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性区域文化与隐性地域书风

冯印强

显性区域文化与隐性地域书风

冯印强

       不同文化的沟通与融合是文化发展的基本前提，其结果则是促进新文化格局的形成。也就是说，当今一统的整体文化格局是由多个区域文化单元共同组合构成的。因此，要想了解当今文化格局的基本构成，就必须从整体文化格局的基本构成单元——区域文化展开研究。区域文化研究基本属于传统史学研究范畴，研究视角倾向于区域文化的形成渊源、历史演变以及文化形态等。利用史学的区域文化研究成果，把区域文化纳入整个文化格局中来关照整体文化与区域文化之间的关系。我们会发现，在信息交流频繁的当代还保持着明显的地域性特色。这种区域文化的多样性也从另一方面丰富和发展了当今的民族文化。

      书法则不是这样。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以中国书法家协会成立为标志的书法繁荣，具体主要表现在频繁举办的书法展览、学术研讨以及交流合作上。加上专业媒体的相继成立，这就综合加强了地域性书法的沟通与融合。其结果则是引起地域性书法的整体趋同现象。事实上，这种地域性书风趋同现象是以减弱地域的书法特色为代价的，但它同时也从另一方面促成了新的书法文化格局形成。现在看来，这种地域性书风趋同现象是非常明显的，以至于书法界开始怀疑地域性书风还存不存在。笔者只所以提出显性区域文化与隐性地域书风的论述主题，正是基于这一事实。

       一、显性区域文化

       事实上，形成显性区域文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概括来讲，主要表现在历史、地理、人文三大方面。历史原因主要是指一个区域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区域文化传统；地理原因主要是指区域地理环境、气候等不同造成的生产生活、以及由此产生的风俗习惯差异；人文原因主要是指人的乡土意识。按照有关研究给出的定义，乡土意识是指以农民为主要构成的乡里群体，包括有组织的民间集团和无组织的人民大众。乡里民众在共同的社会活动和历史传承过程中，形成了和区别于其他群体的日常生活意识，包括人的理想、愿望、情感、价值观念、社会态度、道德风尚等心里因素。这些心里因素是在区域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而且是在文化贫瘠的群体中自发形成的。同文化层次较高的群体心理相比，它缺乏理性的思维机能。然而，乡土意识是靠丰富的生产生活和阶级斗争经验而直接产生的，与人们的共同生存条件息息相通，因而又是支配着人们的日常言行的现实性和实践性很强的意识。这是构成区域文化传统和区域文化特色的重要一环。

       然而，文化的发展与融合从来就是依靠文化层次较高的人群担当的。这些高文化人群由于对本人出生与生活的家乡故土的特殊的心理、特殊的观念、特殊的感情。这就注定了高文化人群只要在一个区域文化环境生活或成长，必然要打上乡土意识的烙印。因此，对家乡的区域文化传统采取的不是融合改造，而是投入。

       打个比方，一个人可以是专家学者，如果他回到自己的家乡后，就会很快投入或融入到家乡的生活环境中。并且在行为上尽量尊重家乡的风俗习惯。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民族心理现象。入乡随俗，就是对这一特殊心态的最好写照。这也是在当今文化繁荣交流沟通中能够保持原汁原味的区域文化特色的主要原因。

       入乡随俗的乡土意识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非常明显的。首先，入乡随俗的乡土意识不能使高文化人群用获得的文化知识对家乡故土进行文化改造，也就担负不起文化发展的时代使命。因为整体文化格局从来就是由不同的区域文化组合而成的；其次，入乡随俗的乡土意识还会造成相对封闭的区域文化环境，不能通过跨区域的交流来获得有价值、有借鉴意义的兄弟区域文化，也就谈不上通过交流来发展和改造自身。

       二、隐性地域书风

       历史的看，传统的书法文化格局从来就是由众多的地域性书风、不同的书法观念综合发展形成的。这就是书法的传统。如果我们研究书法，研究书法的历史存在形态和文化渊源，同样会不可避免的关注书法的地域性研究。阮元的《北碑南帖论》就是最早一个关于地域性书风的系统理论著述。阮元的意义在于率先从史学的角度关照地域书风的形成渊源及演变，使人们认识到书法的发展道路在于地域书风的相互吸收与融合。

       地域书风的相互吸收与融合很容易造成整体的书风趋同现象。现在来看，这种地域性书风趋同现象是非常明显的。书风趋同现象虽然对当今书法的繁荣起到了支撑作用。但它的弊端就是削弱了书法的多元化形态。就艺术本身而言，多元化形态的削弱恰恰是牵制艺术发展的制肘所在。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我认为，虽然当今的书法趋同现象减弱了书法的地域性特色，但只是减弱或不明显，并不能说没有。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我们承认中华民族目前还存在着地域性文化特色。那么地域性书风就一定会存在。既然存在，那么它就必然从属于整体文化格局的支撑范畴。而我们要想研究当今的书法文化存在形态，就必然涉及地域书风的研究。另一方面，显性区域文化作为文化生态环境，它所导致的书家的理想、愿望、情感、价值观念、社会态度、道德风尚等心里因素差异，必然在书法创作中有所流露。而书法本身就是人与线条关系的艺术。如果透过作品对书家进行人文关照，必然要涉及到书家的理想、愿望、情感、价值观念、社会态度、道德风尚等主要内容。看来，区域文化与地域书风有着纠缠不清的内在关联。

       通过前面的粗浅论述。我们会发现，显性区域文化与隐性地域书风都有不同程度的弊端或缺陷。造成当今显性区域文化与隐性地域书风这一结果都是当今的高文化人群。而且，书法又是一种高雅艺术，从来就是在高文化人群中交流和把玩的。高文化人群不但是担当文化发展使命人群，同时还是书法艺术赖以发展的基本组成。在这里，书家们一方面固守着入乡随俗的乡土意识传统，同时又最大限度的获取书法传统知识以提升自身的艺术境界。而传统资料又是所有书家所共有的。这也从另一方面助长了显性区域文化与隐性地域书风的局面形成。因此，对上述问题在高文化人群既书家中展开讨论，显得很有必要。

       这次由国际书法家协会策划主办的地域书风展及学术研讨，正是基于以上考虑。我想，通过举办这样一个展览和学术研究，可以引起书法界对越来越不明显的地域性书风进行关注、思考和研究，从而为当今整体的书法文化格局研究和发展提供一个全新的思考理路。需要说明的是：展开地域性书法研究并不是对整体的书法文化格局肢解从而形成多个单一的书法文化格局。而是通过对地域性书法展览和学术研究的展开，为新世纪书法的整体研究提供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从这一角度面讲，展开地域性书法研究着实具有方法论的意义。用句宋丹丹的话说，就是组织者“太有才了”。我希望主办者把地域书风展举办成一个真正有学术意义的学术展览，从而推动对地域性书风研究的展开。而不是简单的地域性实力派书法家交流展。这样，地域书风展的冠名将失去意义。

       因此，我真心希望地域书风展的主办者严肃对待这一及具时代意义的展览。通过举办地域书风展览和学术研讨，在书法界掀起一场地域性书风的大讨论，从而在当今书风趋同现象中探求地域性书风的客观存在及其存在的文化形态，为当代的整体书法文化研究提供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这——或许是地域书风展举办的真正意义。

       (此文为作者参加地域书风展暨2007国际书法研讨会的发言稿，转载于6月22日的《书法导报》，7月被《书法》杂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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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全面，很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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