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陈淳《草书七言诗轴》评赏 ■ 加 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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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淳《草书七言诗轴》评赏

                                                  ■ 加 芳

        明代著名书画家陈淳（1482～1544年），字道复，后以字行，更字复甫，号白阳，又号白阳山人。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其写意花卉继承沈周、唐寅等人水墨写意花鸟画的传统而又能自开新境，与其后的徐渭并称“白阳青藤”，同为明代文人写意花鸟的代表。陈淳于书法一道亦造诣颇深，早年从文徵明学书，楷书俊秀清雅，深得文书三昧。行草书出入杨凝式、米芾、祝允明诸家矩镬而自出机杼，烂漫天真，别具一格。

　　陈淳《草书七言诗轴》，纵156.4cm，横64.5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是陈淳草书中的精品。此作笔法纯熟，点画沉稳雄浑，如起首“望”、“春”字之横画、“夕”字之点等皆凝重厚实，有力拔千钧之概；除此，笔画以恣肆泼辣之笔居多，开张放纵，足见性情。譬如“湖”字之“蟹爪钩”、“光”字之末笔、“许”字之“言”旁等，皆隐约可见米芾书法“八面出锋”的流风余韵。“亭”、“竹”之末笔、“好”字之“女”旁、“钓”字之撇等放纵跳宕，为全篇平添生机。特别是画面焦点之“我”字，运笔果决，利落干净，有剑戟森森之感。尤可贵者在其笔画虽极尽夸张疏放之能事，而同时讲究克制、收敛，并辅之以提按顿挫之变化，因而笔画虽放达、老辣而不显枯索、单调，摇曳生姿。

　　比之于陈淳其他草书作品，此作在圆转笔画之外多有方折，方圆结合，使得作品整体多“骨气”、“硬气”，少媚俗和油滑之气，因而也更富“生”气。自古学书不难在纯熟，而难在由熟返生，因“生”而使阅读接受充斥陌生感，避免审美疲劳，增添可读性。从经验上来说，“字须熟后生”（董其昌《画旨》）是书法审美的良性需求，也不妨用来形容陈淳此作用笔。

　　此作结字欹正相生，诸多单字如“亭”、“上”、“好”、“醉”、“亦”、“欲”、“扁”、“有”等字造型皆随势赋形，不循常轨，通过字内结构的自身调节或周边单字的平正处理来使其协调，达到“似欹反正”的审美效果。

　　就通篇看来亦是如此。以单字论，大小参差错落，排布看似随性而为，不见安排，实为成竹在胸，不费安排而自然妥当，无可挑剔。如“亭上好”字组，“亭”字末笔向左下倾侧，“好”字右肩上扬，形成互补之势，再加上笔断意连的“上”字在其中承启，不动声色，而字组完整，不可拆分。又如首行之“好”字“女”旁格外夸张，正与第二行“阳”、“亦”二字间之布白相呼应，姿态横生。纵列行气贯通，列与列之间又不乏或明或暗的照应关系，使全篇生动中寓统一。

　　陈淳草书最难得处在遵循法度而不为法囿，讲究传统功夫、笔墨由来而又能以手写心，一抒性灵。譬如此作，如上所述，多字可见米书遗响而又不全似米书；长线与短点的交错搭配、通篇挥洒的豪纵气势有祝允明草书神韵，但又能够化出，形成自家风度，写一己襟怀，天真烂漫的笔情墨趣从中流泻而出。

　　“天真烂漫是吾师”（苏轼语），从这个方面看来，陈淳的书写状态完全值得后人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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