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斜”字了得

韩进水

怎一个“斜”字了得

                             ——浅谈《张猛龙碑》的“险”



　　《张猛龙碑》是我国魏碑书法艺术宝藏中一颗灿烂的明珠，千百年来一直放射着奇异的光彩!自传拓以来，备受推崇。杨守敬在《平碑记》中称：“潇洒古淡，奇正相生，六代所以高出唐人者以此。”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盛赞：“结构精绝，变化无端”，“为正体变态之宗”!并将其列为“精品上”。
　　该碑堪称魏碑中的精晶，其用笔沉着痛快，如断金切玉，干净利落；其结体中宫紧密，四面伸张，且随字赋形，不拘方正，达到了自然生动的效果，终以结体欹侧多姿、险峻而著称于世。自清以来，凡学北魏书者莫不奉为圭臬!
　　今以(张猛龙碑》的部分碑字作以分析，谈谈笔者对其“险”的看法。
　　该碑是“斜画紧结”的典型，大部分字都有欹侧之势，大致分为左欹、右侧、左欹右侧、上欹下侧等四种类型，极具动感，显示了超凡脱俗的气度。
　　一、左欹——奇劲之险
　　左欹有两种形式：或整体左倾、竖画斜置(如“式”等)，或部位偏移、上左下右以作向左斜势(如“方”、“当”等)。
　　“式”字斜钩尽力倾斜，横画皆短而斜，竖画亦有左欹之势，体态飞动；“方”字首点如磐石，横画平而伸展，“刀”部靠右书写，单钩独撑，以斜对偏，整宇却斜而不倒。
　　“当”字起笔左偏，偏离中心，横钩又写得出奇的倾斜，败坏之势似不可收。然而，书者巧妙地将“口”和“田”的左竖并作一画，“中流砥柱”，支撑着全局。然最为关键的是，将“田”宇写得宽博厚重，终于稳定了左倾局势，化险为夷，让人长出一口气!
　　二、右侧——奇纵之险
　　右侧之宇在该碑个占有一定的比例，或竖画向右倾斜，或撇画左伸，整字成右倾之势(如“若”，“屋”等)，或上右下左，通过上下位置的移动造成右斜(如“其”、“磬”等)。
　　“屋”字左撇长伸，因无捺作依靠而成险势，然“至”部与顶部对正，末笔稳健，竟使整字斜而不倒，动势中求得平稳。
　　至于“其”字，则横不令平，竖不使直，短横愈短，长横尤长，上部斜紧，宛如斜塔落在长横右半边，其势倾侧难扶!然而书者却向左撇出长点，支撑危局，最后重笔一点，“力挽狂澜”!使整个字有击节起舞、呼之欲出的生动之感。
　　三、左欹右侧——奇崛之险
　　“晓”字左部向右倾，右部向左斜，形成上合下分之形；“虽”字左部向左倾，右部向右钭，造成上分下合之态；“晓”若泰山屹立，“虽”似陨星飞落，皆似斜实正，重心稳当。
　　“怀”字左竖挺拔高耸，而右上收敛，忽又将“四”部写得极斜、极低，险势顿出。更令人叫绝的是：下部本已局促，可横与撇竟然大胆从容，迫使竖提右遇，——好险!看书者，已洒脱自如地将最后两笔作了变化，轻盈点出，使整字左右对应，超然稳健，令人叹服不已!
　　四、上欹下侧——奇逸之险
　　《张猛龙碑》无字不奇，无字不异，此说似不为过。细细品味下面碑字的造型，不难体会到书写者的独具匠心：
　　“荫”字上向右倾，下向左斜，动中取静；“宁”字上、下皆偏向左，而中部偏右，已在整中求变。尤为惊人的是：长横尽情左放，又造险势，最后用竖钩右偏将重心移回，使险倾局面一瞬间平稳下来，让人拍手叫绝!
　　另像“资、禀、营”等字，皆上欹下侧，履险如夷，奇而不怪!“寓变化于整齐之中，藏奇崛于方平之内，皆板精彩。作字功夫，斯为第一。可谓人巧极而天工错矣!”（语出《广艺舟双楫·备魏第十》)
　　欹侧之字在《张猛龙碑》中俯拾皆是，触目可及，其险峻变化往往出人意外，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感。故在临习中切不可只知其形而一味地将字写斜，以致僵化刻板，流于儇薄，一定要仔细揣摩此碑的运笔与结字特点，透过刀锋看笔锋，着重领会为何一些字很斜而重心平稳，一些笔画很斜但在视觉上却给人以峻伟之感，逐渐领略化险为夷的奇妙之法，力求用笔墨去表现该碑特有的形态与神韵。
　　以上只不过从“斜”与“险”的角度对(张猛龙碑)进行简单的分析，难免浅陋、偏颇。若能在您学习谊碑的过程中，给您一点启发和借鉴作用，那即是笔者所感到欣慰的了!    ( 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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