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不能“传销”式地传承传统 ■ 张 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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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传销”式地传承传统

                                                  ■     张 渝

    传统，究竟是一种产品、一种精神，还是一种习惯、一种工具？在我们身边，从来不乏尊重传统的人。但是，这些所谓“尊重传统”的人所尊重的“传统”或许只是他们自以为是的传统，一如他们谈论传统时的大嗓门——其高调声音所对应的未必就是传统或说优秀的传统。因为，对于传统的尊重与继承，不是说，你想尊重就尊重得了的问题，也不是你以为继承就能继承的事情。

        对于传统的尊重和继承，在我看来，更多的时候，它是一种能力。也就是说，在“尊重传统”这个有占位之嫌的表态之后，真正能把传统这个“统”传下去的人，必须是有能力的人。这也是练太极拳的人很多，而真正能成为掌门的人却极少的原因所在。一代宗师不会因为你热爱太极拳、尊重太极拳就把掌门传你，他更看重你是不是那块料，否则，便可能败了门风。而“料”是什么？是真正能力。

        20年前，甘阳曾有一篇很著名的文章，即《传统、时间与未来》。文章中，他很敏锐地发现时间性的三个维度：过去、现在、未来。而我们所说的传统究竟落在了哪个时间维度上？如果把传统等同于“过去”，那么，这一结论便隐含着不易察觉的假定：传统就是“已经定型的东西”，它已固化。凡是“过去”没有的东西就不属于“传统”。基于此，很多人习惯于在“现在”中，把“过去”挖掘出来，复制成型，然后，把这个复制的“过去”投影到现在以及“未来”的维度。

       这样的传承中，我看不到“承担”、“承当”之类的字眼和精神。而且，某些人越是执著于此类复制型的传承方式，越是让笔者想起“传销”。经济学家对于“传销”的定义是：“传销组织通过层次、独立的传销来销售或提供劳务，每个传销员除了将货物销售以赚取利润外，还可以介绍、训练他人为新的传销人，并建立新的销售网络来销售公司货物，在公司获取更多利润的同时，每个传销员也在自己的销售网络中获取相应的差额。”

       在传销式的对于传统的“传承”中，所能有的只是“传”，而很少“承”。虽然“传”的过程中，也会获取“利润”，成个什么师、什么家，然后顺理成章地成立一个工作室，并美其名曰“光大传统”。但事实是，什么也没有光大，只有资本的不断滚动。滚动之中，喧嚣的红尘被别人、也被他们自己误以为那就是他们所光大的传统的光环。如此光环中，当下中国书画大范围地出现有物无事、惯性复制、无病呻吟终至黔驴技穷的局面。这和传销极为相似——不是没有忽悠的招数，但是，除却那几声驴叫加尥蹶子之外，又能如何？

       基于此，当我们谈论传统并将传统的继承与传递付诸实践时，万万不可自以为是。相比于传承传统的胆量和意愿，我更愿意加重传承这一动作的智慧以及蕴于其中的能力比重。没有这些，所谓的“传承传统”所传的可能不是“统”，而是“销”。变“传统”为“传销”，或许能挣钱，却很难与传统相搭。

       甘阳说，真正的“传统”是流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整个事件性中的一种“过程”，而不是在过去就已凝结成型的一种“实体”，因此，传统的落脚点恰在未来而不是在过去。这样的说法很保险，虽然重点在未来，却也牵连过去与现在。但是，舍弃了“型体”的“过程”尚嫌抽象，也太过理论，缺少操作性。所以，我更想这样说：传统就是一个从过去滚向未来的大雪球，越滚越大。那不断大于过去的部分，就是后人对于传统的传承，它包含不同于“过去”的创新，但又和“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联系之中，“过去”被“现在”裹挟着奔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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