限，不足以成大家颉古贤。要之文采风流，亦足钦仰也。丙戌重阳日，外地寄赠王荣生先生一册，余受赠此册。来日当细读之。竹堂记于黄家庵村。2006-11-13
■ 《护生书画集》  似曾见宣纸本，价昂未购。顷见此书，便不多看，收入箧中。画为丰一吟临，书为释一心书。可以想见前辈风采也。竹堂在杭州购之。2006-11-13
■ 《中国古今书画家年表》  虽仅标生卒年月，要之甚为详备。2006-11-14
■ 《二十世纪书画家年龄干支年号公元速查表》  陈履生编，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此书书名极长，便知为吃力之作。此等书全为造福学者，是功德事也。2006-11-14
■ 《古墨新研——淳化阁帖纵横谈》  学帖未必知帖之始末。购之以详。2006-11-14
■ 《汪曾祺文与画》  汪曾祺文字清通，雅人深致，其书画并非当行，然韵味自是不凡。书画所以养心也，苟能不俗，便为上品。矫揉造作，炫人自欺者，何可以语此也。竹堂记于黄家庵。2006-11-14
■ 游移  余欲学白蕉，未能深入，又欲学谢无量，未能深入。临古尤未深入。此所谓游移而无定见也，必将无成。何以成立，自不可知。2006-11-16
■ 其俗在骨  陈独秀谓沈尹默书其俗在骨，事见沈尹默《书法漫谈》：“二十五岁左右回到杭州，遇见了一个姓陈的朋友，他第一面和我交谈，开口便这样说：我昨天在刘三那里看见了你一首诗，诗很好，但是字其俗在骨。我初听了，实在有些刺耳，继而细想一想，他的话很有理由，我是受过了黄自元的毒，再沾染上一点仇老的习气，那时，自己既不善于悬腕，又喜欢用长锋羊毫，更显得拖拖沓沓地不受看。陈姓朋友所说的是药石之言，我非常感激他。”此文作于1955年，颇时陈独秀早被称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故不得明言其名矣。陈传席尝谓沈氏以此言睚眦之报，排挤陈氏出北大，而陈氏始专注共产主义学说云云，盖想当然耳。2006-11-18
■ 沈尹默反对转笔  《书法漫谈》云：“我对转指是不赞成的，其理由是：指是专管执笔的，它须常是静的；腕是专管运笔的，它须常是动的。假使指和腕都是静的，当然无法活用这管笔；但使都是动的，那更加无法将笔锋控制得稳而且准了。必须指静而腕动的配合着，才好随处将笔锋运用到每一点一画的中间去。”想沈尹默未详六朝人写字姿式也。2006-11-18
■ 八分  八分究竟何指，历来莫衷一是。沈尹默云：“小篆是由大篆简化而成的；八分又是由小篆简化而成，而且改圆形为方形；隶书又是八分的便捷形式。”八分之名，历述纷纭，而以象“八”字背分之意为差近，即今所谓隶书也。“隶”为便捷之意，隶书之于篆书，谓之隶，楷书之于隶书，又谓之隶。八分书为大篆草写而生，与小篆几无涉。2006-11-18
■ 直来横受，横来直受  此语简易，实为至理。余少时作字，先父谓当欲横先竖，欲竖先横，即此意也。2006-11-18
■ 逸少代笔人  陶弘景答武帝论书启云：“逸少自吴兴以前，诸书犹未称，凡厥好迹，皆是向在会稽时，永和十许年者，从失郡告灵不仕以后，不复自书，皆使此一人，世中不能别也。见其缓异，呼为末年书。逸少亡后，子敬年十七八，全仿此人书，故遂成之，与之相似。”按誓墓之后，不复自书，想不可信。以献之生于344年，羲之卒于361年，献之正十七八岁也。唯代笔之书，隐居不能别，今人更不能别也。2006-11-18
■ 《乐毅论》 《乐毅论》武后时赐太平公主，为人窃取，因怕人追捕，遂投入灶火，化为灰烬。2006-11-18
■ 茹素  《护生书画集》记《感应类钞》云：眉州鲜于氏因合药碾一蝙蝠为末。及合剂时，有数小蝙蝠围聚其上，面目未开，盖识母气而来也。一家为之洒泪。《人谱》云：学士周豫尝烹鳝，见有弯向上者，剖之，腹中皆有子。乃知曲身避汤者，护子故也。自后遂不复食鳝。又云：陈惠度于剡山射孕鹿，既伤，产下小鹿，以舌舐子身干，母鹿乃死。惠度见之惨然，遂弃弓为僧。动物通于人性，令人动容。余家尝豢一黑犬，诸小儿百般玩弄，皆不怒，而护家则至勇猛。及其老也，得水鼓，目中常噙泪。死而葬之。佛家劝人茹素，谓不杀生也，而素食何尝非生灵也。而不饮不食，又将奈何。且蛇蝎虎豹，定以杀生为生，佛又将奈其何如。世理多不可解，将以不了了之可也。2006-11-18
■ 悬肘  不能悬肘，则不是书家。2006-11-18

汲古斋主人

■ 《世说新篇》  黄苗子著，苗老汉聊天系列之一种。余何时购之，失记。8月25日记云：“劳顿如牛马，而读书甚少，吾老矣。”2006年11月19日断续读毕。高年聊天，不烦琐些，点到为止，已自传神。正所谓写意耳。黄苗子能书能画能文章，交游广阔，为郁风之夫。郁风，郁达夫侄女也。其书似汉篆，非当行而有奇趣。2006-11-19
■ 《启功给你讲红楼》  今日无事，交电话费后至华联之三联书店，本无意购书，而购此。封面赫然标“启功著”，实则后人编辑成书，非启功手订也。想启元白安用此等浅鄙书名哉？初读“代自序”一过，宛然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前辈风流，不可再矣。2006-11-19
■ 侯宝林认罪  “文革”中，红卫兵揪斗侯宝林，逼其交代滔天罪行。侯云：“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我一手挑起来的。”2006-11-19
■ 启冯文章  《启功给你讲红楼》后附冯其庸《启功先生论〈红〉学发微》一文。其论“死”、“花”不至以字形误，列花字真、行、草体，以为分别在上两点，断不致误。殊不知辗转抄录，或上两点损残，则亦不免乎鲁鱼亥豕矣。然其证音近而误，则可服人。所谓误者，自当以非常度之。论“诗魂”、“花魂”，则不免逞才，使人服而不信。启功文章如泉眼泄地，冯其庸文章如狮子博象。2006-11-20
■ 甜  书不可甜，甜则不可医。书甜，是无定见也。2006-11-20
■ 启功红学  启功不以红学名世。1957年，启功母亲、姑姑先后谢世，即以《〈红楼梦〉注释》稿酬办丧事。故不再写红学文章。言之伤怀，遂止不言，情笃怀深，于兹可见矣。其博学多识，文字清通，斤斤于章句间论红楼者，安能望其项背耶？2006-11-21
■ 《古代字体论稿》  2006年11月5日于北京琉璃厂之文物书店，数年前曾在此店购马宗霍《书林藻鉴》，即颇不喜该店营业员作风。今仍如故。竹堂记。11月26晨在襄城读毕。启功论各体大都清通，可令人解颐。唯八分一体，八分究竟何指，似颇令人疑。蔡文姬之割篆隶之语，余隐隐以为不似汉人口吻。聊记于此，他日评之。若蔡文姬语真，则宁说八分书更近篆书而远于程隶乎，吾不与也。况标准汉隶，亦自在蔡邕之前成熟，何言邕所造耶？八分之名，固当出于今隶即楷书出现之后，究竟何指，且存疑。2006-11-27
■ 玉箸  玉箸之体，或谓点画当如日光灯管子。其实古人未必如此作字，此为匠作修饰而成也。审古代手书之字，笔画粗细变化，任其自然。铭刻书之多经修饰，后人据为模范，谬矣。2006-11-27
■ 帖学  帖学已成专门之学，实与书法一道，略不相及也。学书者对帖揣想羲献，总是雾里看花，固亡论其临泉潭绛。学问是一事，书艺是一事，不可不别。廿五日记于襄城南窗之下。2006-11-27  
■ 孔府南宗  宋人南渡，孔府亦南。后定居衢州西安县，衍圣公实在焉。元时，衢州府尹奏复之。而嫡嗣以高堂在南，乞南归以奉，衍圣公一爵，则仍让于曲阜。元世祖谓之让荣而不让道，真圣人之后也。今则南方阙里，渐已恢复，嫡嗣任管理委员会主任云。孔府世代荣宠，实系国脉。今且不论奉儒学为国教否，衍圣公一爵，亦当仿民国时奉祀官之设，俾管理相应事务也。2006-12-8
■ 八分  偶读《阅微草堂笔记》，纪晓岚云，隶即今之楷，八分即今之隶，了无疑处。2006-12-8
■ 姓氏  姓即生，从女，指母系也。氏则指族，以别贵贱。同姓不可婚，同氏可婚。今之姓氏，实为氏演变。指姓寻根问祖，实如雾里看花，心理需要而已。2006-12-8
■ 沈觐寿楷书  沈氏名门之后，楷书学谭氏，更兼翁同和，可谓驾钱南园而上。然晚岁学华世奎，不免俗格。取法可不慎乎。2006-12-8
■ 汪曾祺评刘炳森、李铎  1988年6月5日《光明日报》载汪曾祺《字的灾难》一文，收入《汪曾祺文与画》。评刘炳森、李铎云：
刘炳森的字我在京西宾馆看过两个条幅，隶书，规规矩矩，笔也提得起，是汉隶，很不错。但是他写的招牌笔却是扁的，完全如包世臣所说“毫铺纸上”，不知是写时即是这样，还是做招牌做成了这样？他的字常被用氧化铝这类金属贴面，表面平滑，锃光瓦亮，越发显得笔很扁。隶书是不宜用这样的“工艺”处理的。李铎的字我在卧龙冈武侯祠看到过一副对联，字很潇洒，用笔犹有晋人意（不知我有没有记错）。但他近年的字变了，用笔捩转，结体险怪，字有怒气。
汪氏所论，甚为公允。2006-12-10
■ 汪曾祺论书  汪氏《自得其乐》一文，谈书画美食，盖其三大爱好也。中论书云：
我于二王书未窥门径。写过一个很短时期的《乐毅论》，放下了，因为我很懒。《行穰》、《丧乱》等帖我很欣赏，但我知道我写不来那样的字。我觉得王大令的字的确比王右军写得好。读颜真卿的《祭侄文》，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颜字，并且对颜书从二王来之说很信服。大学时，喜读宋四家。有人说中国书法一坏于颜真卿，二坏于宋四家，这话有道理。但我觉得宋人的字是书法的一次解放，宋人字的特点是少拘束，有个性，我比较喜欢蔡京和米芾的字（宋东坡字太俗，黄山谷做作）。有人说米字不可多看，多看则终身摆脱不开，想要升入晋唐，就不可能了。一点不错。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打一个不太好听的比方，一写米字，犹如寡妇失了身，无可挽回了。
汪氏此论，胜却不少书论臭文。唯言东坡字俗，吾不与也。东坡楷书实不足取，而行书有至境，当非黄米所到。
■ 汪曾祺书  汪曾祺书甚雅致，信腕信手，娟其可喜。而一涉碑法，便见支离。2006-12-10
■ 唱腔  余寒斋不拘有事无事，皆以听戏自遣。名伶唱腔，一如高手用笔，使转自如，曲折内蕴。拿得起放得下，方可言之也。2006-12-10
■ 怀素书  《自叙帖》全是火气，无一处不鼓荡；《小草千字文》全无火气，无一处拙劲。两处境界，各造其极。2006-12-10
■ 唐楷基础  由唐入晋，不失为正途。白蕉以欧为基础，转而似虞；小楷则学钟繇。今人写行书者多乏根基。2007-1-16
■ 沈白优劣  沈尹默、白蕉皆帖派名家，沈氏甚有中兴之功，功夫超人，而气息不及白蕉远甚。读新近海上十家作品集，知白蕉必传，而沈氏不足以颉颃古人也。2007-1-16

汲古斋主人

■ 屏风  屏风始于南朝，梁简文帝《答萧子云上〈飞白书屏风〉书》：“冠六书而独美，超二篆而擅奇。”2007年第一期姜澄清先生《春天里的书法故事》引之。此老学究天人，作文好掉书袋。2007-5-7
■ 姜澄清书联  姜澄清为人书联云：“多子多福不必计划，越胖越美不必减肥。”为猪公馆书也，人家贴于厅堂，计生办人责之。2007-5-7
■ 姜澄清小疵  姜氏《中国书法思想史》，允为名著。记徐渭生平云：“他一生八次乡试未中，一度精神失常，屡自戕不死，致误杀其妻，论死系狱，幸项元卞力救得免，系狱七年，出狱时已五十三岁。”救徐渭者为张元汴，非项元卞也。以姜氏学问，盖不致此误，想是手民误植耳。2007-5-7
■ 《严仁墓志》  此志极精美，张旭所书，人或疑之。友人芦荻曾持一拓片见示，乃名家手拓，墨作蓝色，观之令人动容。此志极整饬而饫变化，不可端倪，长史擅楷，洵有之也。一经印刷，风采减半。2007-5-7
■ 男女文章  文心自在，不论乎男女。男人矢志写男人文章，女人发心写女人文章，必不可观。2007-5-7
■ 沈白优劣又  近日浏览网络，见沈白优劣讨论，有支持沈优于白者语及余曰：我不知孟会祥何人，知道多少典故。似颇义愤，可叹。盖余谓白蕉放大羲之帖张之壁间，日日观摩，见于《白蕉兰题杂存》胡传海先生所写编后语，学白蕉者不可无此书，又无人不知此事耳。顷见抱瓮先生支持白优于沈，而抱瓮以学问深奥，颇为无聊者讥讽短才。于此更见抱瓮之不苟且也。2007-5-15
■ 卫俊秀  昔年杨吉平为文，称廿世纪草书四大家，为于右任、林散之、王蘧常、卫俊秀。人于于、林、王固无间言，而多不许卫。或果不及于、林、王耶？《书法》杂志孙稼阜为卫氏门人，拳拳师门，谓无多让，礼也义也。2007-5-15
■ 卫俊秀自评  《中国书法》2007年第四期孙稼阜文《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卫俊秀逝世五周年纪念》引：“余深知书法之妙，亦知作字之道。渐入得心应手之高致矣。往日作字力求合拍，难逃碑帖旧范。今日作字，全不计什么‘古法’、‘规矩’，但写我之心神，无心无意，任笔所至，大起大落，有甚约束！似傅非傅，似王非王，亦汉亦魏，神妙莫测，什么张颠素狂，全不在话下，唯我老卫一人而已。此非余之夸口，亦非敢小视前贤也。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自作主宰。”看来卫氏就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说的。2007-5-15
■ 轨道  日前，陈晓宇论行草书，谓行笔准确，似有轨道。“轨道”一语，看似机械，实切中要害，非深于书者，闻之恐当掩口葫芦而笑也。2007-5-15
■ 创作  余每听创作二字，便觉胃酸。2007-5-15
■ 馆阁体  唐楷较之魏晋楷书更加收敛，时代使然。馆阁体的形成，我看是印刷体对手写体的干涉。其源头是干禄字。唐代印刷术已经发达，目前知道最早的印刷书籍是唐代的《金刚经》，宋代有了活字，印刷术更不用说。所以说馆阁体很大程度上是手写对印刷的靠近。只要看看刻蜡版时代就知道了。像我这年龄的人，一般都刻过，而且写过类似新魏体的刻蜡版钢笔楷书。明人台阁重臣，提倡规范，应当是要求写得尽量像印的一样。“乌、方、光”，正似印版也。我小时候，先父也常要求写得要像印的。2007-7-22
■ 时间和空间  王忠勇说过他更注重时间，张羽翔更注重空间。我觉得古人，像唐以前人，是没有明显的所谓空间意识的。沈曾植《海日楼题跋》说过书分三类，有写书体、碑版、写经体（后两项我记不太清）。文人字一般属于写书体，显然是注重时间的，以《书谱》为代表。也就是说，百年前就有人注意这个问题了。我感觉对空间意识的注重，有两个原因：一是作品用以张挂，有了美术品的功能；二是职业画家的参与，使从每个字到整幅字都成了构成的对象。八大的造型意识很强，所以结构独特。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有“碑行书”这一概念，我觉得鼻祖可以推到八大。写帖的大都是“写书体”，在巨幅营构上是弱项。像王铎用尺八屏临古帖，作了修正，空间时间都照顾到了，所以是天才。2007-7-22
■ 碑学来于朴学  考古只是外在条件，碑版造像摩崖大部分从来就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朴学才是内在原因。从王铎、傅山时就好用古文异字。乾嘉时期，不研究文字学、不研究碑版器物，好像就不是读书人了，所以大家关注碑版文字，初用以学术研究，慢慢用之于书法。武则天武周时期，有一段人们也好用古文奇字，但随即就回归了，没有形成气候，否则可能唐代就有“碑学”了。2007-7-22
■ 写书体  小字拓为大字，王铎就已经成功过了。我认为如果新帖学成立，则王铎是鼻祖。启功死，象征着“毛笔著述”时代的结束。著述式的书写，是自然流露，更纯粹，而且随缘生机，变化不可端倪，更重要的是有意思，也就是有书卷气。正如魏启后所说，实际上很多大家的钢笔字是比毛笔字好的，好就好在自然。写信一般比写作品好，也是这一原因。它自然。展厅文化对写书体的冲击最大，也是不可逆转之事，无可奈何。2007-7-22
■ 黄庭坚、王铎、傅山  “黄庭坚总是想千方百计地出新花样，不自然的成分也很多。傅山的那些东西，后来越来越不行。他自己后来不愿意做清朝的官员，做了江湖医生。书法是越来越差。王铎要好些。”黄庭坚是把书法当事业的，极力求变以自立。今人皆是如此。2007-7-22
■ 苏轼学苏辙  魏启后说：“东坡的字有些比较紧，那是从苏辙那里来的(?)。其实苏辙那样写是出于天性，大概东坡觉得好，就跟着这么写，但总不比苏辙那样来得自然。可见，一个人本性的东西是不容易学得到的。但东坡才高，他的《黄州寒食诗帖》就写得很好。”不知东坡学乃弟，出于何处。我一直以为苏辙学东坡，然魏老必有所本也。2007-7-22
■ 河南隶书  近见时人书评，有“河南隶书”之谓，近乎贬意。贬意不在贬河南也，是贬于河南隶书大省中无独立之境耳。2007-7-23
■ 读临悟创  张旭光近作关于“九届国展”报告，有读书、临帖、悟道、创作一语，可谓善概括。2007-7-23
■ 白蕉二流  近有前辈书家谓白蕉是二流书家，令人诧异。盖碑帖町畦，于今仍然。2007-7-23
■ 文徵明十试不第  文徵明乡试十不第，天道真不公矣。世间事多不公，天地不顾耳。自古骨鲠之人，平生多舛，原是天道，非不公也。2007-7-23
■ 人心散了  举凡创业之时，同人皆虏力同心，一旦略有所成，则易生利害。生意好做，伙计难搁，正为此也。电影《天下无贼》，葛尤饰一贼魁，尝云：“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是知创业不易，守成尤难，不易之理也。凡守成，必以规矩。否则猜度丛生，益生变乱，不可收拾。2007-7-23
■ 张志和  张志和为启功先生博士生。尝闻师生不谐，近观《启功谈艺录·张志和学书笔记》，则怡然可称，可见传言不必尽信也。张志和学书自述长诗，怀念启功，有句云：“一见元伯如故旧，座中谈笑沐春风。”前句颇觉碍口。此书偶及启功馨咳，甚可记。2007-7-31
■ 王铎少见墨迹  有人收米芾真迹一纸，王铎致信求一观，曾言及少见墨迹。2007-7-31
■ 黄苗子  黄苗子出生时瘦小，取名“猫仔”。后改为“苗子”。2007-7-31
■ 八大山人诗  启功谓八大山人诗如巫婆念咒语，只有神仙才懂。盖山人信手改字，不顾意思。如草书写“取笑”，以形近，信手改为“在芙”。2007-7-31

汲古斋主人

■ 蛤蟆不吃死蚊子  启功平生师笔不师刀，谓蛤蟆不吃死蚊子。2007-7-31
■ 讽溥心畬画  溥氏作画有时草率。有诗为证：远看像朵花，近瞧像个瓜。原来是山水，哎吆我的妈。2007-7-31
■  章太炎讽刘海粟画  章氏有诗题刘海粟画狮曰：望之似石，题曰狮子。名为象形，其实指事。2007-7-31
■ 《集王圣教序》非尽王书  启功谓其《集王圣教序》非尽王书，其中有“正”、“旷”为其父辈人名，理当避讳。2007-7-31
■ 抬头留空  古人行文，遇肃敬之词需抬头，则上行留空。科考中能上行不留空者，便是高手，往往得中。2007-7-31
■ 王国维讷于言  王国维与人谈话，往往只三句应答。人问而不知，则曰：弗晓得；人论而不确，则曰：弗的确；人论而不赞同，则曰：弗见得。2007-7-31
■ 间得  间得，即从字缝中看出些意思来。2007-7-31
■ 《真草千字文》  去年得智永此帖，未尝临过。日前稍临，便觉有得。不临帖，则不知帖也。临此帖后再临《兰亭》，便深知是一家法。2007-8-9
■ 《书谱》 自来法帖，转笔之难之妙，无过《书谱》。2007-8-9
■ 轻松  余作字如对至尊，而力不从心，因之十有九拙。此天性使然，不易易也。2007-8-9
■ 投稿  余不善作书，虽供职《书法导报》，而以票友自居。梁吴均《与朱元思书》云：“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杜少陵曰：“回首风尘甘息机。”皆不甘心而不得不甘心也。自2001年重拾书法，先后投稿三次：“八届国展”、“皖北煤炭杯”、“二届兰亭奖”，皆败北。以书自为一乐事，亦不甚以为耻。此次“九届国展”，又欲投稿，陈晓宇、程志宏二兄亲为设计形式，谷松章兄凑刀为治印并手自加盖，陈晓宇兄又亲题引首。王荣生总编亦指导形式，并加鼓励。我自知败北机会占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而幸中之机，微乎其微。到时羞赧倒在其次，而负疚将不可堪尔。2007-9-16
■ 草书  近日偶临《古诗四帖》、《自叙帖》，乃知早年弯路，亦不全弯。自《书谱》而上溯下探，又知笔法一也，千古不易。2007-9-16
■ 提笔  闲中作楷，乃知提得笔起，方能字中有笔，否则画字耳。2007-9-16
■ 多次投稿  顷闻青年名家，大展投稿竟至六七番之多，不胜慨然。2007-9-16
■ 河南省书协主席  张海继任者河南省书协主席人选，颇引人注目。顷闻一老书家云，我看谁也立不住，我吧，也老了。不知确否，聊记之。2007-9-16
■ 读汉诗始知古人与自然为亲，语言即如朝霞春草，略无烟火气息。后世但有不快，乃似不可支，古贤不以为意耳。
■ 高二适书下笔如铸，自是本色。顷读《题怀素帖》有“余之自信为国宝”句。初谓无乃过于狂邪。名士之狂非故作也，是不得已而。
■ 今世之书，十之八九，过于描眉画眼，全无胸中高致。不可不忧之。
■ 昨以在河南省书协第五届会员代表大会得与西中文先生同屋而居，因得请问作诗之法。诗法说理甚易，而为之实难。无少功者不得其门而不入也。佩韦先生云旧日电报日期即以诗韵为序。为之感慨久之。
■ 以小慧作书，便能得一时之计，岂是一贯之法。未知个中真意，不得悟不妙即妙、行不逾矩何意。
■ 唐贤墨迹便绝不知名者，细看便美不胜收。此亦时代使然也。如素丝初白，后世种种恶俗，尚未生成。
■ 今日乃九届国展（征稿）最后一日，作字已无心情，且物务甚烦，不可逃避。此是宿命，亦不须怨尤耳。因书此以应，成事在天。
■ 倾忆故人故事，安能不思绪万千也。盖吾生也有涯，专为感慨如此耳。得是缘也，恼恨珍惜，不可俱道。太息。心不可明于日月。
■《海派代表书家系列作品集·白蕉》、《白蕉兰题杂存》、《智永真草千字文》（墨迹本）、《虞世南孔子庙堂碑》、《晋唐五代墨迹》、《宋拓王右军墨迹》、《书谱》、《曹全》、《元略》，此皆常放案头法帖。
■ 张旭《古诗四帖》或谓有俗笔，盖论者未必便能深学之也。若细玩其中意趣，即可知此与二王、孙过庭全是一法。以纯正言之，似尚在初唐大家之上，不可忽也。昔年吾颇好论书，不知天地高厚。顷览旧稿，多为无知妄言。古人云五十岁前不著书，宜也。
■ 欲得帖中不食烟火，何妨看碑；欲使写碑有萧散风度，何妨在二王处讨消息。向习海岳尺牍，忽觉奇诡处与六朝相通，而造像写经之意，亦可在二王中寻矣。
■ 顷以好此潇碧，乃自署竹堂。每见纸墨有此君，则不无临镜自照之感。托物言志，灵均已开其端，小子步伍而已尔。
■ 昨得一长幅似尚可观。顷知尺寸不合要求，乃意兴大暗。朋友相助截长为短，乃似着兄长改成衣服，颇令人忍俊不禁矣。昨日报上有稿，白煦先生云超尺幅者一律拿下。同仁或视余而笑。是可记也。
■ 梅翁夫训予以临诗，此不足观，亦是功课也。桃花流水渺无津，日日临池墨磨人。几度兰亭空伫立，青山依旧白云深。仿李商隐《木兰花》，一说此诗为陆龟蒙作。茱萸插鬓偶求欢，客袖侵霜抚阑干。砌下芦花催我老，清风明月一例寒。杜牧《初冬夜饮》“客袖侵霜”一语甚为奇绝，因之附会此四句。初稿未是。
■《阁帖》佳者自亦风流，要之终不是真龙。想右军之书不如此也。既经质材之改，便不得不别是一物。今人作书，纸笔不同，尤为面目，况附之刀石邪。不过优孟衣冠耳。
■ 曩岁曾见一文说胡小石先生事。谓胡小石先生云，早岁问临川夫子书何以得工，夫子曰，不欲人称工即工也。胡闻之悚然去。兹后经年，方悟此大似公案。一语开示，神理固不可朝夕知之矣。竹堂述。
■ 自“三所”归，即整稿件。其间来一客，不得不会。遂即同至工厂。在厂门口又须见一客，小事片刻交割。而编校甚烦，又不得马虎，使命所在，不可有事功心也。有时倦怠顿生，悲酸如何可言。
■ 余书案仅三尺，又常放书数册，帖一卷，研一，洗一，镇纸二，刀一，香烟，打火机，烟灰缸。故吾好作小幅书，若作长幅，亦以琴条应之。平安是福，更欲何求也。以上数则，皆投稿作品信手所写。2007-9-20
■ 副主席之多  日前某省书协改选，副主席多至17人。其中或多有非以书艺见长者，颇受外省之讪。2007-10-7
■ 圈子  或谓京师为圈子文化，今不独京师矣，举国皆是，以书画圈为甚。语云君子不党，而不党，则无以生存。又古人结社盟友，同声相求，意在问学，今亦非是矣。甚或以圈子定升沉，不问其他。甚矣人心之不古也。2007-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