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耶?画耶

韩进水

书耶?画耶
早期的书法是一个很含混的观念。先民们并不象我们，在书与画之间划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在他们眼中，这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事情。
    书画起源于原始刻划(如半坡彩陶上的刻划符号)，这是毫无疑义的。这种抽象而简单的符号，当然没有人误会为画，也远远未臻书法的境界。到了象形文字阶段，一切变得令人迷惘起来，是书?有具体形象；是画?它的功能又是表意记事的。噫!原始文字的形态，就是这样书画不分。既以它记事，证明当时还是以其为文字的。不过，这是一种画的文字，显示出文字在这个阶段仍有无法自我完美的“窘态”。
    然而，虽对文字而言是窘态，对书法而言却是福音。文字之象形，于是有了平面框架的四角观念，构成了书法结体的造形观。既作文字，于是迫使象形文字慢慢地向抽象发展，表意、表情，最终便构成了书法在抽象造型下亦实用亦艺术的历史观，这是一个几千年发展的基本形态。当然，倘进一步探讨，书法的时空交叉，笔法的提按，势的追求， 都不离乎于此。
    经过了亦书亦画阶段的书法(文字)形态，其德泽远被，产生了始所未料的美妙效果。譬如日本书法，起?取汉字楷书偏旁与草书(虽然有限但毕竟保留了一部分方块汉字的造型特征)，使假名在漫长的书法历史进程中，一直立于不败之地，至今仍为许多人孜孜所喜(参见拙著《日本书法通鉴》)，在日本人而言，这可真是挹其余芳而俨然香火延续不断、及近蔚为大观了。
     但别忘了，日本假名也是表音而非表意的。若论同类标音文字，如英法德俄文字，却远远没有它的那份福气，它们于书法只能是瞠乎其后，望尘莫及了一一表音文字与书法本是无缘的；但标音文字如果在形态上向表意汉字屈节求教的话，它亦足以跻身于书法王国。由此看来，汉字间架之美实为法宝，成了一个举足轻重、足以左右书法本身价值高低的第一的因素了。当然，这并不等于说，今人可以从绘画讨生路，把书法变成画。任何牵强附会的“书法面”(参见［法］勒内《东方书法与西方书法画》或“象形书法”在现在看来都是浅薄所致。历史的自然进程与人为的矫揉拼合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在目前书坛日趋迷惘而有不少人试图在此跃跃欲试之时，提出这样的忠告，看来不会是多余的
(注：以上文章均为陈振濂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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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