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民 当代楷书的发展目标——今楷

一聪

             当代楷书的发展目标——今楷

                                                            胡立民





        中国书法的复兴，经过了近30年的努力，形成目前繁荣的局面。在八届国展的开幕式上，当时的沈鹏主席曾说：“中国的书法已进入了稳定发展的时期。”楷书同样如此。它已摆脱了一个阶段的盲目书写，进入了继承，开始了创新阶段。尽管写楷书滞后于行草，但“今楷”的提出，似乎为当今楷书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楷书队伍中的大部分人自觉不自觉的在思考、实践这个新的目标。按照书法发展的规律来看，在继承中不断探索，追求个性，反映时代审美和时代精神，这就是一种代表时代书体形成的前夜。也就是说：“今楷”在当代楷书创作的走势上已看到了希望。

       有一次一个记者采访我，问我魏碑、唐楷在当代的出路是什么？我当时回答：当今中国书坛鼓励的“坚持传统”，也就是楷书从魏碑唐楷中吸取精华是无可厚非的。但继承、坚持不等于已经或是正在为这两种“楷书”找出路。需要找出路的不是魏碑和唐楷，而是当代中国的楷书，也就是“今楷”的如何形成。

       （一）今楷不是模式，只是目标，是当代多种风格楷书的总称

       当我们去年在楷书专业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大胆的提出“今楷”这个概念之后，曾有不少人问我：你们这个委员会提出的“今楷”是个什么模样，谁的楷书属于“今楷”。我当时给这些关心且好奇楷书发展的朋友回答是：“唐楷的模样是什么？是颜真卿的字，还是虞世南的字。魏碑的模样又是什么？是张猛龙，还是张黑女。”很多人都难以确定。所以说，一个固定概念，特别是用某朝代的名字称谓的书体，它的形成不是用某家某体来决定的。

       魏碑、唐楷，这个耀眼的明珠之所以湮没了其他朝代楷书的光芒，就是因它既百花齐放，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其中。比如魏碑，用笔有圆有方的，圆笔的《郑文公》，方笔的《始平公》，气息上有清新典雅的，如《张黑女》、《元倪墓志》，有雄强豪迈的，如《张猛龙》，既然风格上如此大的区别，为何一看便知是魏晋的楷书，第一是感觉到的，就是气息上的相通，第二是直接看到的，也就是结构某个细微之处的相同。这个相同，有的书体夸张一些，有的收敛一些，这个相同的存在，无论以什么形式出现，它都能给人一个共通的印象，这个印象是对一个朝代书体认可最直接的因素。

       那么唐楷呢？看上去颜真卿的雄强和虞世南的温润又有多大的差别，但为何一看便知道是唐楷，那也因唐楷在结构追求的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求结构上局部相似或相同，只求整体上的方正、平和，这也是一个特点。尽管各家在极力追求用笔上的千变万化，但结构总的格局是驱向方正的，从而使人们也形成一个共识，唐楷是方正的，也让后世的人们为了正手脚，学字的要先学唐楷。所以，“今楷”的形成无论是在今天还是在将来，它必然也不是一个模式，也是多种风格的楷书的总称。

       由于当今社会环境的宽松，人们的思想也非常活跃，所以目前的楷书呈现出一种多元化发展的势态，且张扬个性。但反思一下，所有的楷书仍笼罩在魏碑唐楷的影子之下，尽管在用笔上有些新的变化，但很少有自己的个性语言，结构上的个性更难以谈到，且它是形成一个时代楷书风貌最关键的内核。所以我认为，在楷书的发展上，我们在鼓励大家张扬个性的同时，也同样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找到形成“今楷”的内核，这个内核有别于魏碑、唐楷，而且它是体现我们当代人思想和创造的才行。

       （二） “今楷”已不同于古楷，需要用新的理念来引导

       时代的更替，出现“今古”。书法也同样是这样，但它不是截然分开的，面貌完全不同的两种书体，是一种“砸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魏碑在前，唐楷在后，它是继承关系，这种继承就是一种血缘关系。特别是初唐欧阳询、禇遂良的书风，在字的用笔和结体上还有相当的沿用痕迹。当代以写碑楷著称且个性鲜明的书家李松先生，在这方面做了相当深入的研究，他积累了大量的碑、志拓片、资料，找到了不少唐代楷书名家书法与某个魏楷的血缘关系。李先生的努力真正是在为中国未来楷书的形成，也就是“今楷”的真正出现，不仅是在自己创作实践，而且在学术研究上也在卧薪尝胆。作为个人，我十分敬佩这样真正搞研究，且有眼光的书家。李先生的努力在向世人证明，代表一个时代的书体的形成，不是另起炉灶，“今楷”的形成，也不是同古人一刀两断，继承——仍然是“今楷”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元素。有理由相信，当李松先生把自己的学术成果面世时，更多的人会看到一个不争的事实——中国书协楷书专业委员们，这些提倡“今楷”并付之于实践的前沿书家，他们在“今楷”的实践中，仍然没忘记书法艺术的发展规律——在继承中创新。

       陈振濂先生是当今中国书坛著名的书法家和理论家，他的学术成果曾影响、启发了一批书法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去年陈先生在杭州搞了两次新魏碑文化运动培训班。我在网上看了一些帖子有这样一种感受：陈先生提倡的“新魏碑”是否可以这样诠释——碑是一种血脉，新是一种距离。陈先生没有用“今楷”来命名自己眼里的新型楷书，但这种在别于古人的“新魏碑”又是什么呢？我认为也是在不同的角度，为中国新型楷书的诞生在呐喊和努力。这种努力也是在为“今楷”而呼唤。

       就一般规律而言，一种书体的成型需要历史的积淀，需要几代书家智慧的积累。特别是楷书已不同于魏晋唐的历史条件，它已真正脱离实用，变成了一种纯艺术门类时，它的表现功能已大大超越了魏晋唐楷，这从客观上要求我们在“今楷”形成的初级阶段，做出巨大的努力才行。如果把“今楷”比作一个未来的高层大厦，那么现在我们提出“今楷”的书家们就是奠基人。

       一个口号可能带动一批人去思考，一种思想可能启发一批人去实践，一种行动也可能引领一个时代。当今的我们提出一个“今楷”的口号，能带动一批人开始思考“今楷”，这已经是为中国楷书发展作出的一个贡献。试想，我们的楷书委员们，如果仍以写魏晋、唐楷为已任，为荣耀，后人一定会讥讽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是一批没有思想的书家。
书家曾来德，2001年在石家庄搞个人书展时，有这样一段话：我的作品挂到这里就是让大家批的，我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一种探索，探索也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即使失败，只要对中国书法的发展有所启发、唤醒，我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曾先生这段话令人钦佩。我们提出的“今楷”现在就走的是这条路，我们应该有这个勇气和信心。

       中国书法的发展，靠的是探索和实践者。靠的是那些在古人法书里提取精华并融入时代精神的创造者，不是古人法书的重复者，楷书尤其这样。包括我自己，现在人们一谈胡立民的楷书，就说是写碑的，那么这种碑的概念、面貌，我只希望是与古人沟通的血脉，不是一个躯壳。如果是一个壳，它总控制着我，而且让我引以为自豪，这将是书法之路上的悲哀。我希望有一天和写楷书的朋友一起，写出我们新时代的楷书——“今楷”。

       （三）“今楷”的提出和确立是历史的必然

       社会的发展离不开文化的伴随。“今楷”也应是“笔墨当随时代”的结果。在书界人们的眼中，我们的楷书委员们理应是在楷书上走在最前沿的人。我以为，今天我们提出了“今楷”，起码在前沿中，我们是做到一半了，那么另一半则是实践，并更多的发现、培养实践者。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哪个时代思想解放，社会环境宽松，那个时代的文化就会繁荣，我们共同遇上了这样一个时代。从目前书法大展可以看出，人们的思想是活跃的，在书体和风格上的追求都是多元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因势利导，以“今楷的提出来找到楷书上的目标和归宿”，应是我们楷书专业委员会应尽的责任。它为“今楷”进一步的确立拉开了序幕。

       代表一个时代的楷书的确立，书家的智慧和努力也是需要前仆后继的。在中国书法复兴的前后，有很多前辈书家，尽管不可能有“今楷”思想，但他们作为现代人在继承魏晋唐楷的同时，已溶入新时代的审美，这在一定程度上为“今楷”的提出和确立起到了推动作用，也可以说是今楷的雏形。为我们这一代书家树立了典范，作好了铺路石。那么我们这一代书家，走在前人铺好的路上又进入了新的思考，也进行新的探索和实践。特别是将“今楷”提出来，使写楷书的人们聚在“今楷”的麾下，共同努力，一定会加快“今楷”的发展进程。我们立争让“今楷”在我们这一代书家的手上形成，尽力完成这一历史使命，如果做不到，起码为后代书家起到启发、引领作用，这也尽到了我们的历史责任。

       当然，“今楷”面貌的形成，“今楷”大家的出现，在积淀的过程中，也可能有较早的大家出现。初唐的欧阳询，中唐的颜真卿就是如此，所以，“今楷”在我们这一代书家手中形成，“今楷”大家在我们这一批书家中产生，是完全有可能的。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同创造“今楷”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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