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扇的价格在看涨

韩进水

纨扇的价格在看涨
目不暇接的山阴道上，树林阴翳，鸣声悠悠，王羲之踽踽独行。忽然他发现一个老妪在树荫下卖六角竹扇。十余柄竹扇上那洁白晶莹的绢帛，不由得使他心里一动。于是有了一个场景：
    [特写)：一柄角扇。 ，
    [画外音]：王聊问：一枚几钱?云：二十许。何乃书坏?
    [摇镜头]：右军取笔书扇五字。
    [面部特写]：妪大怅惋云：举家朝夕惟仰于此，
  ［切入镜头]：王曰：但言王右军书字，索一百。
    [淡出]： (妪)入市。
    [近景]：市人竞市去。
    [交切]：妪复以数十扇来请书。
   [化出)：王笑不答(幕终)。(对话全用南朝宋虞和《论书表》中所述)
   一柄实用的竹扇值二十；一柄有了书圣墨迹的竹扇值一百，这是一比五。王羲之未必在做生意，倘若是，从“市人竞市去”的畅销看，他还可以抬价。但从他笑而不答的化出镜头看，他是风流儒雅，聊作戏谑之举，魏晋人的俊逸风姿在他身上是淋漓尽致的。
    市人肯化五倍的价钱买一柄角扇，怕不会仍然拿它煽炉子吧!这里的“竞”，是纯出于欣赏目的的一一因为有了大人物王羲之的书迹，竹扇从实用变为欣赏艺术品了。老妪初并不悟此，但市人们是很清楚的。这，可以看作是当时书法欣赏时风的一个缩影。
    书法欣赏的历史越是往前，对作品的艺术价值的衡量，其程度也就越高。曹操取梁鹄书钉壁玩之，对书法艺术而言已是个了不起的待遇；到了东晋，书法艺术不单是高雅的 “赏玩”了，已与经济发生联系，它的价值高低，往往是以实际的“值”来作为衡量标准的’。一把竹扇本值二十，却卖了一百，则此中八十是王羲之五字书法的价值。当然，或许有人会抗议，王羲之的字只值八十钱，未免太穷气相了。是的，如果加上他的戏谑诙谐和“市人竞市去”的种种因素，则书圣之迹的价值或许几倍至几十倍于这八十钱了。
    在货币社会中，任何价值的衡量都离不开货币，书法欣赏亦离不开价值观念，这就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有许多书画收藏家存在的理由。当然，喜爱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其具有着艺术价值与经济价值，而其中的艺术价值往往又以经济价值来比价。
真    为老妪可惜，等她悟过来时已经晚•了。她面对着的已经是王右军那幽默诙谐的“笑不答”了，唉!
(注：以上文章均为陈振濂所著)

森豪正室

韩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