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 阳：论沈尹默先生的“执笔五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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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沈尹默先生的“执笔五字法”

广西师范大学 蓝  阳

       沈尹默先生的“执笔五字法”在20世纪40年代问世以来，对我国书坛产生较大的影响。迄今为止，大家凡是要谈执笔方法时，都要沿用这个“执笔五字法”。虽然有的人在沿用时做了一些文字改动，甚至把名称也改为“五字执笔法”或“五指执笔法”，但总是跳不出沈先生的框框。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当把这个“执笔五字法”当成金科玉律呢？笔者的研究结果认为：不可以这样。现在，我要从以下两个角度来评价“执笔五字法”。

            一、 沈先生说“五字法”本来就与运笔无关，对不对呢？

       在我国书法史上，“五字法”（指擫、押、钩、格、抵五个字）出现的时间比较早，据文献记载，王羲之和王献之也都使用这个方法。但最早记载“五字法”的文献，则是成书于宋代的《唐诗纪事》、《桃源手听》和《宣和书谱》。这几种书都把“五字法”称为“笔法”，既然是笔法，当然就要包括执笔法和运笔法。
       然而，沈尹默先生在沿用“五字法”来表述自己的执笔方法时，却说“五字法”本来只是执笔方法，同运笔无关。为什么说“五字法”同运笔无关呢，沈先生提出了一个奇怪的，也是唯一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唐诗纪事》在谈到这五个字时，并没有说它们是“拨镫法”（见沈尹默《书法伦•余论》）。这个理由使人感到奇怪的地方是：第一、如果书中说了“五字法”是“拨镫法”，固然可以进一步说明它与运笔有关；但某一部书没有说到它是“拨镫法”，怎么就能够证明它与运笔无关呢？第二、笔者经过查阅，发现《唐诗纪事》的四种版本在谈到“擫、压、钩、格、抵”时，都说它们“谓之拨镫法”，而沈先生竟说没有说，真是使人无法理解。
       可见，沈先生说“五字法”与运笔无关，是没有根据，没有道理的。而我们倒有理由认为，“五字法”既是执笔法，也是运笔法。这些理由是什么呢？
       第一、上述三种书都说五个字是“笔法”，那肯定要包括执笔法和运笔法。沈尹默先生自己在《书法论》一文中，也认为笔法包括执笔法和运笔法。可见，不能无根据地又说它与运笔无关。
       第二、前面已说过，《唐诗纪事》和《桃源手听》都说这五个字是“拨镫法”。虽然“拨镫”的含义不明确，但可以肯定，这里的“拨”字属动词，就是“拨动”的意思。既然要拨动笔杆，那当然就是运笔了，哪能说同运笔无关呢？
       第三、这五个字的含义，分别说明五个手指的动作，而这些含义本身，也说明五个手指既能执笔，也能运笔。例如“擫”字，是“向下按”的意思，既可以按而使得笔杆稳定不动（执笔），也可以按而使得笔杆向下移动（运笔）。又如“钩”字，既可钩而不动，也可使笔杆由远处移动到近处。再如“格”字，就是按沈先生的解释，也说明可以用手指运笔。沈先生说，“格”字可以换成“揭”字，接着又解释说，揭是“用力向外推着的意思”（见沈尹默《书**•笔法》）。这个“用力向外推”的动作，当然就是运笔动作了。
       可见，沈先生认为“五字法”历来都是与运笔无关的执笔方法，是错误的。那么，沈先生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把“五字法”中的运笔内容加以阉割，使之成为与运笔无关的执笔方法呢？笔者认为，这是由于沈先生本人采用了错误的执笔方法，导致难以用手指运笔，从而进一步认为手指不能用来运笔，所以要使自己的“五字法”同运笔动作“划清界线”。
       下面，我们就来分析沈先生的“执笔五字法”到底错在哪里。

                     二、“执笔五字法”的基本特征是什么？

      很明显，沈先生的“执笔五字法”的基本特征是“竖掌”。根据是什么呢？
      1、因为沈先生本人所采用的执笔方法，就是以“竖掌”为基本特征的执笔方法。马国权编的《沈尹默论书丛稿》正文的前面，刊登有一幅沈尹默先生的写字照片。这幅照片完全可以证实，沈先生所采用的执笔方法，正是典型的竖掌执笔法。沈先生在《书法伦》一文中也明确提出，在执笔时手掌“得竖起来”。既然沈先生自己采用的是竖掌执笔法，那么，当他把古代未加任何解释的五个字，解释成一个具体的“执笔法”时，就必然要按自己所使用的竖掌执笔法来加以解释。因此，他的“执笔五字法”的基本特征就必然是“竖掌”。
       2、沈先生对五个字的具体解释，处处同竖掌执笔法的特征相吻合。例如，沈先生要求大指在执笔时要“斜而仰一点”，其原因就在于，手掌竖起来之后，大指所处的位置比较低，它要用远节同食指的远节在同一高度执笔，就必须向上“仰”（或“竖”）起来，并“斜”向食指去接触笔杆；而食指所处的位置比较高，它要与大指配合起来执笔，沈先生就必须要求食指“斜而俯”去接触笔杆。此外，由于笔杆本来就“竖”在桌上，现在手掌也“竖”起来，手掌骨与笔杆之间的夹角很小，我们就无法用指尖去接触笔杆。那怎么办呢？沈先生只能告诉大家，大指要用“肚子”（指远节的内侧面）去接触笔杆，而食指则用“第一节”（即远节）去接触笔杆，实际上也只能是用侧面接触笔杆。
       根据以上论述我们不妨这样说，沈尹默先生的“执笔五字法”也可以称为“竖掌执笔法”。由于竖掌执笔法存在严重的弊病，使得手指难以运笔（详情请参阅本书《论“竖掌”执笔法》一文），所以沈先生才主张干脆不用手指来运笔，并极力说明他的“执笔五字法”与运笔无关。
                                                                                           （2008-1-4）

值班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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