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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七种颜色之:蓝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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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3 11:5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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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雀儿》
                     文/雪泥

  当人世间开始绝望,上帝才开始歌唱。我们有什么资格说悲伤,为谁恐慌为谁忙?
                                                         __王菲《四月雪》
1
   清晨,蓝雀儿孤身一个人站在布达拉宫的广场时,内心仍感觉一片茫然。她千里迢迢一路奔波来到这,为的就是把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也许是疗伤最好的办法。

   四月的拉萨,布达拉宫的尘旧的经幡依旧泛着鲜艳的光泽。蓝雀儿抬头望了望天,天蓝得让人心惊,北京再好的天气,也没有这样清澈。拉萨离太阳的距离毕竟比北京近了几千米。而在北京,就算是有倒春寒,那些爱俏的女人们不等清明到来,就把厚厚的冬装褪下,穿起了长长短短的裙子。此时的北京,天空总是一片迷朦,风沙飘摇,但什刹海的柳树却满是鹅黄的丝条。

  什刹海,蓝雀儿的心抽搐了一下。

2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穿了藏袍的藏民、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还从内地来的游客,导游们各色的小旗挥舞着。

  蓝雀儿不喜欢旅游团赶鸭子似的行程,所以选择了一个人进藏。她知道,快乐是可以分享的,而痛苦只能一个人慢慢咀嚼。
  在售票口前,蓝雀儿看到一张很大的告示:每天限售门票1500张。她心里暗暗叫苦,今天的行程岂不泡汤了?长长的队伍让她不禁有些焦躁。只是团队的票恐怕就不够卖的。
  蓝雀儿在长长的队伍的旁边踱了几个来回。
  已经有人在注视她。
  队伍中,一个年轻人在打量蓝雀儿。蓝雀儿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她抬眼望去,便和一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一张年轻的脸,蜜色的皮肤,青色的下巴,高大挺拨,英气逼人。他仿佛看出了蓝雀儿的窘态,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3
  离开北京前的一个月,有一次同学聚会,朋友小C说:“照理说,蓝雀儿你应该是个快乐的人儿,可就是你做人的规矩太多,所以你累。”
  “是吗?” 蓝雀儿当晚回家后,想了许久。
  想一想,也许是的。在蓝雀儿的生活中,她的整洁和干练是出了名的,在内心深处她是个完美主义者。也许这不是刻意的,却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做人的规矩。
  “对他人的付出,却也要求他人相应的回报。可是,他人又岂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想到此,蓝雀儿不由得一声叹息。


4
  蓝雀儿几乎就要放弃了,她决定改变今天的计划,到拉萨的八角街市场逛一逛。正当她快要离开广场的时候。她听到后面人喊:“嗨!等一等……
  她回头看一个人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是那个年轻人。他问蓝雀儿:“你是不是没买到门票?”
  蓝雀儿点点头。
  他举起两张票,抽出其中一张递过来:“喏,给你的。”
  蓝雀儿连忙道谢。并掏出钱给了对方。他接过钱,问她:“一个人来的?”
  蓝雀儿说:“是啊。”
  他赞道:“一个女孩儿,够勇敢的。”
  他向蓝雀儿挥了挥手,“再见了,玩得开心。”


5
  蓝雀儿慢慢拾阶而上。布达拉宫宏大的建筑,让蓝雀儿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蓝雀儿向来对庙宇有一种心理上的畏惧。
  一般的寺院,过高的庙堂和佛像让人显得愈发渺小,高大的佛像和呆板的表情让她觉得压抑。在这压抑和渺小的感觉之下,即便是游人如织,蓝雀儿心理上还是觉得有一种孤独、恐惧和压迫感。
  但布达拉宫不同,虽然宫中佛像众多,但整个宫殿充满了人的气息,佛与人是融为一体的,蓝雀儿没有以往陌生和距离感。
  穿过一间间房舍,听年轻的喇嘛用了生硬的汉语,讲着有关活佛的种种传说。最神奇的传说,还是有关转世神童的。几乎所有的神童都可以认出前世活沸的用品,能讲出前世的经历。
  “人真的是有前世吗?那我的前世是怎样的?”蓝雀儿茫然着。“是不是我前世欠了他一场深情,必得今生来还?”

  什刹海的柳叶绿了又枯了,从执手相握,形影不离,到一个人茫然游荡。从满怀的等待到失望无奈,终于有一天,所有的希望化为泡影,一个人所能想所能做的,只是逃走。

  我们握不住爱情,就像无法握住流水。当你眼睁睁看着爱情顺水而下,你无法阻止。我们站在河岸上,为谁等待?

6
  深夜,蓝雀儿久久不能入睡。她有认床的毛病,换了地方就失眠。宾馆里,飘荡着酥油茶特有的味道,让她觉得怪怪的。
  第二天,早早醒来。蓝雀儿清晨拉开窗帘,竟有纷纷的雪飘下来。
  在北京土生土长的蓝雀儿,从来也不知道,四月里会下雪。在这个季节能遇到雪,蓝雀儿心中有说不出的惊喜

  四月雪。真的是有四月雪。

  幸好蓝雀儿是有准备的,打开旅行箱,蓝雀儿挑了明黄的棉长缕,五彩的绒线帽,带有长长流苏的红色披肩绕在颈间。这样的时间该是去街上转转的。

  去一个地方,蓝雀儿最喜欢的就是逛街。在这个城市最里繁华的街道上慢慢散步,是一件最有意思的事情,看红男绿女在眼前匆匆穿过,而像一出舞台剧。或者到诸如北京的胡同、苏州的小巷,在幽静中,感受那里不同寻常的民俗风情和文化底蕴。

7
  蓝雀儿漫无目的地在拉萨的街上闲逛。

  飘摇的雪花,让她有一种恍惚,仿佛是北京的什刹海。
  也是些下雪的日子,她和他在胡同里穿行,踏着雪一起走了很久很久。他宽大的手握着她的手,一起放在他外套的衣袋里,寒冷中透着温暖。
  蓝雀儿常常流连于后海一带那些临街的店铺里。她沉醉于那些长长的披肩、精致的绣花鞋,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戏服,一只红木雕花的梳妆盒,镶有各种宝石、尖而细长的银护指……所有的物品在陈旧中透着一种神秘,她在这种氛围中会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人。
  他喜欢她此刻眼中迷离的眼神,他拥着她,咬着她的耳朵说:“你的前世一定是女妖,要不怎么会迷死人。”
  蓝雀儿就会用手拧着他的鼻子说:“我就是狐狸转世的。来勾你的魂,要你的命的。”于是,他叫蓝雀儿“小妖儿”。蓝雀儿喜欢他这样叫她。
  也是在那条街里,某一天,蓝雀儿和几个女友经过,看见他亲热地拉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
  蓝雀儿的心在那一刻,突然轻飘飘的,没有落处。

  如果早知相遇只是为了别离,如果早知相爱只是为了忧伤,早在故事的开始,就跳过一切情节,或许也只是一个过客,匆匆来,又匆匆离开。只是浅浅的痕迹,风过,便漫卷而去。 
  蓝雀儿明白,爱情的离去和到来一样,从来没什么理由。

8
  到了八角街,因为时间还早,天又下着雪,游人很少。但很多店铺都开了门。蓝雀儿随便推开一家店门。 
  扑面而来,温暖的灯光以及鲜艳的色彩,让蓝雀儿有温暖感觉。藏民族喜欢彩虹的色彩,围裙、帽子、手袋都有浓郁的民族风情。
各种各样的银饰,用黄的琥珀,蓝的松石,绿的翡翠,红的珊瑚、玛瑙,与花式各异的藏银串在一起,漂亮得让人眼花缭乱。
  藏羚羊的头骨被制成标本悬挂在墙上。红珊瑚串成的项链,雪白的哈达……蓝雀儿的眼光停在一只银镯上。它铸有非常精美的花纹,镶了湖绿和琥珀色的宝石,银饰本身有黝黑的纹路。
  盯着它看了许久,蓝雀儿又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恍惚的感觉,它不像是新加工的,它的光泽圆润,不知是被哪个女子的体温一直浸润着,才有如此柔和的感觉。蓝雀儿看了看标价:800元。
  还在踌躇间,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起了这只手镯。
  蓝雀儿回头一看,竟是替她买门票的那个年轻人。
  “老板,给我包起来。”他掏出钱递给店主人。
  “真巧啊。”他微笑着对蓝雀儿说。
  蓝雀儿神色黯然。
  佛说,一切皆缘,一切皆空,一切都会擦肩而过。


9
  蓝雀儿离开了店堂,回到大街上。雪仍在下着。她觉得有一点冷,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在一家小吃店坐定,蓝雀儿点了一碗炒蕨根粉,一碟清炒油菜,这个时节,拉萨的蔬菜还是很贵的。蓝雀儿不大喜欢吃牛羊肉。
  “喝一碗酥油茶吧。要不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一个人坐在蓝雀儿的对面。
  抬眼望去,又是那个年轻人。
  “你是第一次来高原吧?”他问道。
  蓝雀儿点了点头。
  “你的脸色不大好。高原缺氧,你第一次来高原,可能不适应。”蓝雀儿听得出他关切的口吻。
  “老板,来一份烤羊排,一盘酱牛肉。一壶酥油茶。”他转头吩咐老板。
  热腾腾的酥油茶用小银壶提了上来,刚从火炉上煮沸了,很烫。他用银碗斟了,递给蓝雀儿。“天气又突然变冷了,小心感冒。高原的感冒可是不能小瞧,弄不好就会要了命。”他说。
  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蓝雀儿皱着眉,闭着气,试着喝了一口。有一点咸咸的味道,还好,没有她想象的怪异的味道。再尝一口,有牛奶的浓郁,以及茶的清香,茶里还有糌粑,细细嚼起来有青稞特有的香味,入到肚子里,却暖暖的。再喝几口,她感觉到身体开始暖和了,风裂的嘴唇被酥油滋润着,也不那么干裂了。
  原来酥油茶是这么好喝。
  蓝雀儿低头喝了一气。等到她抬头时,正撞上他的关注的目光,蓝雀儿不好意思了,只好说了一句:“谢谢你。”
  他们开始吃饭。在陆陆续续的交谈中,蓝雀儿知道他在青藏高原上当了八年的兵,这一次,他来过拉萨后,就要回家乡南京市结婚了。
  哦,是个当兵的。蓝雀儿注意到他绿色的军裤和大头皮鞋。
  “你是不是也喜欢那只银镯?”他突然问蓝雀儿。
  “还好。” 蓝雀儿淡淡地说。
  “我是买了给女朋友的。她也像你一样漂亮。”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其实我看好了以后,当时没买,等返回来时,见你在那儿徘徊了很久,知道你一定喜欢,如果我再不付钱,怕你一旦有主意要买,我就来不及了,所以就抢先了。”
  他倒了一碗酥油茶,举起碗说:“这壶酥油茶,就算是我的道歉。”
  “道歉?” 蓝雀儿不明白。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抢了先,是我没风度。”他很认真地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是见过你的。感觉和你很熟悉很亲切。”
  蓝雀儿从鼻子里“嗤”地笑出了声。就是“套瓷儿”,这话未免也太老套了些。在什刹海的酒吧里,她听过太多的人说过相同的话。


10
  吃过饭,蓝雀儿正准备要走,他追了过来,“我们一起做伴,好不好?”
  蓝雀儿犹豫了片刻。
  “我可不是坏人。”他急急掏出他的士官证。“我只是觉得和你投缘,所以想和你作个伴。”
  蓝雀儿接过来,看了看,又瞄了他一眼。“俞林峰,少尉。连长还是指导员?”
  他不好意思起来,“连长。”
11
蓝雀儿和俞林峰合租了一辆越野车。蓝雀儿想要去珠峰。俞林峰很是担心,他说,你这小身板儿,恐怕到不了珠峰就会被高原反应打回来。而且这个季节,有风雪的话,路很难走的。
蓝雀儿说:“你要是害怕就别去了,反正我是要去的。大不了葬在珠峰下。”
俞林峰原打算只在拉萨停留三两天,到不远的羊卓雍措或是纳木措玩两天,就转机回家了。但此刻他觉得蓝雀儿有一股豪情,不由得说,“好,舍命陪群君子!去就去!”
他们开出这辆越野车时,费了很大周折。和车主好说歹说,蓝雀儿掏了三千块钱做押金,最后还是俞林峰掏出了军官证,让车主反复验过,千叮万嘱才把车交给我们。
因为有雪,车辆很少,路面很滑,俞林峰开得非常小心。天格外清洌,虽然阳光明媚,但还是刺骨地冷。从拉萨到羊卓雍措经过岗巴拉雪山,和初见雪山的每个人一样,蓝雀儿心情激动,不由得高呼起来。俞林峰边开车边笑着说:“到底是女孩子,还没到珠峰你就激动成这样子。这是高原,可不是北京,一会儿小心喘得你连话也说不得。”
12
羊卓雍措像是块蓝色的宝石,跌落在高原上,被藏民称做碧玉海。羊卓雍是藏传佛教中的女护法神,而羊卓雍措也是她的驻锡地。面对湖水的沉静秀美,蓝雀儿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蓝雀儿一边用手转着大大的转经筒,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她招呼俞林峰,“你也来许个愿吧。”
俞林峰依言绕着经筒转了三圈。
“蓝雀儿,有鱼。”俞林峰站在海子边上一边低头看,一边招呼蓝雀儿。
蓝雀儿一路小跑着过来,俞林峰抬头看见,慌忙喊道:“别跑,别跑。”吓得蓝雀儿立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她四下打量,问道。
俞林峰大步走过来,“丫头,在高原上不能这样跑的。否则,一旦有高原反应,你就完了。”
蓝雀儿恍然:“吓死人吧。我还以为怎么了,放心吧,我好着呢。”
因为贪恋羊卓雍措的秀色,蓝雀儿停留的时间稍长一些,他们当晚就住在了湖边的小镇上。
吃晚饭的时候,店主人丹珠在一楼的客厅里燃起了篝火,烤着羊腿。不一会儿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有当地的老乡,也有住店的客人。青稞酒倒在碗里,蓝雀儿喝了一口,甜甜的,有点像果酒,而俞林峰则显示出男人的豪情,一碗接一碗地喝。气氛热烈起来,蓝雀儿在不知不觉中也喝了五、六碗,吃了些羊肉,脸颊儿绯红,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有人带头跳起了锅庄,客人们也纷纷站起来,加入到队伍中去,俞林峰冲蓝雀儿拍拍手,招呼她:“来,一起跳。”蓝雀儿摆了摆手:“不要。” 可能是在藏区生活的缘故吧,俞林峰跳得很好。转过圈来,俞林峰一边跳着,一边到她身边将她拉进队伍,
蓝雀儿不由得进了队伍。蓝雀儿穿了玫红色的高领紧身毛衫,黑色鸭绒马夹,黑色马裤,棕色鹿皮小马靴,一招一式娴熟漂亮,俞林峰惊奇道:“嗬,看不出来,学过?”蓝雀儿得意地回过身来,边跳边笑:“想不到吧?”
正说着,蓝雀儿绊了个趔趄,向后一仰,俞林峰眼疾手快,一伸手,恰好把蓝雀儿抱了个满怀。
像是电影中的定格,他的脸对着她的脸,那么近切,蓝雀儿有些眩晕。
静止的十秒钟。然后,响起大家善意的掌声。
13
高原的早晨来得很早,蓝雀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想起昨天晚上的狂欢,蓝雀儿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心情也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
从房间里出来吃早饭,俞林峰和蓝雀儿一碰面,两个人都有点脸红心跳。那个无意中的拥抱,让他们之间突然亲近起来,有了一种暖暖的暧昧。
因为路滑,俞林峰给车胎缠上了防滑链,从羊卓雍措到浪卡子,一路上他们很少说话。俞林峰忽然问道:“你的舞跳得那么好,是不是学过?”
蓝雀儿笑了。她是从小就是北京西城区青少宫的舞蹈演员,有扎实的舞蹈底子,民族舞蹈是她的长项。藏族的锅庄就像汉族的秧歌一样,简单易学,在民间很普及,属于比较简单的藏族舞蹈,她坐在那儿看了一会,便学会了。
俞林峰说:“怪不得呢。我当时在拉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气质不同。你是那种在人群里,一眼便可认出的人。”
听到赞扬,蓝雀儿心里美滋滋的。她一抱拳,嘻嘻笑道,“承蒙夸奖,承蒙夸奖。
                                   14
过了浪卡子,翻过江孜宗山时,蓝雀儿有过一次短暂的眩晕,把俞林峰吓了一跳。但休息了片刻,便没事了。等蓝雀儿和俞林峰赶到日喀则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多。两个人早就饥肠辘辘了。
两个人找了一家饭店,一问一碗面二十五元,一盘炒白菜二十元。两人边吃边笑,蓝雀儿说:“这可能是这辈子吃得最‘高贵\’的一碗面。”
俞林峰不解。蓝雀儿说:“在海拨4000多米的地方,吃一碗二十五元的面条,还不是又‘高\’又‘贵\’吗?”
俞林峰大笑。
日喀则,就是韩红《家乡》那首歌里唱到的日喀则,因为还是四月,春在高原的脚步缓慢,所以他们没有看到牛羊满山坡的景色。
此刻,天空中的白云似乎变得厚重了,阳光不像早晨那么明亮。
日喀则看上去是个繁华的小镇。因为这里有著名的扎什布伦寺。
扎会布伦寺是藏民心中的圣地。扎什布伦寺是班禅的驻锡地,班禅又是藏传佛教中的二大活佛之一,藏民族是全民信教的,所以前来日喀则朝拜的藏民非常多。
蓝雀儿和俞林峰去扎什布伦寺朝拜时,正好赶上寺庙有佛事活动,原来今天活佛为信徒们摩顶,这样的机会是藏民们梦寐以求的,所以来进香的人络绎不绝。
蓝雀儿对俞林峰说:“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嘛。”蓝雀儿的母亲是位佛教信徒。蓝雀儿多多少少受一点影响。到有名的佛教胜地,蓝雀儿一般是会捐些功德的。上完香,蓝雀儿捐了二百元的功德。一位中年喇嘛走了过来,为蓝雀儿献了一条黄色的哈达。并领他们进入后院一间屋子。这位喇嘛领着他俩进来。昏暗的屋子里,一位年轻的喇嘛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进来的这位喇嘛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藏语。蓝雀儿很好奇地,原来活佛是位清秀的年轻人。而俞林峰却听懂了。这位喇嘛说:“这位女施主是贵宾,活佛您赐福她吧。”
中年喇嘛说:“你们专心地许三个愿吧,活佛会为你们摩顶赐福的。如果佩有玉器,活佛会为免费开光。”
蓝雀儿摘下一直佩带的玉佛,交给了这位中年喇嘛。
活佛为他们摩顶后,他看了蓝雀儿一眼。慢慢说道:“你们是要去神女山的吧?”蓝雀儿点点头。活佛又说:“前路凶险,已至圣地,从何处来,还回何处去吧。”蓝雀儿不解:“大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就此返回?”活佛诵了一声佛号,点了点头。“缘如晨露,闻香则散,事有定数,莫非因果。”
出来后,蓝雀儿和俞林峰面面相觑。心中疑虑重重。
正要离开的时候,那位中年喇嘛追了出来,“女施主,您的玉佛。”蓝雀儿接了过来。中年喇嘛又说:“活佛知道您与佛是有渊源的。佛会保佑您的。”
15
真的就此返回,蓝雀儿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许今生再也没有机会来西藏了,珠峰近在眼前,仿佛到了北京的六里桥,而不到天安门,就此打道回府,实是心有不甘。
蓝雀儿和俞林峰商量了半天,结果决定继续前进。蓝雀儿的理由是,如果有事情发生,想躲也躲不过的。既然我是与佛有渊源的,佛不能见死不救吧。
俞林峰有些迟疑。
蓝雀儿疏忽了。俞林峰是要回去结婚的,他那位银行工作的女朋友,昨天晚上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到家,他说要晚两天才到。
俞林峰不想节外生枝。
再上路的时候,俞林峰格外小心。按原计划的行程,他们在晚上要赶到珠峰大本营的。但为了慎重起见,俞林峰和蓝雀儿商量后决定,住在珠峰脚下的绒布寺。
16
当他们到达绒布寺时,蓝雀儿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站在海拔5200米的绒布寺遥望,五座雪山巍然耸立,直指云霄。云朵在山腰间游荡,五色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五座雪峰是洛子峰、玛卡鲁峰、拉布吉康峰、卓奥友峰、希夏邦马峰。
仰望雪山,蓝雀儿心中有一种想哭想吼的感觉。她在后来才想起,那两个字叫“激动”。在雪山面前,人原来是这么渺小的。
山间有人发出长长的“哟奥……”呼喊声,然后有人回应着,长长短短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蓝雀儿用尽了全声的力气,也冲着山峰也大大的喊了一嗓子,像是把心中许久以来的郁闷释放而尽。
她回过头来,看到微笑着的俞林峰,她张开双臂向他奔跑过去,这时,她的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软,瞬间失去了知觉。
17
蓝雀儿站在什刹海的柳树下等他。川流的车灯,明明暗暗,像是她焦虑的心情。寒冷的风吹透薄薄的衣衫。她忘记了穿外套。
他久久不来。
蓝雀儿打他的电话。提示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蓝雀儿拦了一辆的士,找他去。可是路上总是堵车。
蓝雀儿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
车到一个地方,路断了,她下了车,高高的断崖,冰封着台阶,蓝雀儿试了试,台阶滑得站不住脚。如果一个不慎摔下去,非死即伤。蓝雀儿觉得心悸。
四顾无人,黑夜茫茫,蓝雀儿恐惧得想哭。
远远地,有一个人喊她:“蓝雀儿、蓝雀儿……

18
蓝雀儿醒了过来。
喊她的人是俞林峰。周围很多人。游客中有带了氧气袋的,蓝雀儿晕过去的时候,有人拿了来,给她吸了氧。不久,她便醒过来。
人渐渐散去。蓝雀儿发觉自己被俞林峰抱在怀里。此刻,俞林峰温暖的气息传递过来,在这远离家的地方,他的拥抱让蓝雀儿有一种安全感。
蓝雀儿沉浸这片刻的温暖中,忍不住将脸伏在他怀里。
俞林峰轻声说道:“一点都不听话,告诉你不能跑的。”
蓝雀儿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好点了吗?丫头,别那么悲伤。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俞林峰又问。
回去,回去便也是一座空城。蓝雀儿心中黯然。
此刻俞林峰的慰籍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蓝雀儿紧闭的城门。蓝雀儿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倾城而泄。

19
面对蓝雀儿的眼泪,俞林峰的心高悬着。他只是本能地将蓝雀儿紧紧拥在怀里。
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二十八岁的他,从军十年,他和他的战友们,在这高高的青藏高原上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单调而艰苦的岁月。他的爱情是写在纸上的爱情。虽然现在通讯发达了,但部队是严格禁止使用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他在回家探亲的时候,家人为她介绍了现在的女朋友。对方对他的情况非常满意。那女孩也非常喜欢他。他和她只见过三次面。确切地说,他对她只是一个模糊的想象。他的情感是抽象的,只是对着那一封封长长的信,对着那素白的纸张倾诉。
在拉萨的街头,他见到蓝雀儿的第一眼起,他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不是因为蓝雀儿的漂亮,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蓝雀儿一个人在布达拉宫里游览时,他一直在不远处跟随着。等第二天在拉萨的店里与蓝雀儿再次相遇,惊喜之余,他发现了蓝雀儿眼神里的恍忽和忧伤。
本来他是应该尽快回家去的,但一种说不出的牵挂,让他鬼使神差地和蓝雀儿一起来到珠峰下。
他知道,这只不过人生的一场偶遇,就像每年从部队退伍回家乡的战友,大多数人分别后,恐怕这一生再不能相见。所以他一直没有阻止蓝雀儿的行动,只是想,能多守住这快乐时光一天,便是一天。在羊卓雍措的那个晚上,那个拥抱让他的心跳加速,几乎不能自持。
他知道,蓝雀儿心中一定有伤痕,有期待,但他不想问,也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偶然际遇的情感中去。他只想把她放在心里爱惜着。他的人生轨迹早已计划好,他未婚妻的父亲是当地的政要,他或是从边境回到内地继续提干,或是转业回到地方,都不能少了这种的扶持。他不能把自己的未来,葬送在自己的轻率上。

20
俞林峰爱怜地吻了吻蓝雀儿的头发,他没有让蓝雀儿察觉。
等蓝雀儿止住了哭泣,他要来了热热的酥油茶,看她喝下。吃过一点东西,俞林峰要回去休息。蓝雀儿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问问,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感觉到有什么要发生,他要阻止这种感觉的继续。
“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珠峰。”俞林峰拍了拍她的小脸。

21
第二天早晨,俞林峰早早醒来,他心中惦记着看蓝雀儿,便起来去看她。
蓝雀儿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脸色呈现出一种陀红的颜色。俞林峰心中一惊,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蓝雀儿,你在发烧。我们现在必须得返回拉萨。”俞林峰口气严厉起来。
蓝雀儿笑了笑,“哪有那么严重啊?我要看过珠峰才回去。”
“其实,我们就在喜马拉雅山脉中,到此也就算是到了目的地,我们回去吧。”
“到珠峰脚下,也不过8公里。与其我们讨论这些,不如早一点走啦。”蓝雀儿说着,便往外走去。
“不行的。你得听我的。”俞林峰一把拦住了她。
“我只看一眼。到那儿就返回来。”蓝雀儿露出猫儿般的哀求神情。
俞林峰叹了口气。他可以管教调皮捣蛋的兵,但对于女孩的这种软语温存,他没有力量抵抗。
22
蓝雀儿和俞林峰只在珠峰脚下的大本营停留了一小会儿。
给蓝雀儿拍照的时候,在像机的镜头里,皑皑雪山下,蓝雀儿小小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到达珠峰大本营的人,大都是一些登山爱好者,或是一些体魄健壮的人。像蓝雀儿这样的女孩子,的确不多见。
俞林峰一直在催蓝雀儿返回。他们很快踏上了返程。
和所有的旅程一样,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人们都充满了期待和向往,但真正到达目的地后,往往又意兴阑珊。
归程总是沉闷的。两个人很少说话。仿佛是太疲倦了,蓝雀儿闭着眼睛蜷在座位上,俞林峰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担心地看她一眼。

23
到日喀则的时候,俞林峰找到一个诊所,医生给蓝雀儿打了针,拿了一些药品和一小瓶氧气,他不无担心地说,你们最好尽快赶回拉萨。要是转为肺气肿,就比较麻烦了。
这也正是俞林峰担心的。要是长年在高原上生活的人,有个感冒发烧的,还好一些,但如果一个初到高原的人,既有高原反应,又感冒发烧,情况就不容乐观。在高原上,如果转为肺气肿,就意味着与死亡的亲密接触。
俞林峰带兵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车驶离日喀则的时候,俞林峰想到那位活佛的话:前路凶险。世上果然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为了尽快赶回拉萨,俞林峰在中途没有休息过。过江孜宗山时。俞林峰停下车,让蓝雀儿吸了一点氧,还好,蓝雀儿再没有出现过明显的高原反应。
蓝雀儿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受累。”
俞林峰安慰她:“说什么呢。回去就没事了。”
到浪卡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了。他给车加满了油。他想,如果没什么意外,晚上晚一点够赶回拉萨。
他回头看了看蓝雀儿,蓝雀儿躺在后车座上,好像一直在昏睡中。这丫头,老虎成病猫,总算是乖乖的。

24
过了羊卓雍措,天空暗了来,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
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这样的天气,一般人是不会再在路上跑车。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停下来,守着火炉,喝一碗热热的酥油茶或是青稞咂酒,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俞林峰犹豫着。他停下车,轻声叫蓝雀儿:“蓝雀儿,你觉得怎么样?”
蓝雀儿迷迷糊糊地问:“快到拉萨了吗?”
“还没有,已经过了羊卓雍了。”俞林峰看看天,好像还起了风。“不过,开始下雪了?”
“哦,怪不得这么冷。”蓝雀儿从后车座上爬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胃有翻江倒海的感觉,紧接着急促的呕吐。她又靠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俞林峰慌忙找出氧气瓶,让她吸了一会儿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仍是滚烫滚烫的。俞林峰知道恐怕是真的不能停留。
他咬了咬牙,打消了停下来的念头。
25
虽然风很大,雪也一直下着,但路还算好走。俞林峰开得也非常小心。
过了岗巴拉雪山,已经是晚上九点,眼看就要到拉萨了,俞林峰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拐了一个弯,然后是一个较陡的上坡。汽车突然开始打滑,并且向后退。俞林峰的心激泠泠一下子。这一段路是山的背阴处,路上的雪在中午消融后,到晚上又结成厚厚的冰碴子,再覆上新雪,非常难走。
爬了几次坡,仍不能成功。俞林峰有点着急。试着换档,起步,缓缓地爬到半坡,他一加油门,汽车发出轰鸣声,但仍车在原地打转,稍微一松油门,车开始向后滑,下滑的速度很快,他再踩刹车,车突然横向一转,滑向路边,差点滑下路崖。
蓝雀儿“啊”地惊叫了一声
好险!俞林峰也惊出了一声冷汗。
俞林峰将车慢慢滑到坡底,他定了定神,再次起步,但车突然熄了火,怎么也打不着。
俞林峰暗叫“糟糕”。
26
车抛锚在半路上。
蓝雀儿和俞林峰被困在四月的高原。这个季节的夜里,昼夜温差较大,夜间的气温还非常低,若是下雪,气温就降到零度以下。
俞林峰检查了一下汽车,是发动机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看来只能进修理厂。
因为停了车,车里的很快就变得冰冷无比。寒冷很快就包围了他们。
俞林峰不停在试着发动车,但徒劳无功。
经过一天的奔波,俞林峰非常疲惫,蓝雀儿已经显得很虚弱了。
蓝雀儿劝慰道:“别着急了。还是等一等过路的车吧。”
俞林峰恨恨地踢了一脚车轮胎,“该死!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儿!”
蓝雀儿打开后车厢的车门,“还是到车上来吧。好歹暖和一点。”
俞林峰坐到后面来。他这时发现,蓝雀儿冻得直打哆嗦,而且喘得非常厉害。他赶快寻出药来,喂她吃了,然后让她躺下,头枕在自己的怀里。
在这深深的夜里,两个人都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渐渐的,蓝雀儿喘得不那么厉害了。她强打精神笑道:“看来,老天爷真的要让我葬在这雪山上了。”
俞林峰嗔道:“胡说八道!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还要回去娶媳妇,你这么漂亮,将来老公不知会多疼你。”
蓝雀儿心中一阵酸楚,叹了口气。
蓝雀儿半晌不做声。俞林峰看了看她,只见她已泪水满面。
俞林峰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止喘的药里一般都含有镇定剂,蓝雀儿开始昏沉沉的,俞林峰见状,开始不停地和她聊天说话。他知道,在这么低的气温下,要是睡着了,是非常危险的。
蓝雀儿说:“我不要说了,我想睡一会儿。”
俞林峰急急地说:“蓝雀儿,你不能睡着了。”
“怎么了?”蓝雀儿闭着眼睛。
“明天我们就要告别了,趁这会儿,我们多聊一会儿好不好?”
“那好吧。说说你们部队上的事儿吧。”
“我当兵的时候,只有18岁,在家都是父母给洗衣服做饭,到部队来了,什么都得靠自己。有一回,自己逢被子,扎得手上全是针眼,好长时间肿得消不下去。”
“哦,你还会缝被子?”
“呵呵,我们部队里流行一首打油诗――等到退伍那一天,回家肯定是模范。会洗衣服能做饭,媳妇见了准喜欢。”
“这样的男人,在社会上不多见。肯定受女孩子的喜欢。”
“现在的女孩子都眼光高得很。只瞄着那些老板们,哪能看得上我们这些当兵的。要是你,你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也说不定。”蓝雀儿在黑暗中突然睁开眼睛。俞林峰正低头看着她,两对目光便有了些纠缠。
俞林峰觉得有了一股暖暖的气流在身体里冲撞着,他的唇不由得寻找着另一张唇。试探着,是冰凉的感觉。他不由得拥紧了怀里的人儿。温暖的气息渐渐包围了两个人。仿佛春天里,静静的草原上,一朵花儿与一只蜂儿只是偶然的相遇,却有着必然的渴望与纠缠,没有风儿打搅,没有云儿窥视,久久不能平复。
蓝雀儿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27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打着旋远去。天空中乌云散去,竟露出满天的繁星和无限静谧的湛蓝。
俞林峰望着车窗外的天空,轻声道:“蓝雀儿,你看,外面的天空好美。”
蓝雀儿转了一下身,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幽幽地叹道:“碧海青天夜夜心,唯恐今夜只今生。”
俞林峰感觉到怀里的蓝雀儿瑟瑟的,他脱下身上的羽绒大衣,给蓝雀儿盖在身上。蓝雀儿连忙阻止道,“不行的,这样会把你冻坏的。”
俞林峰笑了笑:“没事的,我在高原上十年了。比这冷的时候多了去了。”
俞林峰从衣袋里掏也一个锦囊,递给蓝雀儿:“送给你的。”
蓝雀儿接在手中,一摸便知是何物。又递了过来,“不,我不能要的。这是你买了送给女朋友的。”
俞林峰按下她的手,笑着说:“本来就是为了找个借口的。”
正在这时,一道灯光照了过来。俞林峰大喜道:“我们有救了。”

28
在高原上,民风淳朴。如果你是一个人行走,有了什么麻烦,向过路的行人或汽车求助,一般他们都会伸手相助。
而这次他们遇到的却是一辆执行任务的军车。俞林峰上前拦住车,一说情况,又同是战友,两个老兵特别热心,不仅答应把他们带回拉萨,而且把车也拖了回来。
到了拉萨的时候,已是子夜一点多。
蓝雀儿被送进了医院。
29
十天以后,蓝雀儿出院了。
在机场,蓝雀儿单薄的身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有几分孤单。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暖洋洋的。
蓝雀儿在候机大厅里,手里握着一只别致的银镯,一个人坐着发呆。
那个有着阳光气息的男人,那个和她千里跋涉走到世界屋脊的男人,那个叫俞林峰的人,在七天以前就离开了。他在医院里守护了她三天,渡过了危险期,在她的一再催促下,他终于离开拉萨。他本该早点回家的,家乡还有他的新娘在等待着他。
从一开始,他们就有一种默契似的,到最后告别,谁也没有问过彼此的联络方式,也没有说过任何将来的话题。
俞林峰在离开的时候,认真地告诉她:“蓝雀儿,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磨难,想想这一次高原之行,以你的坚韧,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蓝雀儿在心里深深地叹息着。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蓝雀儿将银镯套在手腕上,百无聊赖地拿起一张旧报纸翻阅着。
一行大字映入眼帘,MU6442航班的失事报道,机组人员和乘客全部遇难。蓝雀儿惊叫了一声,仿佛心就要跳出胸腔。她记得俞林峰对她提起过,他要乘这一班飞机。她一看日期,正是七天前的航班。
蓝雀儿一阵眩晕。这怎么可能?
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蓝雀儿只觉得手腕上的银镯有千斤重。
有些经历像是一场电影。一个故事已散场,出了影院,只有手里的一张票根,证明你曾经来过,经历了一些情节,有过一些眼泪以及笑容。
30
此刻,俞林峰正在南京热热闹闹地娶他的新娘。
离开拉萨的时候,恰好在机场有一位生病的南京游客急需回去治病,却没有机票,急得团团转,俞林峰见状主动让出了自己的机票。但如果他不能乘这次航班,就只能等到三天以后。售票处告诉他,发往上海的航班有人退票,于是他改乘了到上海的班机,然后转火车回家的。
等第二天,他才知道,那次航班出事了。大家都替他庆幸。觉得他真是命大。说好人有好报。若不是他让出那张机票,恐怕也在劫难逃。
接下来是紧张忙乱的婚礼。一切都在甜蜜兴奋中。俞林峰沉浸在新婚的喜悦。
南京的五月,已是春间盎然。那些厚重的衣服已不用穿了。整理衣服的时候,他在大衣口袋里摸到一小小的物事。
搜寻出一看,却赫然是蓝雀儿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佛。
俞林峰一下子呆住了。
那个叫蓝雀儿的女孩,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个拥抱,那个吻……,一下子涌上他的心头。
他又想起那位中年喇嘛在把这块玉交给蓝雀儿的话:“佛会保佑您的~~。”
“真的,没错。”他喃喃道。
“阿峰,发什么呆呢?”他美丽的妻在他身后好奇地问。
“哦,没什么?”俞林峰本能地握住了手里的东西。银链却垂在了掌外。他只好又打开手心。“我从拉萨带回的一样东西。你喜欢吗?”
妻欢天喜地地接了去。
俞林峰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
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陪你走过或长或短的路,与你有过短暂的辉映,然后倏然滑落,你无法留住什么。
31
十年以后,蓝雀儿已是沃尔玛连锁店北京分店的经理。
五月的一天,蓝雀儿早早等在学校门外,她答应孩子今天晚上去肯德基吃饭。
儿子刚上小学二年级,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车停在复兴门立交桥下的肯德基店外,儿子跑下车,高高兴兴地去找位子。这个店不太大,但环境很好,很安静,离家也近,蓝雀儿也非常喜欢这儿。
她点了儿子喜欢吃的蛋挞,炸鸡翅、玉米鸡蛋羹,还有一个田园汉堡。这时手机响了,她起身到店外接了。等回来的时候,儿子正在和一个小姑娘说得兴高采烈。
儿子对蓝雀儿说,这是他们班新转来的同学。
蓝雀儿问:“谁带你来的?”
小姑娘转身一指邻桌:“妈妈。”
两位妈妈相互微笑着点头致意。
蓝雀儿又问:“你是从哪里转来的?”
儿子抢着回答说:“她是从南京来的。他爸爸和我爸爸一样,都是解放军。”
“哦。是吗?”儿子的话引起了蓝雀儿的注意。
蓝雀儿后来嫁了一位军人,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一位老师。两个人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吃完饭,两家人在肯德基的门口告别。小姑娘的小水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妈妈弯腰去捡。低头时,她颈间佩着的一个银链玉饰垂了下来。蓝雀儿觉得有点眼熟,等她抬头时,蓝雀儿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块玉佛。
蓝雀儿的心“突突”地跳得飞快,她急切地问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看您这块玉。”
对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还是迟疑地摘下来递给她。
蓝雀儿把它握地手中,眼睛有了些湿润。
没错,这正是她从前随身佩带了多年的那块玉佛。
她一把握住对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问:“你认识一个叫俞林峰的人吗?”

                         (全文完)
                         2006/8/31日于静梅阁
发表于 2007-8-6 19: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再看,还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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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4 10: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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