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画家回眸——李可染

书法报书画天地

李可染 （1907～1989年），原名李永顺，早年曾署三企，“可染”为老师王琴舫所赐，斋号有有君堂、师牛堂等。江苏徐州人。生前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全国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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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涯惟智李可染

                                                 ■田   墀

    李可染早年的座右铭是：“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这是他有心变革水墨画的内心写照。

　　这句话要慢读，慢读才能品味出个中三昧。很多人只记住了后半句，一味地追求创新，追求所谓的与众不同，勇气固然可嘉，但是，因为没有根基，无法砌出高楼大厦来，徒有勇气而已。

　　在我看来，李可染是极具智慧的。他告诉了大家继承与创新的关系。继承是需要花大力气、大工夫的。聪明的人，也许20年、30年就可以有所心得、有所体悟；不聪明的，可能一辈子都继承不了，也走不出来。因为，继承得越多、越深入，走出来也就越快。创新就像是穿越隧道，你想见到一片新天地，必须穿越过去。如果你退回来，似乎也见到了天日，但这不是一片新天地，而是原地踏步，是“旧世界”，是“归零”。

　　李可染与徐悲鸿、潘天寿一样，虽然家庭贫寒，但是志存高远，为了追求酷爱的绘画艺术，用尽毕生的精力，已而在水墨画创作上独树一帜。若就继承和创新两方面而言，李可染较之徐悲鸿、潘天寿所取得的成就更大一些。他在继承传统绘画艺术上不遗余力。同时，他接受了康有为改良主义思想的影响，加之学习过油画，便有了融合中西的理念。万青力在《李可染——二十世纪中国绘画的一座丰碑》一文中说：“没有人像他（李可染）那样，既是改良主义领衔人物徐悲鸿、刘海粟、林风眠的后继者，又是传统主义领衔人物齐白石、黄宾虹的接棒人；没有一个改良主义画家在中国传统绘画的功力上达到了他那样可以和传统派大师比美的程度，也没有一个传统主义的画家像他那样成功地在创作中融入了从欧洲文艺复兴到西方现代绘画的如此多种因素；没有一个传统主义的画家像他那样在风格上与传统划清了界限，也没有一个改良主义的画家做到了像他那样既融合西方绘画的方法又充分地体现了中国传统绘画的精神。”这段话有点拗口，不过主旨还是非常明白的，即李可染是继承传统的最佳者，是创新画风的最佳者，是中西合璧的最佳者。万青力是李可染的学生，学生评介老师多少会有些溢美之词，但亦非信口雌黄，应该说是成立的。品读李可染的画作，继承与创新这两股意识从他的早年贯穿到晚年，没有断裂。相对而言，早年着力笔墨技法的训练，继承多于创新；晚年着力墨与色的运用，创新多于继承。这是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的。

　　为了继承，或者说为了创新，李可染“废画三千”。他深知，“高峰无坦途”、“千难一易”。李可染直言不讳地说：“我不依靠什么天才，我是困而知之，我是一个苦学派。”正因为是苦学，他便总觉得自己是“时间上的穷人”，有画不完的画。李可染还给“苦学派”下了这样的定义：“他们共同的特点是汲取大自然的精华，进行创造；治学态度严谨、认真、刻苦、顽强；画风严谨、深厚、饱满、凝重；气势博大雄浑；基本功扎实过硬。这也可说是苦学派的一些特征、个性。”1950年代，李可染曾经行程十数万公里，坚持去大自然中写生，他说：“传统必须受生活检验决定其优劣取舍，而新的创造是作者在大自然中发现了前人没有发现的新的规律，通过思维、实践发展而产生新的艺术境界和表现形式。”谢赫提出绘画讲求“六法”，即：“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模写。”以此来评判李可染的画作，都做得十分优秀了。而在“随类赋彩”上，尤为突出，这也是他创新的突破口。也许是对大自然观察透彻了，实践多了，经过了“七十二难”，李可染将墨和色运用到了极致。多少人，多少画家一辈子在研究墨和色，可最终也没有摸透它们的脾性，要么胆小，用得颤颤巍巍；要么不懂技法，胡乱堆砌。李可染对于墨和色，一方面极尽铺张之能事，一方面又惜墨（色）如金，更因了用墨用色的讲究，于是产生了奇妙的光影效果，使其“黑画”不黑，反而多了几分雨后的清新幽雅、清晨的勃勃生机，真可谓华滋深邃，朴茂无尘，得天地之大美，令人心旷神怡。

  李可染这一代艺术家，非常单纯、天真，他们都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觉悟和思想水平，生怕自己有了小资产阶级思想，而与人民大众拉开了距离。是故，都在想方设法向人民群众靠拢。解放初期，李可染曾经批评文人画家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把绘画艺术从人民大众手中夺走，只给文人雅士、达官贵人赏玩。他还请齐白石篆刻了一方“为人民”，用在自己的画作上，认为这样就是人民群众的一员了。这种思想显然是很肤浅的。事实上，他的“黑画”还是没有逃过批判。

       作为一代大师，李可染已经构建了自己的“绘画王国”。然而，永无止境，这种“王国”，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一个大的框架，还需要继续添砖加瓦。这一点，李可染是很清醒的，他说：“现在我年近八旬，但我从来不能满意自己的作品，我常想我若能活到一百岁可能就画好了，但又一想二百岁也不行，只可能比现在好一点。‘无涯惟智’，事物发展是无穷无尽、永无涯际，绝对的完美是永远不存在的。”

        所以，水墨画并没有走到尽头，还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我们期待“黑画”后继有人，将水墨画再推向一个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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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染 国画 桂林榕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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