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随记

越之女

一 、牙刷

天冷了。这几日懒得回家，吃过饭，就顺便睡在母亲家里。

每日清晨，母亲都要去教堂望弥撒，所以起得也早。

上周我在学校值周，7点10到校。我和母亲总在同一个时间起床，两个人用卫生间未免拥挤些，母亲总让着我。打仗似的，刷牙，洗脸，出门。我和母亲共用一个杯子刷牙。每次我刷牙时，总是取出母亲的牙刷放在镜子沿边。刷好牙，顺手把自己的牙刷放入杯子里，牙膏和母亲的牙刷总拉在了外面。

这周，不用那么早到校，也懒了。非得挨到7点才起来。那次起床，母亲已去了教堂。卫生间的牙具正整齐地摆放着：牙膏和我的牙刷插在杯子了，母亲的牙刷放在镜沿上。心里便涌出百般滋味：这就是母亲。



二 外公

一年前，外公脑溢血。那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还记得当初住院时，80几岁的老外公几乎滴水不进，形容枯槁。为了让外公喝上一丁点东西，每天下班，我和阿姨两个人就变着法子买流质物品：6+1的南瓜粥，鸡毛换糖的玉米汁，永和的豆浆……但每次都只是润一下嘴唇，便拒绝进食。外公瘦，只剩下一张皮。可护士依旧找不着他的静脉。每次注射时，我总是偷偷溜出病房，我很怕听到外公痛苦的呻吟。每日好几袋的葡萄糖，可外公依旧瘦。他不认得我们了，除了最疼爱的小孙孙。医院有时也是折磨人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太多的苦痛的声音，太多沉重的叹息。母亲决定了出院。外公被接回了我们家里。那是去年最寒冷的那几日。外公睡在床上，母亲和阿姨打起了地铺。我也和她们挤在一起，因为再没有床让我睡了。我清楚地记得每当外公一个转身，母亲便钻出被窝帮外公掖被子。冬天很冷，尤其在夜里，即使房间里开了空调。微弱的灯光下，母亲瘦弱的身子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第二天，外公竟然说要吃饭。菜卤炖蛋就着米饭，外公竟然吃了一小碗。吃完，他便笑了：“真好吃啊！”后来，外公恢复得很快，以至于两个月后,我们陪同他去医院复查，遇到那些曾经为他输液的小护士，她们各个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们说真是奇迹啊，临床的比外公病情轻好多的那个老人，没几天就去世了，外公竟然还能恢复得这么好！我和外公，一起笑了起来：她们也许不知道，外公有多好的一群孩子呢。

外公恢复了身体，但由于出血面积大，大脑多少受了影响。他不识字了。从前一有空，他便坐下来看报纸，现在却什么都看不成了。外公每天跟在外婆后面，成了外婆的影子。外公依旧叫不出我的名字，只知道我是他的外甥女。外公还闹出了许多笑话，他说他的枕头怎么这么肿啊？他拄起拐杖指指我的车说这船开不开去啊？我们笑出了眼泪，外公也笑，边笑边摇头，说我怎么一下子说不出来了呢。

好在外公在慢慢恢复。每次我去看他，总有新的进展：他拿出报纸让我和他一起读，依稀能认出一些字来；他记得那些孙子们的名字了，（我可从来没看出来外公是个重男轻女的老人）但是依旧叫不出我的名字。每次我去，总要问他，外公，我叫什么啊？他总是叫我栋栋，栋栋是我弟弟的名字。我就故意地恼。后来外公也变“狡猾”了，每每我问他，他就笑着看我，说，你呀，我不认识啊！俨如一个顽童，和你做着游戏。

今天我去，带去了一个暖壶。外公兴奋地插起电来研究。我问外公我是谁。他看着我，很严肃地说：你呀，颖颖啊！

整整一年，外公终于叫出了我。

祝外公健康！

越之女

很抱歉，好久没来论坛了，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祝大家一切都好：）

森豪正室

杨之

原帖由 越之女 于 2009-1-9 22:10 发表
很抱歉，好久没来论坛了，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祝大家一切都好：）

来了就好了。
我一直担心有人在2008年还没有忙完呢：）
好好忙，多挣点儿钱孝敬爸妈，
等过年了再好好歇着：）

黄景春

越之女

原帖由 杨之 于 2009-1-9 22:18 发表

来了就好了。
我一直担心有人在2008年还没有忙完呢：）
好好忙，多挣点儿钱孝敬爸妈，
等过年了再好好歇着：）

恩，忙碌的2008，崭新的2009：）

徐州阿玄

喜欢丫头质朴的文字~
祝外公健康！

伴月斋

温情

傲竹草堂

越之女，一位多年前就认识的才女！
没事多上美文

史亚辉

原帖由 杨之 于 2009-1-9 22:18 发表

来了就好了。
我一直担心有人在2008年还没有忙完呢：）
好好忙，多挣点儿钱孝敬爸妈，
等过年了再好好歇着：）

是啊来就好

祝福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