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谈·花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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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谈·花鸟画

本期嘉宾：汤立、张导曦、张煜、朱国栋、李果

汤立 中国现代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

张导曦 湖北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授

张煜 安徽省直书画家协会副主席

朱国栋 湖北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副教授

李果 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工作室教师

一、在花鸟画创作中,怎样才能做到“墨不碍色,色不碍韵”？

汤 立：中国画墨分五彩，水墨唯尚，但不排斥色彩，水墨与色彩可相辅相成。皮象者遂以墨色分雅俗，而雅俗在笔不在色。齐白石衰年变法创红花墨叶之法，色彩绚烂，然而齐白石善用笔，而气韵自在其中。 了

朱国栋：花鸟画中“墨不碍色，色不碍韵”是一种境界。有人云：笔清则墨明，色淡则韵生。此话诚不欺也。用笔用色的过程中，把持住清、淡两字，花鸟画创作才会随心所欲，做到“墨不碍色，色不碍韵”。

    李 果：色彩是用来弥补墨的不足，墨与色要相辅相成、互相衬托、互不影响对方的美感。在赋色时要注意整幅画的格调和谐统一。

二、花鸟画怎样表现文人逸气？

汤 立：明清文人画讲逸气、逸品、雅格。而近现代花鸟画的主流是雄强，齐白石、潘天寿、李苦禅、汤文选都是气度雄强，这是时代气息的感染使然。然而，雄强之气并不排斥逸气，逸气也称为书卷气。画乃文之极，画家要有文化底蕴，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另外，中国传统文人画称画为“写”，写意画之写就是书法用笔的笔墨精神。饱读诗书、苦练书法，其画自然而然就有了书卷气和逸气。

张导曦：中国花鸟画有自己独特的艺术传统，不仅仅为了准确描绘现实中的花鸟鱼虫，而是集中体现了中国人与自然生物的审美关系，以写生为基础，也是画家借以抒发自己的情感，间接反映社会生活并体现一定的社会精神。中国文人画家便是如此借物抒情、托物言志，以表胸中逸气。到了今天，我们花鸟画家仍然把持着以花卉禽鸟抒发心中迸发的情感，借物传情达意。当然，文人的内涵、文人画的精髓是可以传承的，如果我们的画家没有文化修养，没有知识积累，也就无法绘制出意义深刻的艺术作品。但是，一味追求文人的情趣和画面趣味，也难以突破花鸟画的程式。花鸟画作品一定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在表现内容、表现形式、表现方法、表现技巧方面都要突破传统，否则我们的作品没有时代性、新颖性，与宋、元、明、清的绘画有何区别？要以新颖的花鸟画作品去述说当今人们的情感，去表述情意。如我创作的《鱼戏芙蓉图》，在构图形式上与传统文人画不同，也是表达花虫的自然情趣，以墨色画花，加强游鱼的游动感，将观者的视线引向中心，突出了画面鱼戏莲花的趣味。左侧有意留出空白题款。

    张 煜：一、作者要有比较高的审美能力，有着深厚的学养，有着丰富的内心情感，才能与自然界的花鸟虫鱼交融起来，赋予花鸟与物象以灵魂，使之成为作者自身情感的载体；

二、要有较高超的笔墨功夫，使之在进行花鸟画创作过程中将自身的情感在花鸟物象中表现出来；三、追求作品的完美性，感动自身的同时，也感动观者，在花鸟画创作的意境中将情感与物象充分表达，也就是“逸气”自然流露，神韵天成。

  

    朱国栋：文人画指我国古代具有较深厚、较全面文化修养的文人士大夫的绘画。所体现的审美追求,充分表现出了中国绘画重主观意念、重表现、重写意的美学思想。中国文人注重人品和个人尊严，人品即画品。花鸟画中的文人逸气更多的是考究画家的个人修养，推崇平淡天真、烂漫自然的真性情。所谓功夫在画外，文人逸气的培养与表现，更多的是品格的修炼与养成。

  李 果：花鸟画要师法自然、不羁时俗、超然脱尘、直抒胸臆，方能表现文人逸气。

三、花鸟画的题跋和落款有什么讲究？

    汤 立：一、把画中的题跋和落款当作画面的有机构成部分；二、题跋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三、中国画集诗书画于一体，题跋的内容是画家人格与学养的重要体现。

    张导曦：中国画的题跋和落款是作品中的重要部分之一，在画上题写诗书已成为中国画作品增添诗情画意的一种艺术手段；是作者根据画面的布置需要，构图均衡的必要来安排的，题跋的内容、字体及位置要与作品密切配合；题跋、落款、印章之间互相联系，互相增益，使之成为作品统一的整体。

    就中国花鸟画而言，分工笔花鸟画和写意花鸟画，题跋和落款也不尽相同，书写押印要和画面风格统一。写意画注重一气呵成的写意性，讲究的是意笔，所以题跋落款可以轻松些，可运用行、草书去书写。而工笔花鸟画就不能太随意，因为作品讲究工整细致，注重画面色彩的表现，就必须有严谨的题跋和落款相对应，最好用楷、行书，这样与作品风格样式相吻合，而且工笔花鸟画画面较饱满，不同于写意画多有留白，所以不宜多题诗文和落款，文字的多少要看画面的构图及留空处的大小而定，也可只题人名或仅落印，即穷款。字的大小也要根据作品的大小而定，画幅大，题跋的字体和印章宜大；作品小，题字小而少，印章宜小。不可在较小的作品上书写很大的落款，印章也应与题跋的字体大小相吻合，不要字大章小或者字小章大，显得不搭而突兀，影响画面美感。题款顺序是：画的题目、与作品相吻合的诗句、作画年代、作者、绘画地点等。值得一说的是印章多用红色，是因为印泥多用朱砂调和而成。而我是根据画面色调来使用色彩印章的。如我创作的《荷塘秋趣》中出现了几尾小红鱼，为了突出鱼乐野趣，画面就不宜使用红色印章，根据画面的色调，选择石绿落印。又如我的《南海同行》中的表现手法不同于传统，所以舍弃了题字，仅用石青落印，更具时代感。

    张 煜：首先，整幅作品完成以后，认真审视并再三思考；其次，把画的主要内容及联想得出的哲理用简明准确的语言进行总结，用书法题写在作品上，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最后，题写过程中要把握整幅作品的章法，进一步增加作品的美感。题跋和落款注明作品的作者和创作时间，以及在什么客观情况下创作的，这对以后研究观赏这件作品提供了依据，当然穷款除外。

    朱国栋：对我来说，我更愿意把它们当成构成花鸟画整体的元素，题跋、款识应该与花鸟画融为一体，似画似题，既可弥补画面的不足，又可丰富题跋形式。

    李 果：题跋、落款是花鸟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它从构图和意境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题跋、落款时要注意与画面景境贯通，情景合一。

  

四、花鸟画怎样体现文脉传承？

    汤 立：由于现代美术教育中的中国画教学体制的西画倾向和当代画家文化底蕴的缺失，导致当代中国画的大写意精神萎靡不振，大写意花鸟画出现了严重的衰落，这是值得我们警醒的。而大写意花鸟画是中国画中的顶尖学科，是中国画领域的“哥德巴赫猜想”，这个领域中产生了伟大的八大山人、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代表了中国画的最高水平。中国是个崇尚写意的国度，写意是中国艺术的核心。中国书法、唐诗宋词、中国戏曲音乐、中国园林建筑、老庄哲学等都充满了写意精神。大写意花鸟画承载中华五千年的厚重文化，它是中国艺术的原生态，是区别于世界上其他任何一种艺术样式的中华文明的独绝。湖北曾经是大写意花鸟画的重镇，张肇铭、王霞宙、张振铎、汤文选等大家辈出，现在写意花鸟画高手较少；当年海上画派的大写意花鸟画重镇上海以及南京等地也都呈现衰落之势，较少出现大写意花鸟画的大手笔了。大写意花鸟画的发展令人堪忧。

朱国栋：文脉传承与体现，我想，应更着眼于传统文化精神上的延续。文人画家认为，“品高”，画方能“格高”。人品即画品。文脉的传承，更多的是注重个人的传统文化修养。文人画如此，花鸟画更是如此。

李 果：花鸟画要具有诗意化，当然这也不仅仅限于花鸟画，我想诗意化也应该是中国画的魂魄。

五、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即将到来，部分作者对由各省市选送作品的方式表示质疑，您怎么看待这一问题？

张导曦：我认为作品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要注重自己作品的质量和力度，我们的目的是将作品做得更好，不是为了展览而创造作品，为了拿奖而画画，优秀的作品有目共睹。我曾经当过全国首届重彩画大展的评委，评委投票都是很正规的（当然我不能保证每位评委都是如此），每人手中的票是根据评奖的多少而分配的票，每位评委手上的票一样多，而票的颜色各不相同，评委不可能在一张作品上投两张相同颜色的票，如果你将票投给不是很优秀的作品，你作为评委也没有面子吧，而且你的那一张票是起不到作用的。所以，请作者不要质疑，全身心投入到创作出打动观众的作品中。

朱国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这一问题，其实我没有什么发言权。我有位朋友做企业，谈起他的制度管理，他说以百分百的期许来要求，达到百分之六七十，就是成功的企业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个也许可以借鉴一下。

李 果：如果站在个人角度上去看，由各省市选送作品的方式可能存在一些不公平的现象；但从国家层面去看，这种方式可能更有效地照顾到各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