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书法网 当代书法论坛 当代书画超市 书家博客
论坛首页 |  书坛新闻 |  当代书坛 |  展览馆 |  篆刻区 |  美术区 |  自治区 |  学术界 |  培训中心 |  资料馆 |  文艺休闲区 |  当代书画超市 |  管理区 信息采集
请选择 进入手机版 | 继续访问电脑版

书法|当代书法论坛|当代书法网|中国当代书法第一门户网站  当代书法网是由中国书协会员、著名书法家杨崇学(杨之)先生于2007年5月创办的。网站自开通以来,以传承我国书画艺术为己任,在书法艺术交流、展览展示,推出书坛新人、通过互联网向世界推广中国的书法艺术方面做出不懈努力。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楼主: 值班编辑

【当代实力派书家系列提名展】自在书写——谢小毛诗书画印艺术大型网络展(评帖有奖)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6:49:23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书法的定义
谢小毛





我们认为:书法是汉字的有机写意系统。试述如下:

每件书法作品都是由点画组成的汉字构成的,而点画是书法最基本的组成“细胞”。每个点画都包含了起、行、收三个完整的过程,因此,也可以说是一个“圆满”的小系统,而由点画组成的每一个汉字更是有起、行、收的全过程,故每一个汉字又是一个系统,而一件书法作品的产生必须是以“一点为一画之准,一画为一字之准,一字为一行之准,一行为一篇之准”的方式进行,否则“整篇”就有可能气息不同而不相协调,从而使整个系统出现“故障”。那么,点画之间、汉字之间就应是一种有机的关系,应该是“和而不同,违而不犯”的关系,也可以说一件书法作品就是一个“有机体”,其中所有的“细胞”——点画,都是有生命的,每一个系统——汉字,也是有生命的,当一个个鲜活的个体组成一个更大的整体时,作为一个整体的、完整的“系统”也就生成了。那么,一件书法作品就是一个有机的系统。但就某一个“小系统”——某个汉字来说,它既服从于它存在于某个系统中的位置、安排,又有它相对的独立性,有它自己完整的生命系统,有它完整的“义”在,因此,也有它独立存在的意义与价值。那么古代很多的残碑断碣、乏味的文字内容以及那些不能释读的书法作品,我们同样可以欣赏它作为一个整体、一个系统中的某一部分而不觉得乏味、残缺。


既然每一个点画就是一个系统,是有生命的,那么,将他们任意组合是否可以呢?回答是可以的,但那可能成为一种新的“东西”,它与书法的关系只是新“东西”抽取了书法的某些“元素”而组成其他了,如同水可以分解而成氧与氢一样,它们与水有着本质的不同。线条自由组合所形成的“形象”在理论上应该有无限的丰富性,但“新形象”的合理性及其意义几乎无法和汉字相比,所以,在书法中作者没有重新创造新的汉字的必要。而在书法这一形式中的点画(线条)必须组成汉字的形象,因为形式一经确认便会有相应的规定性,否则形式将被瓦解。而汉字丰富多样的个体造型以及不同书体、字体的丰富性,使得书法创作有着极为广大的自由空间。因此,书法是以汉字为造型基础的,舍此无它。


汉字本身就是一个高度系统化的文字符号体系,而在这一系统制约下的书法自然也脱离不了这一系统,而我们的书法史也是从汉字的产生开始写起的,也就是说汉字的演变史和书法早期的发展史是被我们看作同步的,而在书法的发展变化中,由甲骨而金文而小篆隶书而行而草直到后世的各种书风的形成、演变,他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剪不断,理还乱”的血肉关系,因果关系,逻辑关系。作为一个系统是动此而及彼的。而由此推及将来的书法发展、演变同样不会也不能超越这一系统的制约,一定是在这一系统制约下的演变与发展。因此,书法中的所有“事件”都是这一系统中的“事件”,都应有它们相应的生成“基因”与相应的位置,都有着环环相扣的、相互间的关联性,每个环节都不可能孤立于这一系统之外。因此,就某一件书法作品而言它是一个系统,而就书法艺术这一个“大事件”来说它同样是一个系统。对书法艺术的研究也应是对这一系统的研究。


书法不同于一般的造型艺术,是有特殊规定性的——书写汉字。书法只借助汉字的“形象”进行造型,并不旁涉其它的“自然形象”,因此,它所造的任何形象首先是汉字的形象然后才是其它,如同人物画家一样,他的种种艺术追求只能是在“人”这一形象基础上的追求,并不能超越这一形象基础而画成其它的“动物”。因此,书法的形象一定有汉字的“义”的存在。而任何造型艺术家所塑造的形象都是艺术家心中的形象
,都包含了艺术家的“意思”,那么书法家笔下的形象同样包含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书法的内容应该是字“义”和人“意
”的总合,是这一形式本身所包含的一切。
书法的造型手段也不同于其他的造型艺术,是直抒胸臆的书写,其线条、形象不能描绘、不得重复、不得修改,就象生命一样不能重复和修改。也就是说书法是在直接面向内在世界(直抒胸臆地书写)进行表现的同时,又直接面向外在世界(正确地再现汉字)并通过外在世界(汉字)直接呈现内在世界(心灵)的双重的综合显现的特殊艺术形态。
综上所述,我认为书法艺术是汉字的有机写意系统。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6: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楼夜话
——四届篆刻展作品集读后
谢小毛
篆刻艺术很难有什么展厅效果,独自一人于静夜中细读作品集的感受,远不是噪杂的展厅中所能有的,于是便有了一段不成熟的文字。
我细细翻读、比较了第三、四届篆刻展的作品集,差别还是很大的。三届展确实是以粗犷为主调的,但明显不如此届“粗”得有味,“粗”得成熟。
由于各种原因,三届展是处于精神、情绪等俱佳的创新高潮中,而此时的人也最容易缺乏理智而敢于“忘怀楷则”,作品虽多不“合法”,但却多情、真切、感人。四届展则相对处于高潮后的平稳、过渡期,大多印人也已意识到一味的激烈呼喊总会让人感到苍白无力,于是纷纷降低调门,更加讲究呼喊的内容和情调了。但由于一是高潮过后人们必然疲惫;二是传统与现代的良好处理、结合,短时期内也不可能有较大的突破;三是理智会使人瞻前顾后、寻经据典,作品虽较“合法”但棱角磨光了,激情也困乏了。因此,四届展虽然从总体上比上届展沉稳、成熟,但真正打动人的作品不如上届多。
评委作品大多令人折报,但也确实有些作品让人遗憾。正如徐正廉先生所言,若拿出几方印的话,我们也许比有些评委的水平高,但论综合的艺术才能,我们可能就不那么自信了。因此,我们不能苛求每一位评委,绝对的公正并不存在,一刀切的水平也不会有。放开心胸积极参与也就是了。
王镛先生仅出一方印参展,似乎是在“应付”大家,但我觉得这种“应付”是需要胆量和“环境、条件”的,因此也是有“预谋”的。当我在展厅中无意逆行一周最后看到先生作品时,立即便有了这种十分强烈的感觉。他似乎没有必要再去强调、展示自己和用过多的作品与读者对话了。我们觉得够了,而他似乎也很理解我们的心情。一句“天地悠悠”令读者有不尽的遐思。千古江山,江山千古,雪中的江山何等壮丽、何等沉雄,缥缈的人生何其微也,何其短也。堂堂正正一方大印,一切都够了,都有了,真让人嫉妒。看来,艺术有时不一定完全靠作品说话,某些无言的行动以及不能诉诸作品表面的东西,告诉读者的可能会更多。
石开先生的两方印或许不比他的其他作品更好,但我从这“人生艳丽”中已感觉到了他“艳丽人生”的精神追求和对中国书法篆刻艺术醍醐灌顶般的彻悟与整合能力。独特的形式对很多成熟的艺术家来说似乎已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种形式中渗入更多的人生况味和精神追求,尤其是书法、篆刻这种“简单”的艺术形式。
黄淳先生的“信步斋”更具青花瓷押的神颜,确实有轻松信步于此中的感觉。磅礴的崔志强也许因“东渡扶桑”,线条有了一些变化,但我觉得不如三届展中的“杠头将军”与“绸缪八十二”来得自然浑厚。刘一闻的印需细品方得滋味,此次作品淡了些,是无意还是有意,尚不知道。
北京的作品其实是各自为营的,“小刀会”似未集体参战,因而未见明显的战绩。曾翔的朱文印似曾相识,不古不今,不如白文印有想法,两方印均和三届展作品不同,我看不如回去的好。徐海有精进,“笠方”印是从齐白石印中提取的“味精”,妙不可言。只是线条不如“水准以下”有份量、有变化。而“水准以下”我认为是真徐海,以不能为而为之,以能为之而不为,不是一般人敢做的、能做的。而读其边款中的“故事”时,我想起了崔志强的“新童话”。我想,大家若都去刻自己的“故事”的话,恐怕就没故事了。
吕子真印面很“烂”,但我认为烂得没道理、没环境。如同没有环境的玩笑不仅会使人尴尬,而且也常常会被人误解为缺乏修养,尽管玩笑开得很有水平。
我喜欢吴砚君的“万马战犹酣”,用刀以冲为主、以切为辅,线条酣畅沉厚,结体灵动多变,寓巧于拙,章法古秀幽深,于不经意中见苦心。然另一方“千秋万岁”印则相形见绌了。
河北的几位大都敢干。兰惠泉稍工稳,只是作品略显刻意些,生趣不足。丹蜻白文印有些像徐海,尤其“近水”二字;朱文印线条迸裂无度,也少了些“太公钓鱼”时的貌似悠闲而心存大事的沉稳。蔡云林从印面到边款都不与人同,以我看,朱文不如白文淳古有味。
山西张星亮的“徐刚”,虽不怎么新奇显眼,但相对于其他两方印更成熟、古雅。不妨放弃徐正廉的“言不由衷”而巩固、开辟自己的根据地.“太阳落山”则更不足观了。
辽宁张弓者也许别有所图,有意不讲究线条的质量,追求漫不经心的效果,但我觉得还是讲究点好。故意地粗头乱服似不舒服,既然是“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该豪放中多点柔情?两个“人”夸张得也有点失度,不免小气,总的感觉不如三届展的作品情真意厚,在我想来,三年的时间,张应深入些,何故?
梁洪伟、张鹏、刘发林的作品均显工致,我更喜欢刘一些。处于创新的现代大气候中,特别又身在北方,能以平和的心态进行创作确实不易,虽然此种风格很难有大的突破,但断了烟火也很可惜。我相信坚持就是胜利,这也如同传统的工笔花鸟画,若欲合乎时代,不应仅停留技法上、形式上,观念的更新更为重要。
大家尽知印蜕不比书法作品,乞请赞助困难大些。是故,此届作品集薄了些,加上入选作者每人选印一方,所以入展者不可能占更多版面,这对我们进一步认识、了解新老作者增加了一定的困难。吉林刘彦湖的两方印就令我有些为难,总让人联想起徐海来。两位所见可能略同,尤其是朱文印,都对齐白石进行了重新的诠释,并且诠释得十分相似。也许刘还有和六届中青展一样的好作品展出,但作品集中的两方印未见有什么精进,张树也是同样。短时期内希望他们有更好的作品面世,也许苛求了,但我依然这样渴望。
黑龙江的作品总体感觉是北方的剽悍气很浓,他们敢于从各处拿来“现代补品”进行“壮阳”,有些同道似乎也没有工夫自己去挖掘传统以增补元气,反而盲目选用“补品”,但现代补品假冒伪劣者多,弄不好会有副作用甚至伤及性命,以愚见还是增补元气为上。
我喜欢刘银鹏的白文印,较好的用刀、结体功力确保了动人的文雅气息。“翰墨”一印略显苍白,线条似欠锤炼,章法上若“翰”字左上曲画断开些、“墨”字右下某处断开些,似更妥当。圆朱文并没有不能残破的理由。
能够跟上时代潮流拿来为我所用,需要勇气和才识,这是我注意葛冰华的原因。其现代官印也独具一格。他是拿来工具自己寻找矿藏的人。矿是找到了,但到底能挖多深,挖多少?金矿还是铁矿?这是葛兄应该进一步进行勘察的。我觉得是处矿藏不甚丰富,含金量不高,过些时日他也许会放弃挖掘的。
张跃飞的线条比以往沉厚,边款似欠些灵活、欠点风情。赵国林很有风情,只是喜欢这种风格的人太多,难分高低,不辨你我。“四时佳兴”日部中的一点似太轻视了,兴字下部亦显促迫。
山东孙光磊的朱文印未见水平,而白文印很值得一读,虽然也是新派,但并不像现今很多作者新得过火而成奇怪的东西。是印有刀有笔,雄放泼辣,大章法端正,小局部巧妙,以新为用,以古为质,当是少有佳制。在当今开放的大气候中,创新固然重要,也固然热闹,但当静夜中你抚摸自己的灵肉时,最真实的肯定是你自己,所以认真地感受自己的悲欢也最重要。盲目地所谓创新不会成功,一味地怀古守旧也肯定失败,新与旧必须通过你的化合后才能真正成为新东西。孙光磊的印值得借鉴、学习。
上海入展30人,而明显承袭或受明清流派影响者有17位,明显追随刘一闻、韩天衡者四位。可见,流派印在现今上海的影响依然是巨大的,这种状况是好是坏不好评说,似乎只有历史才能做出回答。十几位的水平都很高,很难分出高下,掩盖姓名后也难分清你我,因此也难说有明显的个人面目。
李唯有一方学赵之谦的白文印,线条沉稳,刀法稳健,结体拙中寓巧,章法活而不乱。虽略有生硬感,但仍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黄莲萍、徐庆华受韩天衡影响而有所发展,有所变化。徐已基本脱尽依傍,自家风格明显,若参看三届展的一组肖形印作品,那么此展中的线条明显有了一些变化,进也退也还很难说。黄莲萍表面是与韩拉开了距离,但骨子里依然是韩天衡。以今之眼光看,韩之精力偏重于形式内容和治印功力上,看来黄还很难跳出韩之樊篱。我想起了陆俨少先生的一句话:“第一口奶很是要紧。”
徐正廉是我偷偷学习的其中一位,因此也特别关注他。七届中青展给个提名奖有点亏。我高兴地看到了更值得我学习的“寓极丰富于极简约”中的“千古文章”、“不耕官田”等一类的作品,但如何学习却想了很多。我自问,如果我不了解八大山人、弘一的生平境遇的话,读一两件他们“极简约”的作品还会不会产生“极丰富”之联想。我总觉得那“极丰富”是因我多少了解一点那种境遇下的那个“人”,从而联想、寻找、感觉出来的。那么“简约”中的“丰富”是不是虚的?其实“寓”本来就不是直接的,而是暗含的,所以,所寓的“丰富”一定不在表面,这样推想下来便得知简约的表面形式就是简约的,不会是丰富的。于是我想,徐先生若没有“相对无言”、“回归秦汉”、“无为”等等很多的这些能够作为“寓”的基础和资本来衬托丰富“千古文章”的简约的话,它也一定还是简约的。所以我一定先学其丰富的,然后再学简约的。
浙江值得学习的高手不少,按作品集顺序首先便是南剑峰。其作品秀雅绝伦、一丝不苟,朱文印更好。此类风格最易匠气,南氏却无,究其原因,精深故也。
沈乐平很值得注意,仅仅三年时间,线条便有了质的变化与提高。在我看来,三届与四届有天地差别。两方印意境幽远古雅,线条细而沉实,刚健秀润,结体似从某楚器铭文及鸟虫篆中化来,故有不与人同的古奥、神密感。“与造物游”之线条虽曲绕多变,但自然浑成、了无人迹,非俗手所能为也。
张华飚既爱吴昌硕、来楚生,又爱陈国斌、小刀会,不然朱文印不会有吴的雄厚、来的生辣;白文印不会有陈的借古为新、小刀会的勇猛干脆,因此其作品既古且新。这种不薄今人爱古人的情怀以及拿来化而为我的才能是令人敬服的。我们期待着他能尽快树立自己的面目。窃以为朱文印更独到些。
石开先生说过,篆刻是尊古为新的艺术。那么,福建谢钦铭的“九魂堂”就是个好例子。谢尊古不在字法、章法,而在气息。我辈自称尊古者众,但大多只在表面形式,此印方峻、奇古、生辣、雄强,但我觉得还是其中所透出的古老的传统艺术精神更吸引人。他的朱文印我不喜欢,似不像高手所为。
河南周斌的作品很有特点,也很有个性,善于用巧正是他的个性得以实现的保证。我们不论从用刀上、章法上还是从线条的力度上来看,他的作品是属于雄强一类的。因其线条结体的不太自然的扭摆和错位,这种雄强便让人感到不甚扎实也不甚大方。如果艺术手段和艺术风格不相谐调的话,那么风格必会受到影响。我想,改变审美倾向,弃小巧而用大巧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张永刚也是我关注的对象。“雨中花”用刀的爽健多变、线条的新颖别致、章法的巧妙方正以及某种气氛的营造等,都让我叹为观止。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特有的一种潜力。也许是年龄的关系,他尚未形成较为固定的审美追求,因此出现了像“清幽”这种不伦不类的作品,既无个性,又缺乏深度,他不该浪费才力。
广西人敢做也会做。广西现象至今还经常成为大家谈论的话题。将书法篆刻制作复古,显然大家不甚赞成,但我们又确实在他们制作的作品中看到并发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他们的作品也再一次给我们提出了什么是书法(篆刻)的问题。对广西现象到底如何评价,至今也不见权威的说法,因此,面对蔡梦霞的三方古印,我仍茫然。从这三方古印中,我们看不到蔡梦霞的倩影,那么在艺术作品中完全泯灭自己的作法,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风格呢?艺术的真谛到底是什么?
我们必须承认“广西现象”的策划者、制造者们发现并制造出了我们内心追寻的某些东西,但复杂的我们似乎又不甘心被他们的“假古董”所欺骗,特别是当我们知道他们的“骗术”并不怎么高明时,可能会寻找各种理由予以轻视并诉诸言行。写到这里我产生个念头,只好写下这样一段文字:公元1998年2月,广西作者蔡梦霞制造了一组不知何时的古印,被四届篆刻展的评委评为入展作品,并印入作品集中三方。
实话?费话?结论?!……
肖形印,历代印人间有作者。此届作品集中共有12人15方,比例确实不算大。内蒙古艺如乐图的两方印有些来楚生的味道,只是略少些生辣。但作为一位远离中原的少数民族朋友,能有如此好技艺,付出的一定更多,才智也须更大,因此也更值得我敬佩。
江苏入选作者班奥生的一方肖形印也引起了我的注意。从民间木版画的线条中吸收点什么,是我很早的想法,但终未付诸行动,班先生抢先了一步,好不后悔也。但暗自庆幸的是此印似乎是完全照搬版画中的云南纸马,这就有点不可取了,尤其是四边似不该如此装饰处理。印,不是画,更不是装饰画。人物线条处理挺棒,用刀亦是高手,人物造型似不够概括,凝练些会更好。
香港郑天鹤的两方肖形印亦很有韵致。佛像印概括简练,用刀猛利,鹤印既新且古,某处似有岭南画派的精神,并不以古拙为最高追求,因此格外别致,引人注目。
入展作者中还有几位国外的同道,在我看来,实在不比我们国内很多同道的作品差,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国金京和的线条不衫不履、章法自然朴茂,用刀、结体生中寓熟,熟中寓生,总体感觉是新不过火,老不做作。反观我们自己,不该汗颜?
高光仪的“少年易老学难成”,亦是“古”印,但不是蔡梦霞制作的那种出土的古,而是刀下的、心中的古。“上善若水”学王镛,我觉得学王者此属高手。高学王不仅在刀笔而在精神,故有王镛雄浑古拙的境界。所希望者,要化而变之,生己骨相。
另外,李斗熙的“斗熙”古玺和文功烈的“君子之交”亦是很不错的作品。
仔细审视他们的作品,除日本同道的一方印外,看不出一点异域的味道,都是纯正地道的中国货,何故?当我们大搞现代又力争与世界艺术潮流接轨的时候,他们的艺术心灵为何却以中国的传统文化精神为皈依且是那样地虔诚,以至于中国的展览他们也敢投稿并被评委们认可而闯进入展圈内,难道不值得咱想想?
入选的作品亦有不少好作品,汪中正、宋国琦、谢康、唐之鸣、董建等人的作品也各有千秋,只是每位仅一方印,难做更多的察寻。真想多看几方各位的好作品偷学点啥。

1998
年3月于山楼

见《青年书法报》1998年29至36期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6:5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毛印话


印章:和平养无限天机
边款:心气和平始能沉静深入,天机无限。癸未长夏,二谢堂主治。

创作描述:偶读此七字,遂以切刀法成之,“机”字变化如是,不知可有同赏者。余平日用刀,喜冲不喜切,厌其做作不爽快耳,然冲刀爽则爽矣,线则光矣滑矣。或因熟故乎?某夜偶读丁敬身、钱叔盖印谱,自寻当试之也。作罢自看,线质与往日有大不同处。故乘兴又以切刀法作“胸中山水”“山长水远”“月印万川”数印。噫,事非经过不知难,事非经过亦不知味也。遂弃往日旧想耳。



创作感想:今有人生为艺或艺以为人生之讨论,窃以为人生为艺者技进乎技;艺为人生者技进乎道;何也?人生为艺者轻人重艺,为艺而艺,故其艺必徒具形式,艺为人生者先人后艺,因道而艺,故其艺能纳含大千。为艺而艺者必竭力激进,鼓力造作。因道而艺者能沉静随机,从容中道,故可冥合自然,生机勃发,正所谓和平养无限天机也。



印章:寿如金石
边款:铁笔纵横真如意也。

创作描述:癸未三月,喜迁新居,百八十平米之二谢堂足畅心怀。余造画室以挥毫洒墨,修碧池使观鱼洗心,建北榭能俯仰天地,弄书屋供披览古今,虽无管弦之乐,然足以畅叙幽情。一日茶罢,闲读《世说新语》,忽思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不胜感叹,遂刻此四字以愿不朽。佛家有勿生妄念之教,然此等念想不可无也,古今如是,人人如是,欲绝此想,不亦妄念乎?阿弥陀佛。

创作感想:数刻皆不如意,欲罢不能,复取此石,信手书之,以冲刀法顷刻而成。线质较以往有所不同,或近日使切刀故耳。工具不同,技法不同,效果亦别,是感较之以往为深也。


印章:胸中山水

边款:二谢堂主人小毛造印。

创作描述:初试切刀法,乘兴而治。可可书屋明窗净几,大快吾心。

创作感想:董玄宰曰:“古人作书,必不作正局,盖以奇为正……”是为的论,作印亦然。是印虽非急就,然亦非为奇而奇也。窃以为作艺者当正中求奇,奇中求正,正所谓奇奇得正也,若奇中求奇,为奇而奇,则成奇怪矣。子不语怪力乱神也。

印章:人生几见月当头
边款:人生几见月当头,雁阵声中又数秋。莫唱春花秋月曲,如丝雨似万千愁。癸未仲夏细雨如丝,于可可书屋即兴,羽父。



创作描述:人生匆匆,白驹过隙,忽知四十矣,今又中秋,不胜感叹,因有此二十八字记事,欲以汉白文印式刻此七字,数稿不能成,弃之于旁,越数月,又稿不成。夜读古玺印谱,似有所想,遂将“几、当、头”三字更作简体,自察印稿,尚存古意,试以切刀法成之。

创作感想:今日印人多不拘泥于旧说,故有此用字法。然万变不可离其宗,印章一道,尊古为新之艺术,故当心存古意为上。


此三印为孙老其峰先生治。
壬午冬月,范君存刚招我治印,故再客山东龙口,其峰老闻知,即命门徒携画相赠,并出寿山石三方命为治印,毛受宠若惊,遂电话相谢并乞拜望,先生自言老矣,无意会客,余知先生晚归故里,清静自守是为所愿,故不敢相扰,惟望全力治印,以表敬仰感激之情,然三印刻就,惟“归园艺者”略合心意,或无解衣磅礴之力乎?
己卯夏日,余与同道赴招远举办书展,其间得以初次拜见孙老,先生谈笑风声,妙语连珠,精神矍铄,并为亲题展标。察看余印屏之后,命治印两方,又欣然题写观感是为鼓励。事毕,其峰老又以画作三幅各易我等书作,书展开幕,先生又以年迈之躯亲赴指授。噫,其提携、奖掖后学之情可为真切也,其为人师表之举可为模范也。此番重来,先生又赠画索印,再度扶持,此深情厚意,吾复何言。
匆匆六百日矣,今整理旧稿,睹物思人,不胜感叹。念先生之宏德,感前辈之垂范,故记写以往,以为念怀。甲申四月。

印章:无上清凉

创作描述:往日曾数刻此四字以为己用,皆未合意,今再治之,仍数刻而无功,不禁恼怒,妻云可弃之不刻,余心不甘,恨而再治成此,或求某种意味,故有不可解处。若强作解人,或失其趣耳。篆刻其技也小,其道也大,不亦难乎,有画家欲以一小画换两印者,言其小而易也,呜乎,悲哉!

印章:比翼
边款:双禽乖巧戏荷塘,但恐离分两断肠。雨夜青灯雕比翼,飞来梦里闹晴窗。癸未,小毛。

创作描述:癸未九月,有友新婚,小饮后与雨同归。秋雨绵绵,至夜未收,余于可可
书屋听雨、读书、赏石不止。是料尚佳,钮为双禽相亲与荷下,玩味再三,忽思友人新婚事,逐刻比翼二字印,细观二字,乖巧、俏皮之状似与双鸟有相合处,颇得意,晨起,意犹未尽,又作俚句记其事。



创作感想:有感而发,随意而成,较之平日苦苦搜求者为妙耳。

印章:月印万川

创作描述:夜读《聊斋志异》,渐入情景,吞云吐雾中似有狐精出没,不觉生出非非想矣。余非大款辈,然亦常有善心善举,若果有精灵现身,吾当如何?噫!月华流光,鸟睡花眠,遂登北榭以沐月光。仰观长天之上繁星烁烁,俯看洗心池中游鱼寂寂,不觉飘然欲仙矣。鱼影与鱼共来去,月光与月同入池,复燃手中烟,且坐地上石,念天地之悠悠,独悄然而赏之……晨起,于可可书屋窗下以切刀法成之。

创作感想:此印工拙不欲计,惟成印之过程当记之以为念想也。

边款:上邪,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癸未长夏,小毛造之。


创作描述:吾每读《乐府民歌》必被其动,及至《上邪》篇犹甚,是歌于我过目不能忘也,全文曾书数过,上邪二字数年中亦数刻之,每有不同,此其一也。王国维视词之淫鄙与否以真为尺,《上邪》所以动人者真之故也。

创作感想:秦私印文字灵活多变,线质圆厚挺劲,此取其活而锐其线,略合心意耳。

印章:山长水远
边款:山长水远各一方,纵使相逢也断肠,梦里不知别恨苦,堤前柳后怨夕阳。羽父记事。

创作描述:此诗作与壬午年,今春三月偶书之,书毕,欲刻印寄怀,选首句七字,感印文无含蓄之美,又作“山长水远”四字稿,数稿不能妥,越数日再稿成此,细观之,印章尚可,印文则寡淡无味,非我心意,复作“山长水远也”五字印,顿觉印文悠长无奈之意颇合诗境,遂又刻之。噫,“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一字之差尚且如此,况千古文章乎。难矣哉。


印章:独醒

创作描述:己卯三月,余客山东,一敦厚老者偏爱余书,按例付费,如数得书,事毕,索书二字以为纪念。余感其诚,遂书“坐忘”二字与之。次日复来,自言老矣,有健忘症云云,恐“坐忘”二字悬之不吉,乞更易他书。余恍然,笑允其请,遂书“独醒”二字归之。翁大喜,同往者亦皆笑归。忽念理论家有文字内容非书法之内容云云,不知于此何解耳。归来刻此以为自警。

印章:以平常心观之
边款:使刀如笔,爽朗快心,率意为之,不期而然。壬午正月于东风堂,毛。

创作描述:新购寿山石一批,未知石性,取其高山冻,即兴度稿,以快刀试之,未假思索,顷刻而成,若论取意,则在有无间耳。



印章:花好月圆

边款:章法无他,使各字安妥停当,令点画各得其所,则自成一章法,一格局耳,壬午元宵。小毛。

创作描述:有意强调线条、方圆、曲直之组合变化,印稿尚如意,使薄刃快刀,以求锋芒。然石性松脆,加以快刀,故崩裂无度,几不可控,故刻治时颇经心,果石不负我,有此朱迹。

印章:长宜

边款:风物长宜,癸未,毛。

创作描述:试写杂花卷,刻以为用也。曾以“风物长宜”四字为稿,未能停当,复取此二字,信手写出,略合心意,趣在篆隶间耳,遂以薄刃快刀冲切而成。印石四角似圆又方,未作过多修整也。

创作感想:五色令人盲,五音令人聋。故作印亦不可过多度稿,多则目盲,不知所宗,反累心矣。


长宜
尺寸2.6x1.8x6.9cm

曾以白文印刻之,今写花卉卷,再刻为用。乙酉三月初至京华。小毛。
随手所治,用曾刻白文印之字法,稍做修整有此。印成,颇合意,自觉不精心处或有真心,此古人所谓“无意为之乃佳”之论乎?
初至京城,借住北太平庄牡丹园中,明窗“乱”几,独处室中。

乘其阴乱
尺寸3.3x2.5x7.2

乘其阴乱
。乙酉二月,小毛。

应嘱刻《孙子兵法》句,略取秦印格式。古印天然质朴处非常人可及,盖因先民朴实、真诚故也,后世之人愈“精明”则去之愈远矣,故老子有“绝去心智”之教,敢不思乎。
古商城(郑州)二谢堂中,窗外春风荡荡,满目生机。

从容中道
尺寸2.2x2.2x9.1cm

偶读《小窗幽记》,刻此四字,知为人作艺当从容行之。小毛。
读书偶得也,知为人作艺若能从容行之则气象自出矣。年来于此多有感悟,故信手刻之。意取汉人,味从己出耳
古商城(郑州)《二谢堂》中深夜,四处静寂无声。所养拳大之巴西龟时以小眼窥我。

关门捉贼
尺寸2.7x2.7x9cm

关门捉贼。乙酉二月,羽父小毛。
应嘱刻《孙子兵法》句,意取汉凿印。石质欠佳,然劣石时可助刀趣,此亦为印人苦中之乐事也。哲人谓矛盾可互为转换,信然。
古商城(郑州)《二谢堂》灯下,妻眠子安时。

害以远隔
尺寸2.8x2.8x10.2cm

害以远隔
。乙酉二月,小毛。

应人之嘱,刻《孙子兵法》印60方,此其一也。意取汉印,平正是追,不作它想耳。汉印高妙,取之不尽。味中得趣,常读常新。故时拟汉人法。
古商城(郑州)二谢堂中,窗外春风荡荡,满目生机。

千秋万世昌
尺寸3.5x2.6x6.2cm

甲申冬至,小毛。
好书不厌精读,好文不厌多刻。或印文吉祥故,十年间曾数刻之,皆不得留,今再刻为用。印文略参瓦当随形变通之法。
古商城(郑州)二谢堂中

山水县令
尺寸2.3x2.3x8.3cm

满目青山任我剪裁耳。乙酉三月大钟寺归来即兴。小毛。
初至京华,某日空暇游归,闲画山水小品,无以为用,即兴刻治。内容曾有预谋,即写即刻,信手成之,不做半点修饰。印成,颇合心意,不禁欢喜。往昔初学治印,读《齐燕铭印谱》有此等记叙,颇向往之。余今亦有此况,不亦悦乎?《书谱》谓作书有几乖几合之论,治印亦然,然治印不作修整者十不遇一,为其工艺性多于作书也,故心手双畅亦为写意印家之必追之境。
北京北太平庄牡丹园中,夜阑更深,窗外层楼高耸,灯火依稀,独处室中,孤寂无语。

山水幽幽
尺寸1.4x1.6x3.8cm

山水幽幽。小毛。
应嘱画《山水幽幽》册,信手刻以为用。未作他想,借字之型,三正一活,自视平正中略具浑厚、俏皮相,自家可用也。
古商城(郑州)《二谢堂》中晴窗。北榭逍遥池中赤鲤相戏,时或观之。

花中神仙:偶作水仙图,即兴所作,以为补空。法追汉人,断以己意,求平实稳妥,未作他计耳。壬午二月于东风堂上,小毛。

故楼今在否:强调线条(之)排叠,又恐其板滞,故印稿力求其变化,经意留红,使锋利大刀,单双刀互用,以破其排叠,刻毕去其两侧之碎红,突出中间大红,果无违初想。羽父小毛。

狂野:狂而不野,野而不怪,是为能狂野者。己卯年曾治狂野印,老友奕端得之,今再治为己用。壬午小毛。
万里长空:有吴老缶气韵沉厚流走之致,刻毕细察,自评如是。
金玉满堂:金玉满堂印,法自汉人,不作奇怪想,平正是追也。小毛。


浑厚华兹:爱其文,感其意,遂刻之,设计数稿,皆取汉人,唯求其厚、稳、活。古人谓临书为节度其手,余时拟汉,亦为节度吾手也,壬午二月,小毛。

池斋之中称皇帝:此为十年前之旧作,是时(吾)于黄土陵颇有兴致,且正习诏版,故有取二者之初想,然数刻未果,唯此略合意,细察之,虽无二者之长,或自有一套腔板耳,故存之至今。壬午阳春,毛。

土生土长:土生土长印成于十年前,是时余在老友夏京州处度日,真有恩于我也,敢不念怀?壬午正月记于东风堂上。

爱上层楼:情绪低沉,刻以排遣。原作粗朱文,颇恶之,遂改细,亦恶之。越数日持之欲磨,忽心生不忍,然己磨去些许,略作修整成此。壬午,小毛。

三人行必有吾师:三人行必有吾师,古贤名句,乙亥年刻以自警耳。壬午仲春,羽父小毛。

山楼有鱼:吾(性)喜养鱼,是印为余一时兴起信手所治,初出,甚恶之,厌其非秦非汉,又非己意,故弃之于匣,越数日又见,略感亲近,遂去其两侧,强调中红,自察颇有平日不到之处,喜而著款存之。有画家谓具构成意识云云,余茫然矣。壬午二月于东风堂上,羽父,小毛。

春去秋来不相待:春去秋来不相待,岁岁年自相摧,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古人、今人所感、所叹者一也,呜呼,不禁悲从中来矣。羽父小毛于东风堂上

百年三万六千场:算来人生能几日,不过三万六千天。壬午正月艹六日刻印至深秋,老妻为余加餐,相伴于灯下,忽观妻倦容, 念老妻相随已十四春矣,人生苦短,不胜感叹耳。壬午,小毛。

千秋万世昌:章法无他,使各字安妥停当,令点画各得其所,则自成一格局一章法耳。壬午元宵,羽父小毛。

爱己之钩:毛生也愚钝,然书画篆刻亦心血所成耳。山鸡自爱其羽,亦属天性也,故数刻此四字以为己用,壬午阳春。

大荒山无稽崖:大荒山无稽崖。吾画鱼图,有客曰:“画中无水,鱼不真。”吾曰:“此乃鸟鱼,不须水,自可飞天。”客无言,因借《红楼梦》中语法治印钤其上。羽父。

花好月圆:有意强调线条方圆曲直之组合变化,印稿尚如意。使薄刃快刀,以求锋芒,然石性松脆,加以快刀,故崩裂无度,几不可控。刻治时颇经心,果石不负我,有此朱迹。壬午二月,羽父。

无上清凉:往日曾数刻之,皆未合意,今再治之,仍数刻无功,不禁恼怒。妻云可弃之不刻,余心不甘,恨而再治之,成此。或求某种意味,故有不可解处,若(强)作解人,恐失其趣耳。篆刻其技也小,其道也大,不亦难乎,有画家欲以一小画换(余)两印者,言其小而易也,呜乎,悲哉。

以古为镜:以古为镜,刻以自警,或治于戊寅或成于丁卯,今不可知矣。
佛造像:辛巳九月刻于陶然亭畔,是时余学于美院进修班。毛。


三岁稚子见天质:赵之谦有此语,读至会心处,欣然为之,岁、稚,子诸字或见憨相,或呈真趣,有合文意处,可喜也,论者有谓画眼、书眼云云,是印亦有眼,子字处是也。小毛。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6: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臆说篆刻

谢小毛



篆刻艺术的产生和发展,同书法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密切的。
从古玺到秦汉印再至明清流派以及当代的篆刻创作,书法一直在根本上影响着篆刻艺术的变化和发展。古玺中的文字,都是金文书法的变化,这些铜器铭文书法对古玺印的影响自不待言。而秦汉印中的文字,又是秦汉篆书的变化,缪篆的出现,绝不仅仅是受到了印章这一形制的影响,隶书对它的影响也是十分明显的,自此以后,由于篆书的衰败,篆刻艺术也随之消沉下来,但非篆书一类的印章艺术,却因其他书体的大量流行和使用而有了一定的变化和发展。从印学的角度来说,这都是因为书法(文字)的变化而引起的。明清之际,金石学兴,印人们除遵守古制学习古代玺印外,更敏感地旁收钟鼎、碑版等书法进行篆刻创作,另一方面又将他们对篆书书法重新认识后的创作审美情趣移入篆刻创作当中。甚至有些艺术家则是书从印出的,我们无需考证吴昌硕,齐白石等大家们究竟是书从印出还是印从书出,但他们的篆书风格和篆刻风格在很大程度上的一致性,至少说明了书法与篆刻的紧密关系。我们即使难以说清到底谁主谁宾,但他们的相互促进,相互引发,却说明了书法和篆刻虽然是两种表现形式,但在表现内容和艺术精神的追求上有着相当程度的一致性。他们不仅都有这种认识,且都在身体力行。我们从当代一些篆刻家如王镛、石开等的篆书、篆刻作品中也可以看到这一点。他们有的是在对篆书书法有了新的认识和新的表现形式后,才创造了新的篆书书法风格和新的篆刻风格的。有的则是对篆刻有了新的认识或表现形式后,创造了新的篆书风格的或者是相互引发的。

从篆刻艺术的发展和一些大师们以及当代的篆刻高手们的实践中可以看出,篆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根据特定条件变化了的篆书艺术,如果我们粗略地梳理一下书法艺术的存在形式,也可以对上述结论有所印证。
书法艺术(同时也是书法作品)的存在形式有:①直接书写于器物、纸、帛上;②根据或不根据书写刻制于器物上;③根据器物上的书法作品拓印下来。我们现在所能见到的(即存在的)书法作品,不外乎这么几种形式,而各种印章中的文字(书法)实际上就是二、三种形式的综合“产品”。但是,篆刻作品虽然在刻制、拓印等方面和第二、三种形式相似,但在很大程度上又不同于这些形式,因此它应该是书法艺术的第四种存在形式。
首先,它在刻制时的文字必须是反文,待铃印后这种形式才告结束。而种种铭文、碑刻、刻帖等,却多以正面刻制文字或复制书法作品为目的,进行艺术再创造的意向并不明确或者很小,直接搬来制出即告结束。而篆刻艺术则是根据书法(主要是篆书),以及其本身特定的条件、要求进行再创造的书法艺术,虽然它比其他形式多了一次再创造,多了一些刀味等其他形式没有的审美要求,但他的“成品”仍然主要是以文字(书法)的面目出现的,仍然属于书法的,因此它和其他几种存在形式一样,同样都是书法。由此看来,作为一位篆刻作者如果对篆书书法没有一个新的认识、新的表现形式,那么其篆刻创作就不可能有新的风格形成。也就是说,篆刻作者除了对篆刻艺术本身的认识和理解外,对书法艺术的认识和理解也须有相当的深度,否则其篆刻创作将受到质的影响。
一方篆刻作品的形成及其意义,必须有:①根据书法和其特定的条件要求对所刻制的文字进行艺术再创造;②刻制;③铃盖,三个重要环节。如果我们忽略某一环节,其形成及其意义就不可能实现得那么充分。因此前人及我们在论及篆刻时,都要对识篆、篆法、印泥以及铃印等不厌其烦地详加述说。而某些述说、观点在今天看来,似乎不利于篆刻艺术的发展,比如七分写三分刻的论述,这在强调篆刻的书法意味和章法安排上无疑是正确的,但在如何表现刀法美,以及“刀”的运用对印章产生的重要性上,这种分法未免不够理想,一方篆刻作品如果不能很好地表现出“刀”所特有的韵味以及刀与石的微妙关系,那么就有可能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其艺术感染力,特别是在今天,各种新的观念思想和新的审美情趣一直不断地在冲击、影响着我们,印人们也一直在努力改变或在原有的审美情趣中增加新的内容。“写”(进行再创造、章法安排等)固然重要,但“刻”同样十分重要,如果我们“写”得很好,而不能刻好,那实际上就等于创作上的失败。即使有时“写”得不十分理想,而刻时如果心手双畅,却有可能反败为胜,也可以说“刻”是“写”的二度创造。甚至有些篆刻家,根本就不“写”而是直接刻治的,因此篆刻的“刻”和书法的“写”一样,是决定一件作品是否产生或成败的关键所在。我们面对各种碑刻、铭文、刻帖时,欣赏的主要是书法,而刻的水平常常是忽略不计的,但在欣赏篆刻作品时,却完全把“刻”作为欣赏的一部分了。所以篆刻创作中的“写”和“刻”应该是同等地位的。我们之所以把篆刻艺术中的“写”和“刻”放在同等位置,实际上这也是篆刻能够成为不同于其他的另一种书法艺术存在形式的原因所在。
我们通过上述分析,以及对篆刻艺术的认识和理解,可以有这样的结论:篆刻和书法的存在,虽然在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在本质上,我们并不能把它们完全分开。因此,我们在确立篆刻艺术的本位时,还必须以书法的艺术精神为归依,在创作过程中,也必须以强调其特有的形式原则为目标。那种盲目地强调篆刻艺术独立品格的做法也是不可取的。


1994
年8月于焦作


《书法导报》1995年第39期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6:59:40 | 显示全部楼层
杂说二、三、四
谢小毛


(一)
2000年9月,我到中央美院国画班进修,今年6月的一天,偶尔和同学吃饭时说起了理发的事,于是便把我极没有选型意识的头理了个精光,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天热了,自己也常常懒得理发,出门在外洗头也不方便,干脆光了利索,于是便洗尽铅华般地露出了脑袋的真容。不料这真容不仅惹来了男女同学的一片哗然,而公共汽车的售票员同志也特别“关照”我,一上车便会特意提醒乘客们注意自己的钱物,下车时也会特别“关心”我的买票情况。在京的书画同道见面之后也要“品头”一番,然后发表自己留与不留、好与不好的见解,看来外在的形象是很要紧的。
对于自己头上与嘴巴上下的毛发,我同吃穿一样地不大讲究,不大注意,也不想利用它们来造个什么型,至于留长发、扎辫子、留胡子等等也从来没想过,我觉得故意搞个什么形象去惹人注目没有太大的意思,不过我特别理解那些长发哥哥或光头哥们儿,因为自己觉得意思不大的事儿别人也许不这样认为。
之所以在此“从头”说起并表明自己的想法,是因为我想起了吴昌硕的脑袋,每次看到这位大师的形象与神态,我总觉得和他的书画篆刻是一个味道,特别的协调,同时也会莫名地生出些敬意来,还有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等,这些彪炳史册的人物形象与神态为什么会和其作品有相同的味道与感觉?是摄影师的高超技艺,还是自己的无知而牵强附会,我始终搞不明白。还有任伯年,其形象的感觉与作品的感觉也是相一致的,只是其形象的气度与作品的气度一样小了一点而已。当然,这些只是感觉,没有理由,如果我们能看到王羲之、颜真卿、怀素、苏东坡、八大山人等等这些大师们的形象的话,也许可以验证一下,可惜看不到了。也许由于上述的原因吧,平常我特别注意作品集中作者的照片,当然不是注意其漂亮与否,而是特别留意其形象的“真实”程度,这大概是自己的癖好吧。如果照片中的形象是故作深沉状而又特不自然,或是在选择角度上努力作秀,或是有故意装饰、表现什么的痕迹等,既使其作品不错,我也会怀疑其作品的深度,甚至反感,作品集也就草草翻翻了事,如果其形象让我感到特别自然、坦诚、真实,那么我会很认真地读其作品、简介、评论等等。尽管这样做有时会冤枉“好人”,但癖好不一定是有理由的,故而我也无意改变。而形象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的,哪怕是外在的,要不就不会有什么造型艺术了。理论书里也不会去讨论什么形式问题了,但我坚信几位大师的“外在”形象不是造出来的,而是修出来的,养出来的,当然这也包括他们作品的意味。
佛家有相由心生的话,清人也有书者如也
如其才、如其学,总之如其人的话,这些不知能否为我解惑。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注意自己的脑袋干啥,慢慢地修、慢慢地养吧,成什么是什么,勉强不得的。
(二)
屈指算来学习书法篆刻也近二十年了。常常会为自己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而苦恼,很多看似简单,可以解决的问题往往解决不了。在处理很多创作上的问题时,我常常也会像自己的人际关系一样顾此失彼,摸不着头脑。这除了自己的愚钝外,我想就是自己的文化修养不够,感悟能力的低下了。
认识和判断的错误一定会导致错误的结果,战争如此,经商如此,艺术的学习与创作也是如此。二十年的学习实践使我深深体会到,形而上的文化修养的培养与积累比单纯的技法锤炼更重要。因为文化修养不仅可以滋养作品的内涵,更能指导我们如何理解、认识、甚而创造技巧,没有对东方艺术精神的深刻理解与体认,没有对书法篆刻本体精义的了解与感悟,没有文的修养与化而用之的能力,是难以更高地理解运用技巧的,作品也只能像是变质的鸡蛋
脆弱的蛋壳包藏着一滩不可能孵出新生命的脏水。
文化修养决定着形式的技巧的运用,形式技巧反映着作者的文化修养、精神气格与审美追求。吴昌硕的沉厚浑穆,齐白石的烂漫真诚,徐生翁的生拙奇峭,黄宾虹的茂密天然,尽管他们风格技巧不同,但无一不是艺术家思想意识支配的结果,他们新的技巧的创造与运用,也无一不是在他们深厚的文化修养指导下的创造与运用,因此技巧的锤炼,方向的选择,传统的取舍等,应该是在文化修养、艺术哲学指导下的锤炼、选择与取舍,否则我们将是机械的、盲目的。
二十年对于个人来说也许是长久的,但对于数千年的书法史,对于经过历代书家不断努力实践、总结、积累起来的深厚的优秀传统来说太不够了。那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我们去体味、去学习、去继承、去发扬光大,也更需要我们去丰富去创造去发展。对于这些,年轻一代的我们,除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但愿自己的文化修养能丰富起来,但愿自己的认识与判断也能正确起来,当然,这只是但愿而已。
(三)
从某种意义上说,生命的本质就是活着,因此,人以各种劳动方式去维持自己的生命。而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情况所选定的劳动方式,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书画篆刻这个行当也是这样,并不是什么神圣伟大的事,一部分人将他作为谋生的劳动手段,一部分人只是喜好而已,如同有人喜欢打麻将下象棋一样的平常。
书画篆刻虽然属于文化的,但却只是文化范畴内的一个内容,很难直接影响文化的发展与变化,它只能从属于大文化。基于这种认识,我不敢有什么伟大的使命感,更没有要去参与今天的文化建设的雄心壮志,有的只是想把自己所喜欢的书画篆刻搞得好一点而已,对于今天所谓的书画艺术要与世界接轨的呼声,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响应,去努力,因为那任务艰巨得怕人。有时想想,世界在哪里?我们不也是这世界的一部分?世界文化就是东西方两大块,接轨以后又怎样,地球是圆的,我们和西方接轨之后,西方往哪接,难道文化到了西方就终结了?文化真的能大同吗?我觉的文化大同是个遥远的梦,梦境虽然美好,但醒来以后还是在自家床上,何必折腾?20世纪已经过去,对于那个世纪的众多书画家来说,我们能记住几位,而真正能为中国书画艺术的发展作出贡献的又有几位?历史的惯性是巨大的,文化亦然,因而也不是几个人的异想就能天开的,更不是几个人的努力就能改变方向的。因为有了这种种的“错误”认识,所以我对画坛及理论界的某些热血勇士与精英们是敬而远之的,“敬”是因为他们敢于冒险,勇于创新,所以该敬,远是因为他们的艺术语言我尚读不明白,在没有进入人家的语境时,光那些新名词和绕嘴的句式就够吓人的,何谈读出味道,因此也不得不远。我常常想,书画本是一种爱好,一种消遣,干嘛非要像赌徒一样拼命,而文章是让人看的,干嘛要故作高深让人读不懂,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多了不就成了修钢笔的?能说明你很有学问?与其风风火火喊口号,不如实实在在干事情,与其这旗帜那主义,不如用一件好作品证明自己。
(四)
从篆刻与书法的性质上来说,篆刻有一定的工艺性。制作的成分多于书法,因此在直抒胸臆、抒情达性这方面必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从工具材料的使用上来说,大纸面与小石头,软毫与硬刀等在自由度的发挥方面,客观上也有一定的差别,从使用的书体材料上来说,篆刻的使用面相对要狭窄一些;从两者的参与群体与重视程度方面来说,篆刻至今也不能和书法相比。从两者的发展历史来看,书法至少在魏晋时期已经成为一种自觉的文人艺术,而篆刻最早也是在宋元时期,虽然书法与篆刻的自觉期至今尚无定论,但两者在文人自觉参与的时间上是有相当差异的。因此也就客观上造成了篆刻的发展相对处于滞后的状态,那么,今天的我们要想使篆刻和书法一起“现代”起来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缺乏过渡期的突变很容易造成盲目、混乱与浮躁的局面。虽然有齐白石等极少数大家为篆刻的“现代化”开了先河,当代几位高手也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但从时间上来说依然显得仓促与不够,在我们看来,今天的篆刻犹如书法的隋唐时期,尚有极大的发展空间供我们利用;因为明清印人并没有在篆刻的抒情写意以及如何使篆刻尽快地和书法、绘画同步发展等方面作出太大的贡献,他们的自觉努力以及印宗秦汉的理论与实践只是为篆刻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难能可贵的坚实的基础,我们在感激前人功德的同时,应该承认这一点,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在今天的篆刻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思想与作品格局依然是明清时期的,这种延续既是历史的惯性,同时也是很多印人惰性的表现,但我们同时也认为这种惯性与惰性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对于整个印坛来说,它就像是汽车的水箱一样,能使汽车在热能的驱动下正常奔驰而不至于自己烧坏自己。
由于篆刻自身的性质、工具、材料以及发展历史等决定了它在抒情写意方面尚不能和书画相较,但从我们传统的艺术精神、审美追求以及书法与国画的发展历史来看,作为与书画艺术有着亲缘关系的篆刻,必然也会走上更加抒情写意的大道上来,但由于上述的种种原因我们尚没有找到篆刻艺术真正抒情写意的最佳途径与表现方式,少数几位印人的印风与模式尚需要历史的验证与时间的筛选,大多数印人也正在从各个方面进行着艰苦的探索与实践。因此,这不仅是当代篆刻创作思想异常活跃、形式技巧不断翻新的原因,也是当代大多数印人崇尚大刀阔斧式创作的真正原因。
今日的篆刻风气,与其说是时风使然,倒不如说是发展的必然,我这样看。

见《书法赏评》2001年第5期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7: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治印体会
谢小毛



(一)篆刻应是包括在印章这个大概念之内的。这一认识虽然浅白,但却是我们认识篆刻的基础之一,没有这一认识我们的篆刻创作就有可能超越“印章”这一形式的限定而不知所宗。因为任何事物的存在都会受制于它既定的形式,一旦超越这一形式,就有可能转化(变)为其他的什么。比如肖形印的创作,就必须是在“印”这一形式制约下的创作,否则就有可能缺乏“印味”而成为板画。而篆刻如果不遵循“印章”特有的法则限定就有可能成为一般的刻字。比如边款的刻治,我们有时也会把印面所刻治的篆书(正字)刻治于印侧,其刻治方法同刻治印面时并无多大差别,而其篆法结构、造型特点等同印面所能印出的效果并无二致,但它只是由印章(篆刻)形制派生出来的附加内容,虽然它已成为篆刻的组成部分,我们依然不会认为这是印,而其不同也仅在于篆字的反正不同,而反刻印文就是印章的一种限定,以此推来,《新概念篆刻》中的一些装置、电脑设计、拓制等,我们也很难再以什么篆刻名之。因为它超出了印章这一形制的限定,这种实践作为探索无可非议,但如果以印章、篆刻论之确实是不恰当的,所以我们所创作的艺术品如果要以篆刻名之,那么我们不论多么奇特的种种艺术实践都必须是在印章这一形式制约下的艺术实践,否则我们所创作出来的艺术品是会与我们的初衷相违的。印章作为信物以及为了适用,决定了它的形制不能过大或过小,那么在古代实用篆书印章基础上产生发展起来的篆刻也应基本遵循这一原则。作为艺术品来说,虽然过大或过小的篆刻作品似乎无可非议,但无原则的过大过小就有可能成为哗众取宠之举,终非艺术创作之大道。
(二)历来印章中“方”形印章是占绝对优势的,即便是大量的肖形印,也基本上取方形,这其中不仅有文化观念上的原因,更有汉字发展变化的原因。天圆地方等等的观念不仅影响决定了印章的形制,而缪篆的产生既是文化观念的结果,也是印章形式限定的结果,它是适用于印面而产生的特殊书体。那么我们在篆刻的学习创作中就应特别注意在“方”的观念下产生的“方”的印章,“方”的书体以及在“方”形中的空间分割,章法变化。特别是无边印的创作,在其章法构成上,既要注意“方”形的凝聚感,也要注意各线条布置于“四面八方”后的某种张力。
(三)作为信物的印章,其内容素材似乎除了文字以外,其他的能够作为“记号”的任何形状都可以。但作为篆刻艺术,其主要的创作素材却是篆书,而篆书能够作为篆刻艺术主要的创作素材,其根本的理由是它的结构及其可塑性、装饰性。我们知道印章的形制是方形居首的,而篆书的结构和其他书体相比是最富空间感的。在篆刻美学上,强调在方形中的空间造型是篆刻艺术重要的美学特征之一,而在印章“方”的框架限定下,结构可塑性较大和空间感最强的篆书是最适宜的书体,而篆书排叠曲屈的装饰性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在方形中更好地进行线条布置,同时也可以使过于“方”的威严方正中增加许多可读性、趣味性,因此,我们在创作中应特别注意利用篆书结构的可塑性以及线条的对称屈曲等装饰性,使章法结构富于变化,蕴含机趣。
篆书结构虽然有较大的可塑性,但同样也是有限度的。因为我们所刻治的是文字,其可读、可识性当然是十分重要的,尽管六书及其他的诸多规定不大适用于作为篆刻艺术的用字、结篆标准,但就其文字性来说仍然是有必要掌握的。而缪篆作为由篆书演变而来且用之于印章的特殊书体,自有其特殊的造型结构规律,因此我们对入印篆书的塑造必须是在篆书以及缪篆基础上的塑造,否则我们的塑造,就有可能缺乏印味或出现错别字从而降低其艺术感染力。我们对篆书装饰性的发挥利用同样有个度的问题。特别在当代,篆刻原有的工艺性在逐步削弱,抒情写意的趋向越来越明显,虽然篆刻的刻治本身就有一定的工艺性,但工艺性太强的制作无论如何都是有碍于抒情达意的,更何况中国艺术是以写意性为最高追求的,而篆刻的创作同样不能违背这一大的艺术精神。再者篆书虽然有一定的装饰性,但也绝非图案,我们无论对它怎样进行塑造,都必须是在确保其具有一定的文字性的基础上的塑造,如果过分利用篆书的装饰性必然会使篆刻的章法布局接近于图案设计而成为非篆刻的东西。
(四)篆书作为篆刻艺术的创作素材,自有其特殊的优势。而如何用篆、配篆似乎是历来印论中必谈的,前人所谓的一方印章中大小篆不能混用等等的说法,已被今天的我们所不取。印面效果是第一位的。从艺术角度来说这自然是一种进步。但我们在“印面效果是第一位”的思想旗帜下,已经很少有什么约束。入印篆书的随意错位、扭摆等造成了今天的篆刻面目较之于以往更丰富多变,或者说是杂乱无章。这里自然有艺术观念的问题,更有我们对篆书以及如何将篆书转化(李刚田先生称之为印化)为篆刻所能适用的篆书的认识和能力问题。
要将篆书较成功地印化并应用于印面,我觉得首先应该用一“印”字来约束,因为篆刻是印章,而且是在古代篆书印章的基础上产生发展的一门艺术,所以它必须承袭、具备以往篆书印章的某些本质性的东西才能确保其是此物而不是彼物的特殊属性。认清这一属性才是我们能较好地将篆书印化的“原道”认识。其次是熟悉缪篆特殊的造型、结构规律。缪篆也可以说是古人已经印化了的篆书,掌握其规律自然有助于我们创造、印化出适合当代审美要求以及个人风格的“新缪篆”。第三是尽量认识、熟悉篆书,甚至要有自己风格的篆书。要创造出所谓的“新缪篆”这样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印化的前提是篆书(包括其他书体),没有这个前提何来印化。秦汉印工们所处的时代环境,自然不需要他们作特殊的篆书基础训练,而我们就必须增加这个课时,否则我们也就无从印化。但我并非篆刻家必须是书法家的鼓吹者,而只是说有自己风格的篆书后有助于我们“新缪篆”的生成,因为我们只要掌握古印以及“缪篆”的结构造型规律并以铁笔表现出来,就完全可以成为篆刻家而不必同时成为书法家。
(五)学习篆刻的同道恐怕都会遇到朱白文相统一的问题。在笔者看来,朱白文本是两个系统,两相统一本身就是一个矛盾。这从朱白文的刻治、章法布置、线条的要求等方面都可以得到证明。比如,若将一方陈巨来的圆朱文翻刻成白文印的话就会极大地降低其艺术感染力;而把一方极精彩的汉满白文印反制成朱文印的话,其效果也是不堪入目的。因此我们似乎没有必要为自己的朱白文不相统一而苦恼。历史上同样有朱白文不相统一的篆刻家,但朱白文相统一依然是很多篆刻家们所希望的。笔者认为,要想达到这一目的,首先是要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篆书,其次是依照自己的篆书找到一种朱白文都能适用的线型,三是要有相适应于上述两项的刀法,若此,我们的朱白文就有可能相统一。当然,我们这里所说的朱白文相统一也仅止于朱白文的印面上,如果某位篆刻家有自己一贯的艺术主张、艺术趣味,即使朱白文的线条不相一致,同样会给人一种艺术上的统一感,比如黄士陵的篆刻,朱白文都有很大的不同,但其艺术趣味是一致的,风格也是相统一的。
(六)前面谈到,当代的篆刻创作是工艺性在削弱,抒情、写意性在增强,而表现最为明显的,一是篆法(或谓章法),二是刀法。那么章法构成的大开大合和用刀的奔放勇猛可以说是当今许多篆刻家的共同特点,而章法的追求视觉效果以及刀法能从完全服从于篆法的附属、工艺性中解放出来去更多地表现刀趣、意趣,为抒情写意服务,无疑是印人们意识转变的结果。这种转变当然是以削弱篆刻精美的工艺性为代价的。由于篆刻生成的历史原因和其本身形制的限定与需要,工艺性也就成为篆刻的美学特征之一。而当代印人为了刀味、刀趣和抒情的需要不惜牺牲这一特征,也说明了刀法自有其独特(立)的美学价值。作为篆刻家,我们除了要在篆书上深究外,更应当去关注刀法独特的美及其相对的独立性。
刀法的种种美是在保证篆书结构(字形)的实现以及对篆书线条的二度创造的过程中得以确立的,它既依附篆书又超出篆书,并不时地表现出自己的独立品格,尤其是今天的篆刻创作更是如此。我们在欣赏篆刻作品时,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对刀法、刀意、刀趣的欣赏。
在我的体会中,篆法与刀法是同等重要的,而刀法的重量甚至略重一些,因为我们“篆”得即便再好,没有刀法的成功应用是不能称其为印或一方好印的,甚至不妨把古人的说法反过来,篆法是为刀法准备的、服务的,或者说我们所说的“缪”都是为了刻治(刀法)的缪。
这从我们选择入印文字,以及安排线条的走向,设想点画的形状,布置线条的曲屈等方面都可以得到证明,因为这些都会直接影响决定自己的用刀习惯和方法,所以我们的缪在一定程度上是服务于用刀的。那么为了某些篆法的线条要求而去损害刀法也是不可取的。所以,对刀法的解放,以及对刀味、刀趣的重视应该算是当代印人对篆刻艺术的一大贡献。
(七)对篆刻艺术做一较恰当的定义说明,是很多人都在思考的问题。我从自己的学习实践中体会到:篆刻是一种在印章形式制约下的篆书治理艺术。
第一,篆刻的整体形式应当是印章,或者说它是以印章的形式存在的,超出这一形式限定将不成为篆刻。
第二,它也仅仅是受制于印章的形式,因为它在受制于印章形式限定的同时,也在最大限度地从其他方面超越它。也就是说存在对艺术来说,审美是首要的。
第三,篆书是它的主要创作素材。
第四,就篆刻的历史与现状来看,它完全是一种治理过程。治有管理、整治、研究、具体操作等含义;而理有道理、整理、纹理等含义,就古代印工们的铸造、磨制(玉印)以及后来篆刻家们的刻治来讲,也都有治理、整理、研究的事实与成分在内。而对印面的设计、制作实际上也如同我们治理家国一样,需要有比较周密的计划、步骤、方法、目的、计谋等(缪篆的产生与称谓实际上也包含有这些因素在内),而这些都必须在切合实际的合理情况下才能完成。古代印工和我们选择的文字内容,用篆安排、章法布局、刀(铸)法运用也都必须合乎实用的理、篆法的理、印材的理、篆刻的理、艺术的理,否则也不可能有较好的篆刻作品产生,那么这完全是一种有计划、有预谋、有目的的一种治理(篆书的)过程,因而也不同于一般的工匠制印了。因为此中有许多理在,我们也必须明理、知理、识理,继而顺其理,合其理地依理而治,这样才能成其理。
第五,艺术自然是对篆刻(印章)的补充说明或限定,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还需要说明的是,用刀刻治虽然是篆刻家们主要的创作方法,但用历史的眼光来看是不能规定的,因为铸、磨、焊接(如蟠条印)等都是历史上曾经有过的方法,以后也许会有其他的方法产生,而我们对某事物的定义说明,实际上也是对某事物的一种历史说明,因此,我们也不能简单地用刻治来规定。而治理一词不仅内含丰富,同时也可以将其他方法包括在内,并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篆刻艺术所具有的某些工艺性:它不仅是对篆刻艺术的历史说明,也是对它之所以能够成为篆刻艺术的一种规定性形容。
印材也是不能规定的,因为金、银、铜、铁、陶、木、骨、玉、石等等都可以作为印材,而石质印章也仅仅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以上是我在学习篆刻过程中的一些肤浅体会,敬请各位方家、同道批评指正。

见《青年书法报》1999年第30期

山楼夜话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7: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部分——谢小毛国画作品展示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7: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书画册页
nEO_IMG_DSCF6697.jpg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7: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nEO_IMG_DSCF6698.jpg
 楼主| 发表于 2010-9-18 17: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nEO_IMG_DSCF6700.jpg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艺术顾问

中国历代年号索引 | 书法家常用礼语 | 公元干支对照表 | 岁时表

Archiver|手机版|当代书法网|当代书法论坛 ( 京ICP备2020048054号,京公安网:11010802014578号 )

论坛网友言论纯属发表者个人意见,与当代书法网立场无关。

网站联系人:杨之 13501296373

当代书法网群:36526567(QQ) 当代书法网版主群:34573496(QQ)

网站邮箱:ddsfw@126.com

本站常年法律顾问:时军莉律师(上海君莅律师事务所)

GMT+8, 2024-4-18 11:12 , Processed in 0.450157 second(s), 17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