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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当代书法论坛|当代书法网|中国当代书法第一门户网站  当代书法网是由中国书协会员、著名书法家杨崇学(杨之)先生于2007年5月创办的。网站自开通以来,以传承我国书画艺术为己任,在书法艺术交流、展览展示,推出书坛新人、通过互联网向世界推广中国的书法艺术方面做出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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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杨之

白连春中篇小说----<<半个大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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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6:0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字就扎在那一片竹叶上),还有血。纸条上的字林林总总,有的端正,有的歪斜,有的甚至笔画都不全,但是,意思都差不多:都说乡长是我杀的;乡长是个大坏蛋,该杀。纸条上都没有署名。

十三张便条上的字如下:
乡长比旧社会的地主还坏,死有余古——铅笔写在烟盒纸上。
我杀乡长  为民除害——毛笔写在对联纸的背面。
大坏蛋!——干白菜叶子上,用小刀割出的字。
我还要杀乡长——针扎在竹叶上。
贪官该死——血写在布条上。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别人的事,乡长是我杀的,你来抓我吧,只要你能找到我,我不是不敢承认,只是我觉得为一个贪官赔命不值得,贪官是什么?比狗屎都不如!是耗子放的屁!而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但是,假如你抓错了别人,我就会去自首。我现在不自首,是因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父老母,下有五岁的孙子,我的儿子和儿媳妇去城里打工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我要等着他们回来。——钢笔写在小学生的作业本上。
我杀的——烧过的炭写在草纸上。
我们不要乡长——圆珠笔写在旧报纸的边上。
是他逼的我们做的,他活该,谁叫他坑害人民?——铅笔写在小学生作业本上。
杀!——血写在小学生作业本上。
杀死贪官人人有责——烧过的炭写在旧报纸的边上。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6:2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把我们害惨了——圆珠笔写在烟盒纸上。
我总算给我娘和我姐报了仇了——钢笔写在小学生作业本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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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本来是个很好的娃,小时候我还喂过他的奶哩。
他娘是我的亲表姐。他娘没有奶。他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第一胎和第二胎生下来就是死的,红薯是第三胎。红薯娘生下红薯后就下不了床了,所以红薯基本上是吃百家奶养大的。都说吃百家奶的娃聪明。红薯就是聪明。红薯的聪明,打小就表现出来了。他不仅聪明,还爱干活,还善。记得小时候,红薯和石头两个人合伙养了一只羊。石头是我的娃,比红薯大两岁,但是比红薯笨得多。那年红薯才三岁。有一天,他们的羊掉进一个坑里了,石头只知道扒在坑上面哭,而红薯却拿他割草的镰刀,一镰刀一镰刀地硬是在坑壁上挖出了一个梯子。羊的一条腿摔断了。红薯就整天抱着羊,而且还用他自己的办法,治好了羊的腿。石头懒,贪玩,后来,石头就不和红薯一起养羊了,那年的春节前两天,红薯把羊牵到场上卖了,回来后分给了石头三块钱。那羊总共才卖五块钱。红薯的理由是因为羊最开始是石头的爹买的。红薯给石头说:羊是我姨爹买给你的。
我是看着红薯一天一天长大的。他的事我一清二楚,你别看我现在两个眼睛瞎掉了,我心里明镜似的。红薯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让官给害的。我不是说红薯不该杀。今天的红薯的确该杀。我只是不明白好端端一个娃,怎么一当上大官就坏掉了。红薯坏掉以后,最伤心的是红薯的娘。我的老表姐差不多已经风干在了床上。这么多年来,我就没有见她下过床。每一次我去看她,她都在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哭。她是被她自己活生生给哭干的。妹呀,我对不起乡亲们啊,我怎么生下个坏种呀``````她娘一边哭着一边说。到后来,我都不敢去看她了。因为她一哭,我就会陪着她哭。我又不会安慰人。再说了,我也需要别人的安慰哩。谁来安慰我呢?有一天,我又去看红薯的娘,我的表姐了。我差不多有一年半没有去她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上她了,我就是恨上她了。我怪她不该生下红薯这么个坏蛋。那天的头两天,红薯带着一伙人来抓走了有根。有根是我男人。小时候红薯叫有根姨爹长姨爹短的,而且还爱钻有根的被窝,因为有根会讲故事。有根去过朝鲜,左腿上还有一颗美国鬼子的子弹头哩。那年有根六十岁,可是看上去已经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儿了。那年,天旱得很,周家湾颗粒无收,庄稼种下连苗都没有长出来。别说庄稼苗,地里草都没有一棵。年底的时候,上面送来了救济粮,可是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济粮吃不到,因为发救济粮的干部说我们家还欠税着一千块钱,我们东凑西借,有根还偷偷地去城里卖了三回血,总算弄到九百五十块钱交了,还差五十。红薯仍不发给我们救济粮,于是,有根就问了红薯一个问题。他问红薯:你还是不是共产党员?你是共产党员你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红薯就揪住有根的脖子,叭叭扇了有根两个耳光,然后,红薯还把有根的头往墙上撞。最后还把有根给抓走了。我跪到地上抱住红薯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红薯,红薯都没有放他。红薯把有根关了整整一个月,结果还是我凑够了钱,送到乡政府后,乡政府才放了有根。有根回家七天就死了。有根是被乡政府养的打手给打死的。
红薯抓走有根的时候,石头是在场看着的。石头越长越笨,又胆小怕事,他还一口一口叫红薯弟弟哩。弟弟呀弟弟,石头也和我一样跪在地上抱住了红薯的腿,弟弟呀弟弟``````石头只会叫红薯弟弟呀弟弟。红薯在石头的胸口上狠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6:59 | 显示全部楼层
狠地踢了一脚。石头就落下了天一冷,或者吹了风,淋了雨,出了汗,就吐血的病。
我红薯弟弟踢的。吐完血后,石头给人说。他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红薯弟弟是乡长。石头说。石头的语气竟然是自豪的。
我红薯弟弟就是爱打人。石头说。石头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堆落了笑容。末了,他补充道,其实我红薯弟弟并不太坏。
啊,人家就会问他,你说的是周乡长吧?
呸!人家就会骂他,你是周乡长养的狗吧?
不是,石头说,我不是狗。
我看你还不如一条狗哩,狗会咬人,你会吗?
我不咬人。我为什么要咬人?
呸!人家就会把一口痰吐到石头的脸上。
你为什么吐我?石头问。

眼看着石头如此无用,石头的老婆就扔下石头和小茹子,跟一个远乡来的老木匠跑了。那老木匠都差不多有有根老了。小茹子是石头的女儿。小茹子长到十五岁,挺水灵的样子,然而跟她爹一样,脑子不太活,但是个头却不低,去城里打工了。小茹子一去城里就没有一点消息。她肯定是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了。

石头是死在场上的。石头是让他自己的血憋死的。石头一口血涌上来,卡在了喉咙管上,没有力气吐出,就死了。他的一张脸涨得都红来发黑了。后来,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7: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才听村民们说,石头的脸,就像一块剥下来的烧红薯皮一样,差不多都被他身体内部的火烧焦了。那天石头赶场,是去卖半担红薯的,因为家里已经十多天没有盐了。都怪我,我不应该要石头去卖红薯。可是石头不去卖红薯,谁去卖呢?难道我去吗?我一个老瞎子,别说半担红薯,一个红薯,我都拿不动了。石头的力气也不行了。自从被他的红薯弟弟踢了胸口后,石头的力气就不行了,以前,石头可是一个能挑两百斤的石匠啊``````

石头一死,我活的念头就彻彻底底地断了。
石头一死,我就想我要杀了红薯。
我就杀了红薯。真的,红薯就是我杀的。
你抓我吧。这样,我也可以去看看城市了,我还没有看过城市哩。听说城市的楼房很高,大马路平得很,长得没有尽头,能够一直通到北京。是吗?听说城市就是天堂。你为什么不抓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天堂享享福?
我知道杀人是要被枪毙的,但是我不怕,我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
被枪毙之前能够看到城市也是值得的。
虽然我的两个眼睛都瞎掉了。

                                          8
我想杀那个狗日的贪官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杀一个贪官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一头牛,我上去也能一刀杀死。我是这个地方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杀匠。当然,我杀牛的机会还是不太多的,但是我杀猪却是每年都要杀几次的。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这个地方穷,家家户户一年到头就养一头猪,快到过年的时候了,就家家户户都杀猪,杀了猪后,好肉都拿到场上或者城里去卖,自己留下一些下水吃,就算过年了。你别看家家户户都养了猪,可是吃不上一顿好猪肉。谁舍得吃呀?又不是城里人,又不娶妻嫁女,做什么要吃好猪肉?吃吃猪大肠,吃吃猪肝猪肺,不也是挺好吗?
自打那个贪官当上乡长后,就开始收养猪税和杀猪税了。这税从五块到二十块到五十块到一百块成倍成倍地往上翻,你说,谁受得了呀?养猪税不是一头猪一头猪地收,而是按你家的人口数算,你家有五口人,就收五头猪的税,你家有七口人,就收七头猪的税。呸!什么东西!把人当猪!农民辛辛苦苦养一头猪杀了卖了,往往还不够交一家人的养猪税的。可是不养猪又不行。你不养猪,他也照样收你的养猪税。再说了,不养猪,地里需要肥,农民又哪里拿得出钱去买化肥呢?不养猪,地里的菜叶菜根什么的,不就白白浪费了吗?我替乡民们杀猪纯粹是尽义务,图的是一年到头热闹热闹,图的是喝一口小酒,吃两嘴猪大肠。他也要收我的税。他收五块,我认了。谁叫我喜欢杀猪呢?他收二十块,我就感到为难了,不是我不愿意交,而是我没有钱呀,可是他还不满意,他又收五十块了,很快,他又涨到了一百。他涨到一百,我就不杀猪了。我做什么非杀猪不可,我杀人呀!他妈的!原来,他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杀猪。这方圆百里,所有的杀匠都不杀猪了,农民养了猪后杀不了,辛苦一年下来,就连猪下水都吃不成了。农民养了猪后,到了年关了,就只好交到了乡政府,乡政府新成立了一个收猪站,说是为农民服务,省得农民担着猪肉进城卖,可是他收了你的猪后并不给你钱,他给你开一张白条子。但是,当他来收你的种种名目繁多的税时,你交上白条子却不管用,他不要,他要现钱,而且一分也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能少,一天也不能拖。我大哥就是企图拿白条子顶钱,被他们给活生生打死的。当时,我不在场,要是我在场我非杀了他们不可。我躲出去了。我们这里,一到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当家的男人几乎都要躲出去,等到年过得差不多了才偷偷地跑回来。你说,这都是什么时道了啊?那年,我大哥到要过年的时候,突然病倒了,床都起不了,就没有躲出去,结果就被他们给活生生打死了。我们村里的八爷和八奶,是一对孤寡老人,没有儿没有女,都是七十多岁的人,连吃水都得邻居们帮着担了,早就不养猪了,好,上面还来收他们一个人一头的养猪税。问题在于,他不仅仅收养猪税一种税,他还收其它种种税呀,比如人头税、宅基地税、自留地税和承包地税,以及什么教育费、养老费、公路费、报纸费等等,只要他想得出来,你就得交。一年下来,一个农民最少得交一千块钱的税和费。天上不落,地下不生,农民又不会印钱,拿什么交,你说。那年大年三十的早上,八爷和八奶双双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因为那个贪官说了,大年三十那天,如果他们再不交钱,就要来烧他们家的房子。八爷是我爷的亲八弟。他年轻的时候在部队上干过,还打过小日本哩,听说就是一颗小日本的子弹打掉了他的那个玩艺儿,所以就生不了孩子啦。照理说他也应该算一个功臣了,老了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翻出了我的在床底下藏了好几年的杀猪刀。我的杀猪刀还是亮晃晃的,锋利得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养成了夜里磨刀的习惯了。我不磨一会儿刀,我不试一试刀口,我就睡不着觉。而且,每天夜里,我都枕着我的刀睡了。我再也不和我的老婆同床了。我老婆说我犯神经病了。呸!臭婆娘,她懂得什么。她就知道哭,就知道累死累活地干。她吃过什么?她穿过什么?她睡过什么?她吃的是红薯,她穿的是麻布,她睡的是稻草。唉,我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我的老婆呀。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谁都对不起呀。我对得起谁呀我?我尤其对不起我的一双儿女呀。我的儿子是个好儿子,就爱读书,可是我没有钱供他上学,还有我的女儿,也爱读书,长得可水灵啦。不是我当爹的夸,他们要是能够读出来都是考得上大学的,也都可以当官的。一是我没有钱,二是我怕他们读出来当了官后会变成贪官,那样,我不是害了他们吗?他们就都去城里打工去了。儿子是哥哥,十八岁,女儿是妹妹,十六岁。他们去城里打工,刚开始还来信,后来,就不来了,我已经有一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我老婆天天嚷着要我去城里找他们。我去找过一次。城里太大了。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被警察抓了两回,差点儿不能活着回来。听说,城里的贪官比乡下的贪官可多多了,也厉害多了。城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哩。你在街边碰到十个人,准有九个是下岗工人。下岗工人在城里连水都吃不起,连尿都不敢撒,因为水太贵,而且还在继续涨价,因为进茅房(城里人叫厕所),也要花钱。不像我们乡下,掏出家伙来,对着一棵庄稼,你就撒去吧。你爱怎么撒就怎么撒。你朝着天撒,你撒到天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也没有人来管你,更不会要你的钱。撒尿还要给钱,真是让我开了眼了。这么一比较,还是我们乡下好呀。我就是爱我们乡下。我就是天生就是农民的命。我回到家里一说,我的老婆就急了。这个臭婆娘,她就丢下我偷偷地跑到城里去了。她叫人给我说,她死也要把我们的娃们给找回来。她走了半年多了。她一走,我就感到特别害怕。我一个大男人,我不知道我害怕什么,但是我就是害怕。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是在替他们母子害怕。夜里我就一点儿觉都睡不着了。我就更加起劲地磨刀。
在磨刀的过程中,我想象我在杀人。我想象我把天底下所有的贪官都杀绝了,人民都过上了好日子了。狗日的贪官,看我不杀了你。我骂。我一边磨刀一边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骂。我要杀死你们全部。我骂。我继续磨刀。狗日的!我叫喊。杀!我叫喊。杀呀!我叫喊。同时,刀在我的手里飞快地磨着。刀在我的手里发出嚯嚯嚯的声音。我把我的手和刀都磨出血了。我磨呀磨呀,我不停地磨着。
嚯。嚯。嚯。在磨刀声中,我炼就了一双金星火眼,现在,我能一眼就认出什么人是贪官了。他只要从我的跟前走过,他走不上三步,我就能看出他是不是一个贪官,他是一个多大的贪官。我发现贪官不在于大小,都一样坏,都一样该杀。他们全都是吸饱了人民身上的血的虫子。他们全都是吸血虫。就要像捏死一只吸血虫一样杀死他们。
嚯。嚯。嚯。我爱上了磨刀。我的刀被我磨得越来越薄了。我都快把我的刀磨成一道闪电了。我在我的磨刀声中想象我在杀贪官。我爱上这个杀贪官的想象。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的手抖起来了。我一看见刀,手就要抖了。现在,我不看见刀,手也要抖了。现在,我的脑子里总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在转动和飞掠。它是一道真正的闪电了。我知道我要杀人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嚯。嚯。嚯。我还在磨刀。我不仅夜里磨刀了。我时时刻刻都在磨刀了。
嚯。嚯。嚯。我手里即使是没有刀,我也在磨。我把我自己磨成了一把刀了。
我听到我在我的身体里时时刻刻都在磨刀。我把我磨得越来越快了。我在不停地转动和飞掠。我转动和飞掠得同闪电一样快了。我就是一道闪电了,所以,我要出手了。我就要出手了。不过,你不要害怕。我只杀贪官。你不是贪官,我不杀你。我不会看走眼。你相信我。我杀了一辈子的猪和牛,从来没有看走眼过,总是一刀下去,就完事了。我杀贪官也不例外。说实话,杀贪官比杀猪和牛要容易多了。贪官说到底不过是虫子。杀一个贪官就跟捏一只虫子差不多。
那个狗日的贪官就是我捏死的第一只虫子。
 楼主| 发表于 2007-7-10 16: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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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是我杀的是吧?你看我是太小了是吧?我已经不小了,我有十八岁了。
什么?我最多十四岁?可是就算我十四吧。十四岁也是一个大人了哩。我的力气可大了,小时候我和我姐打架,我姐都打不过我。是我姐让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我们家的谁?你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你会不会是我爹?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是。你既然不是我爹,你就不要管我。你就把我抓走好了。反正,人是我杀的。我是杀人犯。
我总算给我娘和我姐报了仇了。是的,我娘和我姐都是他害死的。他先害死了我姐,然后,又害死了我娘。我爹?你问我我爹?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爹。我没有爹。我娘说我爹已经死了。我想我爹是到城里打工去了。好多人都到城里打工去了。好多人去了城里后都没有再回来。所以,我想城里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地方。你是从城里来的,你在城里看见过我爹吗?什么?你回去就帮我找我爹?那,谢谢你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找到我爹后,你就要他赶紧回来。你给他说桃青想他回来。你给他说桃青会很乖,桃青会孝顺他。啊,是,我的名字就叫桃青。我姐叫桃红。你还要告诉他我娘和我姐都已经死了的事,你告诉他现在就剩下桃青一个人了。你对他说:如果你再不回家,你就连桃青也见不着了。
是的,我已经决定要死了,你不抓我,我也要死,我要去找我娘和我姐。但是,假如我爹回来了,我就不死。我爹回来了,我就是有爹的人了。我就不死。现在,我是一个人。我一个人,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为谁活着?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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