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书法复兴运动中的书法理论

大朴

当代书法复兴运动中的书法理论
——在中国书协五届五次理事会上的发言

周俊杰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中国出现了一场波澜壮阔的书法运动，书法事业得到了全面发展，而其中书法理论与创作、教育、出版等均取得了为世瞩目的重要成果。

       1978年的那场思想解放运动，为整个民族的复兴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书法这一古老的艺术，也冲破了种种思想的阻力，在沉入低谷数十年后，于80年代初出现了一场书法美学论战，或者说是一次有关书法性质的大讨论。讨论中，书法界首先摒弃了将书法仅仅视为用毛笔写字的浅薄观点，并打破了各种机械、教条、专断、庸俗艺术观念的桎梏，将书法引入到具有深厚文化传统和具有开放的、能够吸纳古今中外艺术精华的大视野大境界之中。这是书法思想界的一次开局性的胜利，也是书法由此进入与文学、美术、戏曲等文艺门类同等地位的开端。

       中外艺术史所展示出的规律证明，凡某个时代艺术理论上有所突破，则将会引发其时代艺术的复兴和繁荣，甚至说已成为艺术繁荣的前提和必要条件。而当代书法一步步向纵深发展，书法理论界则起到了关键作用。上世纪90年代关于书法流派的讨论，引发了书坛多种流派的出现，这是书坛真正贯彻、落实“双百”方针的结果。尽管其中一些“流派”将会在“自生自灭”的规律中逐渐淡出书坛，但任何流派的出现均是书法繁荣的标志。多年来，书法研究与多种学科接轨，在传统书论和思维方式的基础上借助了美学、哲学、史学、社会学、心理学、文艺学、文字学、民俗学、比较学、人才学、管理学等多种学科以及文学、美术等其他艺术学科的成果，写出了多种著作和多篇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论文、评论以及批评性文章，这些充满中外大文化智慧和思想力的成果，将中国书法界的思维引入到更为广阔而深厚的层次之中。尤其近几年国学热的兴起，在书法界出现了一些以中国经典思想和思维方式阐明书法艺术性质及种种内在规律的论著和论文，而其中也不乏借助于西方著作严密而系统的逻辑和研究方法——以中为主，融中贯西，通古会今，直面当代，这是过去十多年、也将会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书法研究的方法和方向。

       这里有几个问题与同道们交换意见：

       一、书法理论的归属。书法是一门艺术，书法理论应是艺术学的一个分支，其核心是审美，其功能主要是总结、诠释、干预、引领当代书坛的创作和其各阶段的艺术思潮和走向。所有美学的、史学的、社会学的等等研究方法均系为之服务的的手段，即使书法史学著作，也是以当代人的审美经验及新的史观对历史上的书家、作品、史料等进行重新解读和阐释。克罗齐的“一切历史均是当代史”的观点并未过时。

       二、书法理论工作者应对当代书坛予以客观的、全面的评价，对不足之处给予真率的批评；要爱护、扶持目前书法界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因为，呵护我们的书坛，同时也是呵护我们自己。多少有点近现代书法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我们曾经历过书法史上的最低谷期，因为包括著名学者及文艺界领导人曾错误地将汉字视为封建思想的载体；因为数十年前我们以苏俄那些机械的文艺理论来衡量中国的传统艺术，由于不具备“典型性”、不符合“镜子说”，故多年来将书法排斥在艺术大门之外，书法已走到了几将淡出中国文化的边缘。而现在，书坛一派生机，人们的创作是自由的，怎么写、写什么，均由书家自己掌握（当然，如果拿到社会上还将会经受社会、时代的检验）。1981年成立的中国书法家协会，虽为群团组织，但她代表着以国家的立场支持这一古老的传统艺术，而艺术出现繁荣并达到高峰的重要条件就是有国家这一强大后盾的支持。我们不赞成对书法家的“家”中国书协及各级书协给予全盘否定，尽管在工作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我们应像爱护自己的家一样爱护她、批评她、帮助她，而不是攻击她、漫骂她、并希望她解体。书协的解体预示着当代中国书法复兴事业的中断，我们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

       三、书法理论工作者要对目前的创作予以关注，并作正确的引导。多样化与提倡主流相结合永远是艺术取得巨大发展的重要的规律。自由地创作与提倡符合时代审美主流的主张并不矛盾，二者相辅相承，互为促进，也是在进行公平的竞争。理论家要具敏锐的眼光，从历史的、美学的角度对各种创作现象给予客观的评价，并提出自己鲜明的观点。如当代一些人主张“丑书”，这没什么错，但如果将“丑”无限放大并认为这应当是创作主流的话，就关乎时代审美何去何从的大问题了。当代的书法取向应当是民族复兴过程中的正大气象，它包涵着雄强博大，也含有隽秀和清逸，并且也应当含有“丑”的成份。不过如将“丑” 视为当代创作的主体，则会将整个书法界引入一条斜路上去，因为它与整个民族的精神不一致，且会在艺术上毁了一两代人。我们的理论家应在此原则问题上辨明是非，这关乎到书法发展道路的大问题。

       涉及书法理论的问题还很多，仅提出以上几个问题就教于各位同道、专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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