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烛知风

耿黄布衣

观  烛  知  风
                                    ——砚边留痕之一
    书法是一种非纯理性的艺术。说其是非纯理性的，并不意味着理性荡然无存。然而，如果过于追求理性化，便会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甚至抹煞人的天性的流露，也背离了书法抒情写意的宗旨。我认为，在临习时，人的感悟往往比理性分析更有助于对古典的继承；在创作时，人的直觉往往比理性布置更为精彩。注重发挥人的感性和直觉的作用，一方面可以更好地体现书法“达其性情，形其哀乐”的功能，另一方面也可以更好地避免“书法美术化”的倾向。
    我本无意贬低理性分析的作用。没有理性的分析很难对事物有深刻的认识，学习书法也是如此。因此，我也十分重视理性的研究和分析工作，也比较赞同“法备则意出”的观点。但是，书法毕竟是一种抒情写意的艺术，处理好理性和感性的关系尤为重要。具体而言，学习书法尤其是学习行草书法，如果不加大感悟和直觉的介入力度，还仅是亦步亦趋的话，便很难出帖，更谈不上提炼和升华。面对古人一任自然的书法作品，现在一些人，动不动就用西方美术观点和原则来进行分析和解剖，表面看来十分理性和科学，然而，其恰恰背离了中国书法的人文精神内涵。古人“书法如其志，如其学，如其人”的观点是非常睿智和中肯的，我们必须明确，书法是一种人文的艺术，是人们心性的流淌。因此，用过多的理性分析来代替感性和直觉是并不科学的。
    另外，我们学习的是东方艺术，东方艺术自有其产生、发展、繁荣的文化积淀，其中很重要的便是十分重视感悟和直觉，也即陆游“功夫在诗外”所指。因此，学习东方艺术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东方哲学来解释和分析，如儒、道、佛的思想，对西学的一些观点和原则只需采取“拿来主义”的办法即可。
    古人历来主张“言不尽意”，也就是说世上有很多事物是可以为人所感知而难以表述的。引申到书法而言，就是说书法中有很多东西是需要通过感悟而非理性分析可以得到的。这不仅是一种学习方法，更重要的是一种哲学理念。我们不宜自甘平庸而不思进取，但更不宜刻意求进而心态狂躁。古人言“无为而为，无为乃大为”，在学习书法的过程中，我们只需用“心”去临习、用“心”去感悟，超越时空与古人对话，久而久之，便可产生一种共鸣和一致，这些都是刻意的理性分析所做不到的。在书法创作时要将心态调整到有意与无意之间，凭着直觉进行书写，做到古人为我所用，大胆进行取舍，加之一些个性的张扬，我们还会担心优秀的甚至是经典的书法作品不会出现吗？
    君以为然否？
    岁次丙戌春月于古牧野积字斋琼花灯下杨振国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