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楷——激活唐楷的通途

胡湛

今楷——激活唐楷的通途
      

□  颜 默  郭志广  

      唐楷书法亦如其它书体创作一样，面临着创新这个时代性课题。对其它书体来说如果主要是需要提高、发展和突破的话，那么对于有着1300多年古老传统的唐楷艺术，然而又长期创作景况沉寂的唐楷来说，则是关乎它自身能否激活发展的问题。

胡湛

　　从近几届书法展览来看，各个书体都相继出现了创作和发展的强劲态势，而唐楷艺术在历届大展中却异常冷落，未能在当代书坛得到应有重视。究其原因，是唐楷法度森严，基础弱的作者不敢涉猎；也受时代审美影响；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要求艺术创作具有灵活多变、彰显个性的作品。因而，欣赏“立笔挥扫，势若风旋”那样痛快淋漓的抒情写意的行草书成为创作主流。

　　新世纪的人民群众对书法艺术有着广泛而多样的审美情趣，唐楷艺术源于群众和民族土壤，在多样化审美时期，人们正翘首等待着唐楷的新生。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有许多自甘寂寞，潜心钻研探索唐楷创新的艺术家。2007年夏和2008年秋，中国书法家协会楷书委员会，两次召开创作“今楷”的学术研讨会，就如何激活唐楷，续写唐楷艺术展开了广泛研究，唐楷的创新，从历届书法大展中均能看到际象，比如：2007年全国第九届书法展，获楷书一等奖的作品，在具备唐楷法度的基础上，体现了当代人的书写性，这就昭示着唐楷创新的征兆，越来越清晰可辨了。

胡湛

　　一、“今楷”:激活唐楷的通途。唐楷艺术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也有过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杰作。但是我们不能去重复和模仿过去的成就，充当历史的影子，只有别开生面，才能带来新生。中国文学史上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因何更迭？时代使然。所以，任何一门艺术，只要缺乏了时代审美需求，无论多么成熟，必将失去生机，走向衰微。艺术失去了现在，也就没有了将来，失去了土壤，将何以生存。

    唐楷艺术的复活和新生，需要勇于大胆探索，独辟蹊径的艺术家。应当看到艺术的突破和新创，不是马到成功的快事，需要自甘冷落、埋头钻研的韧劲，实践——摸索——返复，甚至要经受舆论压力，犹如科学家的发明创造，成功是不会侥幸得到的。唐楷创新要表现出现代审美性，并不是以原有的技法，描绘汉字笔画这样简单的问题。显然“旧瓶装新酒’，最多是过渡形式，新的创造必然伴随艺术上一系列的变革。“今楷”这一命题的提出，是当代书坛创作中富有探索意义的时代命题，从首届全国楷书名家邀请展看出楷书创作风格的多样性，其明显特点，摆托了唐法的紧锢，以书写性情的味道出现，以静带动的笔墨风格，使章法节奏分外生动。与源汁源味的唐楷相比，有同工而异趣之妙，这种对传统楷书的翻新，是依赖于对唐楷艺术的深入研究和对创新探索的挚着追求。

　　在创新“今楷”方面，许多作者认为古人已把唐楷创造的日瑧完美，今人无法再进行创新改良。这种今人画古事，墨守陈规的思想，不利于人们思想的解放，不利于书法艺术的创新发展。书法的点画虽然有一定的基本位置，但不能完全囿于古人的去做，人是各有匠心的，在不违犯建筑原理的情况下，建筑师是会有他自己的艺术设计的。字是书法家的美丽的建筑物。因此，要走出这种不可能的怪圈，在唐楷艺术上大胆拓展，创造出与人们从社会生活实践中所感受到的东西相通、相似、相联、相印的艺术美，像锥画沙、印印泥、屋漏痕就是从生活中提取的一种表现形式。这次全国楷书名家邀请展，旭宇先生的作品就是对楷书创新的一种大胆尝试，他用简练的笔法，巧妙地创作出富有情趣和新意的楷书作品，这充分反映出作者对楷书的创新智慧和追求，笔法中充满着自然、纯真，线条朴实，没有做作之感。章法布局吸收了魏碑行书的布白手法，突出了书写性，然而又和当代人审美相合拍，收到不俗的效果。

　　李尚才先生的楷书作品，以魏碑笔法立定其法度，以抒情性体现其风格，彰显出强悍结实潇洒的时代性楷书，整体章法局部经得起推敲，动感节奏强烈，降龙伏虎驾驭一切的浪漫主义气度，既有秦汉的沉雄矫健，也有盛唐的富丽辉煌，给唐楷艺术创新带来了更加丰富多彩的面貌。观看他的作品，令人“若饮醇醪，不觉自醉”，任欣赏者飞腾遐想，如雾里看花，雨中观景，别有情味，进入意境。

　　胡立民先生的楷书作品，整体章法布局散淡自然，用笔简约中有变化，变化而又颇微妙，升华为诗的境界，音乐的旋律、舞蹈的风姿。艺术形式方面的韵律感，体现了作者内心的书写律动，体现了心灵的节奏。既是楷书艺术的创新又是内心的真情流露，在当代楷书创新中加入了书写性和自由度，不同于过去唐楷的面貌，但又保留了楷书的精、纯、净、美之风格，这是唐楷创新的特点。

　　创新“今楷”是在弘扬主旋律，提倡多样化的今天出现的；也是在“坚持传统、鼔励创新、多种风格”的倡导下应运而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排斥传统楷书艺术，笔墨当随时代，创新“今楷”艺术，是我们当代人应该做的，也是时代审美使然。唐楷艺术千百年来的广泛使用，也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承精神，在当代也给人以精神上的启示。

    2008年的“全国首届楷书名家邀请展”在唐山展出后，给人一个耳目一新的感觉，首先是全国楷书高手，对唐楷书法作了探索、创新的路子，从作品上看，技法清新，面貌一新、整个展览跃动着时代的思想感情。也给有志“今楷”创作的作者以思路，按照丹纳的说法：“要创作优秀的作品，唯一的条件就是伟大的歌德早已指出过的，‘不论你们的头脑和心灵多么广阔，都应当装满你们的时代的思想感情’，作品将来自然会产生的。”这些对我们创新“今楷”无疑是很有启发的。

胡湛

　　二、大胆探索 广泛结亲。在生物界为产生新的物种，对生物进行细胞分裂、重组、改变基因结构，得出杂交的物种，使之换发出新的生机，如：一棵到了老龄期的苹果树，经过林艺师的嫁接，树上又结了许多不同果子，有圆的，有尖的，颜色有红的、绿的、黄的，也有白的，还有的是国外的品种。树本来老了，但一经嫁接，反而生意盎然，结了很多果子。唐楷艺术就象这棵老树，需要嫁接许多新的品种，使它开花结果。无论采用什么嫁接方法，但它的根还是扎在了唐楷基础上的。就象美国埃尼阿克发明的第一台电脑一样，后人无论怎么变换花样，也都是在原有基础的再创造。由此，唐楷创新需要广泛吸收能够相溶相合的临近艺术，进行整合加工，才能保证唐楷的创新，否则，近亲繁殖是不会成功的，必须广泛借鉴和吸收，千万不能在因袭的藩篙中徘徊。要打破门户之见，广泛结亲，广征博采，才能在艺术上企求更新和突破。

    唐楷艺术是书法史上的阶段性产物，并不是哪—个圣贤大师的强行规范。否则，无益于促进艺术的进化发展和提高，任何事物到了一定阶段，或者发展到一定极致，把它绝对化了，就会阻碍新的进取。所以当代人对唐楷的创新,不仅是必然的，也是有益的。借鉴创新才能充满活力和生机，才能有生命力，闭关自守带来的是落后无知，近亲结缘的结果是没有生命力的。但在艺术上他们力求从一个新的角度观察和发现事物，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艺术表现力，开拓了某些新的审美领域，是可供我们借鉴吸收，给我们以启发，为我所用的。茅盾同志诗云：“泰岱兼容杯土，海洋不择细流，而今借鉴不避修，安得划牢自囿。”各种艺术门类之间的借鉴也是不可缺少的，应当不耻相师，共同发展。要想使楷书这朵艺术之花更美、更繁荣，翻出许多新样来，必须博采众长。寻找一种相合的临近艺术样式，进行移植整合，这样才有希望创作出时代“今楷”来。

     唐楷的创新要有一种广泛吸收，大胆探索，勇于实践的精神状态。要思维开阔，器识要高，所见要深，有敢于超越前人的魄力；否则，谨小慎微，艺术灵感是不会降临的。借鉴和师承都是为了更好的创造，艺术家不是工匠，他应当站在思想家的高度，认识艺术变异的方法，将唐楷创造的更具艺术魅力，闪耀出时代人的思想光辉。舒同当年被誉为红军队伍中的一支笔，他的楷、行、草都开创了近代以来书法艺术的新篇章，被今人称为舒体风格的字，给人以美的享受和精神的鼓舞。所以，今人创新“今楷”，有着广阔的前景和美好的未来。

胡湛

　　三、立足传统 勇于创新。当我们面对唐楷书法艺术那端庄的造型，优美的线条，确令人叹为观止。何以千百年前的作品，尚能如此震撼人心呢?为什么它的艺术生命如此久远呢?其“永久的魅力”何在?这是值得我们玩味探讨的问题。是否可以说，在于它创造了美的视觉形象，和具有艺术上的精湛完美？艺术创作不能从零开始，对传统不能虚无主义。作为传统的唐楷艺术，其固有特色，其精华部分能否保持，能否发扬光大，是个重要问题。就唐楷来说，欧、褚、颜、柳、赵均以其线描的严谨流动、圆浑有力，其富有表情达意的表现力，是后人只有望而生叹。

　　从书法线条的角度讲，要求筋骨血肉，四质停匀，这样才能称得上是尽善尽美。我想楷书应该特别讲究线条的艺术性。不仅要有准确搭配结构，还要有顿挫转折、刚柔苍润的形式美。从根本创作方法上来讲，“今楷”的创作同样也应当是写意的。它的线条不是死板地描画，而是写出来的。点划之间“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这样，线条本身也充满了势力和虎虎生气的节奏，达到更加耐看的艺术效果。张彦远说：“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其道理就在于构思精巧、形象准确，如无精妙高超的笔墨也是徒然，美好的构想，不能实现为“物化”的艺术。这就需要深厚的基本功和返复的艺术实践。因为有时在技艺上“设或一点失所，则若美人之病一目。一画失势，则如壮士之拆一股。”是不可能达到思想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境界的。楷书常被人误解为“下里巴人”的艺术，只注意了它精雕细刻、逼真规整的一面，而不知其一样遵循着“气韵生动”的法度。

  　 草书以飞舞的笔墨写胸中逸气，“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楷书也不是冷冰冰的艺术，书法家也应当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激情，去观察和发现生活中的美，经过精心设计和安排，按照预先的构想逐步创作完成。创作时艺术家也不是按图施工的匠人，而应当象话剧演员的临台，每一场都要重新唤起冲动，保持饱满的感情，而又浓缩在规定情境中加以发挥。随机应变会因兴之所至，‘笔墨有情，幻化在纸绢上的线条艺术会更加动人。首届“今楷”展出的作品，既是书法家对当代书坛创作现状的真实反映，又是书法家对唐楷创作的主观流露。

　　“今楷”就象一部乐曲由徐缓中开始，带着承转合的流变，向书坛走来，向时代走来，向着高难度的峰顶攀去，唐楷艺术是一块有待开拓的疆域，更应该是一个技繁叶茂的书体家族，它的风格也应当是多品种和多面貌的。唐楷创新的宗旨，就是要使作者能进入多样化创作和抒情达意的书写境界，成为无须“天然去雕饰”的“今楷”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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