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谈•花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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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花鸟画创作中,怎样才能做到“墨不碍色,色不碍韵”？

   刘廷龙：墨与色要达到相互不碍关键是要找出二者的特性和淡雅冲和的结合点，不能相互冲突抢色，而要相互避让互救，才能达到和谐画面的效果。

    田 华：从传统层面来概定中国画就是指水墨画，是水与墨的撞击。古人说“墨分五色”，这里主要是指水的作用力，水能分墨色，水能生韵。画家对墨色的把握如同音乐家对音律的把握一样，一种墨色或一种音律是没有高度可言的，也没有人愿意去观听。黄山谷曾说：“书画当观韵。”这里所说的“韵”不仅仅是指水墨所产生的墨韵，更应该是书画家运用自身的修养高度去如何运用水墨、色彩以及线条所表达出来的气韵。生动的气韵是书画作品必须具备的基本品质和格调。

    中国画对色彩的运用同样如此，复合色调比单一色调更为耐读，十分颜色只取五、六分，这种审美与中国人传统的人生观有着一些微妙联系。凡事留有余地，有余地就是空间，可以任思维和想象力任意驰骋。在中国花鸟画创作中，黄宾虹先生无论是在笔意还是墨色的高格调表现上，都对这个问题作出了最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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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花鸟画怎样表现文人逸气？

  权伍松：花鸟画表现出文人逸气是在画花鸟画作品时，突出表现出画者的四个基本特征：一、书写性；二、韵律性；三、氤氲性；四、趣味性。

    书写性要贯穿整个中国画作品当中，而韵律性要把美融于创作过程中，使其更富有动感和节奏。氤氲性不仅体现在生宣的写意泼墨技法当中，工笔画也同样可画出水润的特征来。花鸟画更多的是画其妙趣横生、生趣盎然的自然形态，还要画出自性突发、急智转换的辩证心境来。

    花鸟画宋代最为看好，文人画把花鸟画发展到极致。花鸟画尽量避免呆板、僵化、陈陈相因，更应该注入现代元素，寻找出既传统又现代的恰当形式最为可贵。

   刘廷龙：花鸟画要表现文人逸气除了用笔儒雅外，还要注重构图与立意的新意，不俗格调和自作诗文相互映衬才显得逸气拂拂矣。

   魏怀亮：花鸟画主要是通过对物象的描绘达到托物言志、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物我合一的艺术境界。花鸟画家要通过作品表现文人逸气，我的体会就是将所有的描绘对象——花、草、虫、鱼、鸟、兽等都当做人来画，让一切的表现对象都带上自己的情感和性格，用学养积淀赋予作品特定的精神内涵和审美价值。这样创作出来的花鸟画才会具有独特文人逸气和审美品格。

   田 华：我们的古人将中国画的品质分为：能品、妙品、神品、逸品。这四品之中能品最次，逸品最高。所谓能品，仅从字面来解释就是说画得还不错。作为当今这样一个大美术繁荣昌盛的环境里，艺术市场大多都是这类作品，人云亦云，你抄我袭的所谓作品满街都是。逸品则不然，逸品首先要具有“逸气”，所谓逸气是豪气与书卷气的综合，是人品和学养的充分表现，是面对坎坷命运的一种乐观从容态度。逸气的培养如同选种子。试想，一个瞻前顾后、吝啬小气、患得患失的寻常小儿，无论怎样去培养，也绝对不会有倪云林、徐青藤、石涛、八大所体现出的逸气来。

    然而，逸气往往很容易被人误读，以为逸气就是随性，逸笔草草就是草草几笔。其实，逸笔草草不关“草草”什么事，而在“逸笔”。试想一个连枪都没有摸过的人，幻想一夜间成为神枪手，那他一定是身在梦里。我们的现实生活总是那么残酷，一幅真正充满文人逸气的作品，要么人们看不懂，要么就贵得让你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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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鸟画的题跋和落款有什么讲究？

    刘廷龙：花鸟画题跋和落款要根据画面的需要，关键是相互不碍，该穷款的则穷，千万不能画蛇添足。偶见以款补阙，然也非有过人书法不可，否则恐俗气满纸。

    田 华：花鸟画的题跋和落款相对于山水画更为讲究，一般作品完成后画家就落款钤印，如果意犹未尽再补题空白处诠释该作品创作中的心得，创作环境以及所奉何人。

    落款与题跋的不同处在于落款基本都是画家本人所为，一首诗，一句话。有誊抄前人的，也有自撰的，时间、地点并以天干地支纪年，例如：甲子三月某某作于武昌。题跋也有自己补记的，一般是时隔多年再见该作品很兴奋的前提下所为，这种情况很少，因为题跋的要求很高，不仅文采要好，书法也要求精妙。题跋大抵有两种，一是后人在前人作品上题观后感，比如清代乾隆皇帝，见画就题，不小心就留下了万首题画诗。再者就是后学为了上位出名，找前辈高人在自己的拙作上题跋，甚至不惜在前辈高人门前蹲守月余，得题后便四处吹嘘自己的艺术成就得到了某某学者、前辈高人的高度肯定。

    总之，无论是题跋还是落款，书法是首位。书法不佳，往往一幅很好的作品就给题毁了。如果书法、文采皆精妙，能令作品大为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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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花鸟画怎样体现文脉传承？

   刘一原：如果谈文脉传承，我们就要很好地学习古代大师的作品，特别是很有创意的作品。写意花鸟画更高的境界不仅是笔墨技巧发挥得很好，而是在画面上要有新意，有创意，像潘天寿、齐白石、吴昌硕，包括八大，他们都是非常有创意、有创造性的，所以我们现在的写意花鸟画要很好地向这些大师学习。每个时代的艺术风格都不一样，我们今天的画家，一方面要尊重传统，向这些传统的大师学习，同时也要来一个自身的超越，体现我们在这个时代，与他们不同的感受，所以在笔墨技巧方面要进一步发展。另外，在花鸟画的题材和表现方面，及视觉领域上是否可以扩大些，不仅限于古代画家，就像我的花鸟画几条屏，画的葫芦，好像是假山石又好像树根，既是一种新的表现方法，但又更使它具有一种笔趣、墨趣，同时又是一种新的形态、新的构图、新的章法、新的意蕴融入到画中。再者，虽然写意花鸟画看起来画得很快，其实它对组织、技巧的要求很高。

    作为传统艺术一定要讲究文脉相传，既可以汲取古代很多画家优秀的东西，又能够开创今天的艺术，但如果我们仅仅只是崇拜古代艺术家，在他们的圈子里我们就不会创造一种新的东西，所以说创造很重要。需要再次强调的是：对于这种画家，我们不是学他的风格面貌，而是应该学他怎样处理画面以及画面的精神性与技巧，风格面貌是画家个人的事情，模仿是没有意义的，每个画家在自己的身上都有一种创作性的东西，对今后的学习有好处。

    刘廷龙：花鸟画的文脉传承关键是用笔的儒雅格调和特有的墨色韵味的传承，其次是题跋与诗文在画面上的相互映衬，这点宋、元、明画家的示范楷模作用不可忽视。

    田 华：花鸟画的文脉其实和学养、情趣有着直接的联系，勤阅、读、多思考，深入生活，体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至关重要。学问做得愈深，敬畏之心愈强，内心也会愈感强大。正可谓：书法不精，笔墨无趣；读书不多，立意浅浮。有敬畏心的人不会盲目自大，也不会妄谈成就，更何况所谓成就是死了后人们去追忆总结的东西，真弄不明白现代人都热衷于将自己来诅咒。

    我们从王冕的“从来不信梅花谱”、徐渭的“半生落魄已成翁”、郑燮的“咬定青山不放松”、齐白石的“乌纱白扇俨然官”等等，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传统文脉对中国画发展的影响，这便是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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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即将到来，部分作者对由各省市选送作品的方式表示质疑，您怎么看待这一问题？

   刘廷龙：中国美协届展可参照中国书协届展，即向全国公开征稿，美术工作者可自由投稿。由美协组织评委进行评审，这样既可争取更多优秀人才的参与，还能减少人为矛盾。

   田 华：全国美展，作为政府委托中国美协五年一次所举办的全国最高级别、最高规格的美术作品展览，也是一次涵盖所有美术门类，可称之为全国美术大检阅的展览。此展览令无数艺术家魂牵梦萦、柔肠寸断。

    中国美协以分配名额的方式，委托省市地方美协选送作品，这有限的名额无疑形成僧多粥少的局面。美协自己的画家、美术学院的教师、政府所属画院的画家必当成为首选的既得利益者。纵是如此亦有任人唯亲分配不均的现象，导致骂声一片。几十个名额选送上去，全国的评委再选一次，有的省份所选送的作品绝大部分被退送回来，导致这名额的浪费，形成评审不公。有评委在评审后感叹：这些没有被选送的作品不是作品的问题，是利益的问题。

    其实，艺术创作是艺术家个人的艺术行为，那些参评的评委自身是否具有艺术高度和艺术眼光？退件令诸多艺术家自怨自艾，生些闲气。试想，徐渭、梵高一辈子都没有得过什么奖，他们却是横在许多获奖者面前的一座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明代苏浚曾说：“利则相攘，患则相倾。贼友也！”

    艺术家应该是文化人，既然是文化人就应该具有文化人的斯文，为何斯文扫地的事在当今社会都热衷去做？也许都是为了利益。然而，缺失良知的利益和劫匪、强盗的行径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当体制的特权不再，许多“文化人”恐怕去做小工都没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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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原 湖北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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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伍松 黑龙江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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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廷龙 安徽省书画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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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怀亮 湖南省美协副主席，湖南省画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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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报书画天地 发表于 2014-3-18 17:20
魏怀亮 湖南省美协副主席，湖南省画院副院长

田华 首都师大现代水墨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