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碑名帖精华大放送之 元显隽墓志

张立宇

               元显隽墓志志文试解



魏故处士元君墓志
维大魏延昌二年岁次癸巳二月丙辰朔廿九日甲申处士元君墓志铭
元隽虽出自帝室，但因为早卒（志中载年仅十五而亡），想是未有官职封号等，权书以处士，此亦碑志之创例。
君讳显隽， 河南洛阳人也。
《礼记·曲礼上》：男子二十冠而字。元显隽年方十五而卒，所以没有字。
若夫太一玄象之原，云门灵/凤之美。固以琼峰万里，秘壑无津，龙樤紫引，绵于竹帛。
若夫，发语词，无实义。太一，亦作太乙, 古代指天地未分前的混沌之气。玄象，天象。云门，高耸的大门，多比喻富贵之家。灵凤，意为瑞凤，凤凰的美称。琼峰，对石峰的美称。樤是條的异体字，即繁体的“条”字。龙条不知何义。龙条紫引不知何谓。猜测：条即枝条义。紫有华贵之义，引有延长延续之义（或引是蚓的俗体）；整句意思是指连绵延续。绵亦连续意，竹帛，竹简和白绢。古代初无纸，用竹帛书写文字。引申指书籍。
这一段不知其义。讲到宇宙之初至如今，山河秀丽，山峰耸翠，河谷幽深，连绵传世，有史可鉴。似乎是把该家族的源远流长同亘古延绵的山河联系起来。
该段写得莫名其妙，也许是当时的风格。照一般文法，也应是把这一段放在开始为好。
景穆皇帝之曾孙，镇北将军、冀州刺史、城阳怀王之季子也。
景穆皇帝即拓拔晃，魏太武帝拓拔焘之长子，二十四岁卒，未及继位。追尊景穆皇帝，庙号恭宗。景穆帝之子城阳康王长寿，次子鸾袭爵，赠镇北将军，冀州刺史，谥怀王。怀王三子徽（字显顺）袭封（长子显魏字光都，次子显恭字怀忠）。显隽为第四子。
君资性夙灵，神仪卓尔，少玩之奇，琴书逸影。
夙，早。神仪，泛指相貌。卓尔，本意高高矗立，谓其与从不同。玩指从事。逸影指疾逝的光影。
这句话指元显隽天资聪明，英俊潇洒，而且志趣高雅，在弹琴读书中很快度过了早年时光。
虽曾闵淳孝，无以加其前；颜子餐道，亦莫迈其后。
曾指曾子（曾参），闵指闵子骞，这二人均是孔子弟子，孝子的模范。淳孝意即至孝。颜子指颜渊，餐道，以道为餐，即好学之义。
这句话说元显隽德才兼优。孝敬胜于曾闵，好学超过颜渊。这种夸张的溢美之词可能是当时写碑文的风俗。人死为大，说他几句好话也无可厚非吧。
日就月将，若望舒盪魄；年成岁秀，若腾曦洁草。松鄰竹侣，孰不仰叹矣！
日就月将与年成岁秀义同，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长大。望舒本指月神的驭者，这里代指月亮。荡魄，意谓激荡着他的心志；曦，指阳光，洁，动词，使清洁。松鄰竹侣，以松为邻，以竹为侣。
这句话是说，日子一天天过去，元显隽吸日月之精华，取天地之秀气，出落得一表人材，志行高洁，人皆称叹。当然也是溢美之辞。
是则慕学之徒，无不欲轨其操，既成之儒，无不欲会其文，以为三益之良朋也。
轨其操，即以元显隽的言行来规范他们（慕学之徒）的操行。会其文，欣赏他的文才（或风采）。三益之良朋：《论语．季氏》:"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
这句话说正在求学的学生都愿以元显隽为表率，就是学问已成的儒士，也来领略他的风采，就是说大家都认为他是人们的良师益友。
这种浮词未免太也夸张了，想元显隽才十五岁，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夸奖？不过古人就好这一道，也没奈何。
若乃载笑载言，则玄谈雅质，出入翱翔，金声璀璨。昔苍舒早善，叔度奇声，亦何以加焉！
翱翔，走路姿势美妙之谓，金声璀璨，想是夸其声音悦耳。苍舒是指曹操之子曹冲，少年聪慧（称象的故事那是相当地家喻户晓啊），也是早卒（十三岁）。叔度指东汉黄宪。东汉慎阳人，字叔度。世贫贱，父为牛医，而宪以学行见重于时。年方十四，颖川荀叔遇之于逆旅，与语移日不能去，以之为师表，称之为颜
子；同郡戴良才高倨傲，及见宪归，茫然若有失，自愧不及；陈蕃谓时月之间不见黄生，则鄙吝之萌复存于心，及蕃为三公，临朝叹曰："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绶矣。"郭太守谓其汪汪若干顷波，澄之不清，淆之不浊，不可量也。初举孝廉，又辟公府，暂到京师而还，竟无所就，天下号日徵君。奇声当是指奇特的声誉。
这一段说元显隽言谈玄妙，气质高雅。风度翩翩，语音清脆，其才智德行，胜过古时少年英才。曹冲称神童之名，黄宪有高士之誉也不会比元显隽更强。
而报善无徵，殲茲秀哲，甫龄三五，以延昌二年正月丙戌朔十四日己亥卒于宣化里第。粤二月廿九日窆于瀍涧之滨。
报善无徵，是说善行的报应是没有什么凭据的（就是说并非好人有好报）。歼此名哲。夺去了这位突出的才士的生命。这两句话在北碑中是常用的感叹人早逝的词语(如张玄墓志: “何图幽灵无间, 歼此名哲”,寇凭墓志: “善报无徵, 殒此名哲”)，接近于套话了，倒不一定是埋怨上天没眼。甫，方。三五，十五岁。延昌是北魏宣武帝元恪的年号，二年即公元513年。宣化里，元家所居之处。第，大宅子。粤，语助词，无实义。窆，bian3，下葬。瀍（chan2）涧，水名，在河南洛阳，入洛水。
这一段是写得最实在的文字。
痛春兰之早折，伤琴书之永穸，以追弔之未磬，更载瑑于玄石。其辞曰：
春兰，以名贵香草喻才俊之士。穸，xi1,葬。可能古人也有这个习惯，就是把死者生前喜欢的东西和遗体（或骨灰）一起埋葬。把元显隽喜欢的琴和书埋起来，借指人们再也听不到他的琴声和好学的风采，即他永远离开了阳世。追吊之未磬，指光追吊（指丧礼仪式等）还不能完全表达出人们的思念之情。瑑，zhuan4, 指雕刻成的花纹或文字。玄石，作墓碑用的青石。载瑑于玄石意即刻颂文于石（使之流传）。
愔愔夫子，令仪令哲，
愔(yin1)愔，和悦安舒貌。令，美好；仪，丰采；哲，才智。
独抱芳兰，陵践霜雪，
喻其道德高尚，操行高洁
且琴且书，俞光俞烈，
俞，同愈，又，更加。光，光明，烈，显赫。
扶摇未摶，逸翰先折。
扶摇，暴风由下向上升腾; 喻仕途得志
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庄子·逍遥游》。玄英疏:“扶摇,旋风也。” 抟，tuan2, 凭借。逸，突出的，超越一般的。翰，鸟羽之长而劲者，用于高飞。
春风既扇，暄鸟亦还，
如何是节，剪桂彫兰。
扇，风吹起；暄，暖，春来。节，时节，节令。剪桂凋兰，亦先前“春兰之早折”之义。
在这春回大地，候鸟北飞的季节里，怎么就失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才士呢。哈，这句话好文采，好煽情啊
泉门掩烛，幽夜多寒，
泉门指墓门。
墓门之中摇曳着烛光，幽深的夜里寒气袭来。哈，和上两句一样，好诗！
斯人永矣，金石流刊。
永，永远，指永生，永垂不朽之意。金石，泛指墓碑。流，流传。刊，刻，此处指刊的文字。
此人永远（离开我们）了，（所以）就让这刻下的文字永世流传。

张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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