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4月13日,西安市青年书协换届,王亚林当选主席,徐晓东任秘书长,我补了副秘书长的缺。“长安五哥们”,从此化为云烟。
14日上午,我乘火车前往河南偃师,参加西部书法理论研修班的学习。
初到河南,印象就一个词,开阔!中原书风,沉雄博大,不能说没有地域的因素。
学习班设在偃师高中张海书法艺术馆。
偃师高中是张海先生的母校,艺术馆建在校园一侧,三层,面积不小。一二层是陈列室,或张挂名家作品,或陈列张海书法及收藏。我们的教室在3楼,约500平米的样子。室外是一敞亮圆形厅堂,置了长椅。右前方围了柜台,摆着文房笔墨之类,可供学员选购。教室对面还有一个展厅,挂了去年“墨舞神州”全国电视书法大赛的作品。说起这个展览,可算作近年来书法大赛一个小高潮:特等奖获得者二人,每人一辆17万元的汽车。这次展览由河南省教育厅和文联主办,张海主席赞助了200万。
学员有65人,来自西部13个省市,统一安排在离此不远的粤海商务酒店。
开班仪式于次日上午进行,当天下午正式授课。
于中华博士从哲学的角度解读书法,安排了3天的课,因为时间紧,晚上的自修也没空着;郑晓华教授讲古代书论;周俊杰先生聊书法美学;刘宗超教授谈书法论文的写作;西中文先生也讲了一个下午,至于讲些什么,似乎已经淡忘;结业那日,陈振濂教授匆匆赶来,做了一个报告。
这期间,曾外出一日,对洛阳博物馆、千唐志斋进行了实地考察、学习。计划中,学习班还安排去商城博物馆,那里有我钟情的《肥致碑》。然,一日太过仓促,我们没能去成。离开偃师那日,我仍惦念着这事。此前,我曾用心此碑,今步其门,竟无缘相见,甚觉遗憾。
在这里待了十余日,每天忙忙碌碌,生活整个被书法占据着,一不留意,就到了凌晨,匆匆掩被而眠。
数月后,回想起来,诸位先生的言语,我竟难道出一二。
张真人给无忌传授太极,问:“你记住了多少?”“一半吧!”过了片刻,又问:“现在呢?”无忌迟疑了一下,说:“全忘了!”“这就对了,若拘泥于招式,则如缘木求鱼。!”
我姑且这么安慰自己。
此次远行,我还是有收获的:原以为自己足够努力,现在明白了,要有作为,生活有很多间隙可以被挖掘;书法是文化的,展览之后该怎么走,如何走?于质疑中,我试图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轨迹;亲睹名家墨迹,尤其是吴昌硕的石鼓文、于右任的魏碑楹联、王铎的条幅,那种激动是少有的;同道交流,擦亮的不仅是火花,还有一丝悠悠情长。
学习班建了一个QQ群,名曰:书法黄埔理论一期。这是一个引以为耀,又倍感压力的标榜。
四
五月,中国书法家协会通过了我的入会申请。
奋斗多年,总算有了归属感。
这一年,中国书协搞了几十个展览,我却没了往日的热情。纵目远眺,所谓的书法家何止万千,而百年之后,能有几人被提及?!想起陈振濂先生那个报告:他认为,作为技法层面的汉字书写,聪慧者,七八年即可掌握要领,而之后呢,路该如何走?作品要传世,技法过关是其一,经典意识不可少。晋韵,唐法,宋意,明奇,清态,今天呢,我们该以什么样的面貌来书写历史?
权威人士说,搞书法,需要通晓古体诗词,我笔写我意。这话似乎没错,但绝不是书法作为文化核心的全部。唐诗、宋词、元曲,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学特质,岂能一概而论!书法该写什么,怎么写,从来都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那么,不妨换一个角度,怎样让书法传递给后人更多的时代信息?也就是说,书法的文献性、社会性乃至审美诉求当如何去表现?
偃师归来,我为自己腾出了读书的时间。
年初的约稿,陆续发表。
这段日子,我开始阅读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等画家的传记,试图寻找一条可资借鉴的道路。
曾作《阅读黄宾虹》一文,尤感慨于宾虹老的勤奋:30年间,作文1100余篇,涉及书法、绘画、制墨、鉴定、诗文诸多领域。这些文章,又非泛泛而谈,而是倾注了他深入的思考、研究。正因如此,才为他后来的山水画变革提供了丰赡的学养支撑。黄老眼中的“士夫”情结,对后学如我者,开启了一条前行的通道。
近两年,我着力于隶书的学习与研究,有感于“士夫”研究的系统性,我打算撰写一本《隶书临摹与创作》的书。恰巧,县政府设了科研扶助基金,督促我将这事继续做下去。
十月某日,我滋长了点小野心,壮了胆问自己:你能否每年写篇自传性质的回忆录、每月折腾三五篇豆腐块,余者读书、写字,常年不辍?
快到年底了,我翻检了一下,先后完成了《漫话<石门颂>》、《另类视角谈临摹》、《从容写来》、《临摹的无限可能性》、《闲话<三老碑>》5篇隶书临摹与创作的文章,又于读书之余,写了《人骂我,我也骂人》、《悲鸿生命》、《一月安东令》等4篇散文随笔。
日子匆匆而过。
我且以为,此乃我池塘里长出的两片嫩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