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双溪楼笔记之十）

虫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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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者如斯（双溪楼笔记之十）
                                 ——看“迈克尔·杰克逊追思会”转播有感


    过了十二点钟，妻儿已经熟睡，我将电视几乎调到静音。随手按动摇控器，忽然看到福建新闻频道的一档转播“迈克尔·杰克逊追思会”的专题节目。除了主持人郭伟外，还有三位嘉宾，两男一女，其中一位男的是林焱老师，我略有所知，曾经在福州听过他的小说讲座，也经常在新闻频道里看到他就社会文化方面的话题侃侃而谈。在追思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前，几位就围绕此次“迈克尔·杰克逊追思会”的一些台前幕后的话题进行了一番七嘴八舌。和这几天在各种媒体里铺天盖地的信息凑在一起，使我这样一个原本对此类事件本不甚感兴趣的人，也略所知。诸如：“他是少年天才，五岁便显露其在歌唱及舞蹈方面才华”、“他拥有世界销量第一的专辑”、“他一个人支持了世界上39个慈善救助基金会，保持着2006年的吉尼斯世界个人慈善纪录，是全世界以个人名义捐助慈善事业最多的人”、“他患有白癜风皮肤病，皮肤呈白色”、“杰克逊恋童案”，等等。

    所谓的现代文化产业的法宝之一，就以明星代言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吸引人们的眼球，掳获大众的情感，操控世俗的精神世界，最终使受众乖乖地掏钱，从中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说起那些手段，与先前的政治、宗教等方面的愚民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与之不同的是，先前的偶像往往有一个趋向道德完善的诉求（虽然经常只是在做表面功夫），而商业社会里的明星制，还将隐私、丑闻等吸引眼球的好料，加以充分利用，把人们嗜“绯”如蝇习性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因此，对于商业社会的明星体制，总体上我有较强的批判意识，但具体到每一个明星身上，自己的思绪就显得相对复杂。毕竟也有自己喜欢的明星，未必做得到一如既往。
    杰克逊这位二十世纪西方现代明星体制里产生的杰出人物，不仅拥有无数的歌迷，获取了巨大的经济利益，甚至可以说是影响了一代人的精神偶像。对于中国受众而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的歌声带给无数没有出过国门的年轻人以震撼以及对外面世界的想象，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影响力。和他的音乐舞蹈的成就与独创性相比，内地包括港台的所谓天王巨星们，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的产生，给观众带来无数的感动，让媒体吸引了无数的眼球，当然也带来了无限的商机；而他的逝去，也一样！这不能不让人感叹于现代文化产业之伟力。

    只是对于死者而言，一了百了，尽早入土为安，才是对他的最大的尊重！陶渊明的诗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其中所传达的情绪，我认为是较真实的。记得前几天，我在网友的一个追思杰克逊的帖子里回帖道：虽然初闻杰克逊的音乐时，也很震撼，但毕竟没有将自己生命中的那一份青春热血给搅动起来，形成强烈的共鸣！而且那种音乐精神也没有参与到自身精神大厦的构建之中，因而对他的去世，只能是寄予一种旁观者的哀思了。而在此时此刻，我的感受仍没有太大的改变。
    然而，对于许多人而言，还需要以一定的仪式来表达他们的追思。而那些媒体更需要以此为道具，来吸引大众的眼球。
   （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冯小刚拍的搞笑电影《大腕》，那种“生也娱乐，死也娱乐”的精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便捷的交通与发达的传媒使地球越来越像一个村子，而这个“地球村”里“村民”的精神世界也越来越趋同一（对于文化生态而言，这可决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人类越来越奢侈了！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地球有限的资源成为一种常态，动不动就是千百万人的聚会，全然不将消耗的地球资源成本计算在内。像去年召开的所谓的奥运会，就将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不知道在将来面临地球资源枯竭时，会不会成为人类工业文明时代的一个奢侈挥霍的标志性事件）！而此次的追思会，又不知会有多少歌迷从四面八方赶来。真的一定要这样才能够寄托人们的哀思吗？有关“死”的问题已经困扰人类几万年了！难道就没有更朴实、真挚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了吗（在聚光灯下表现出来的情感其实是颇为可疑的）？！在动物世界里：一群鬣狗围绕已经死去首领的尸体情形，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哀怨并不见得就比人类少！而且要单纯得多。
    人类已经进入了普遍矫情的时代，那些原始、朴素的情感及原始、朴素的情感表达方式像旧抹布一样，被悄悄地遗弃。一种叫作“艺术创作”的东西盛行起来（据说提炼了生活，升华了情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

    追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接连的熬夜让我抬不起眼皮来，不知不觉中闭目养神了一会。再睁开眼睛时，只见屏幕上是两位歌唱家在演唱。因为几乎听不到声音，所以我对他们的动作、表情看得更仔细。女歌唱家的手一直在动，挥舞出各式各样很优美的姿势；而男歌唱家的手动作相对较少，表情似乎更投入。又看了几位登台的人物，有的是唱歌，有的是讲话；该哭的时候哭，该唱的时候唱，显得那么得体；台下的观众也表现得也很投入，不时地奉上阵阵的掌声。
    其实，在这样的场合里，我倒真的很希望能够听到一种现场、即兴，发自肺腑歌声（哪怕是哀嚎）。但我想应该不会有的，因为早已经过了彩排，表演的成份会占相当的比例。
    再说，如今所谓的歌唱，人们已经很难真正发出自己原始、独特的声音了，一切已经都是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套用，生日时唱“祝你生日快乐”、结婚时奏“婚礼进行曲”、死亡时奏“哀乐”，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也都可以有相应的歌曲供选择。
   而舞台上的演唱，也早已不是原始的那种真正的歌者的抒发。而是一种由词作家写歌词，曲作家谱曲，歌手演唱这样一种合作生产模式……

    没有随着电视里追思会的进行节奏而产生相应的情绪共鸣，自己的头脑里冒出这么多希奇古怪的念头，在这个大众文化兴趣主要靠由现代信息传播机制来培养和掌控的时代里，真的算不上是个合格的观众了。想的这么多，甚至可以说也是对死者也有些不敬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随手关掉电视，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搬一首旧诗：

           音乐会

    关掉所有的灯  连同心中的那一盏
    黑暗中的灵魂渐渐膨胀  烦躁不安
    一声一声的呐喊  一遍一遍的敲击
    光滑的墙面上布满星星的弹孔
    殷红色的血痕在眼前弥漫

    爬出来吧  给你自由
    更广大的诱惑怎么挡得住
    空掉的广场没有了白日的喧嚣
    三三两的人影从四八方涌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块挤
    模糊了性格  丧失了面目
    挤掉所有的累赘

    黑色的潮流在广场上空静静的流淌

    接踵的跟随   裹挟着前进
    看不到头  看不到尾
    巨大的漩涡没有谁能够逃脱

    不经意的离心抛出一朵
    逃回屋内
    逃到床上
    逃进皮肤里

    更深的夜  安息吧
    只能是这样


（以上这些文字写出来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想想还是粘贴出来吧）

[ 本帖最后由 虫甬 于 2009-7-18 08:15 编辑 ]

张立宇

易＊景行

写得好，有同感

森豪正室

虫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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