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印风论文——陈国旗|黄牧甫对河南印坛的影响

谷松章

黄牧甫对河南印坛的影响

陈国旗

       在近代印坛上，黄牧甫是唯一可与吴昌硕比肩的大家。吴昌硕生前已名满神州、远播扶桑，而黄牧甫当时名不出岭南。然时过境迁，当代篆刻创作中，黄牧甫愈来愈受重视，对当代印坛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吴昌硕。同样，他对河南印坛的影响是他人无法比拟的！

       一、黄牧甫对李刚田的影响

       作为中原篆刻旗手的李刚田，是研究黄牧甫的专家。他主编了《黄牧甫流派印风》，并先后发表了《黄土陵的篆刻及其流派》、《黄土陵艺术三题》等颇有影响的研究论文，使人们对黄牧甫的理解由肤浅的感性认识上升到较深的理性认识。

       思想支配行动，理论指导实践。翻开1990年出版的《李刚田篆刻选集》，1996年《李刚田篆刻选集》（二集），1999年《当代篆刻名家精选集·李刚田》以及2006年《李刚田篆刻精选》，我们从中可看到黄牧甫的“基因”，但决没有黄牧甫的翻板与克隆。他学习黄牧甫是师其心而不师其迹，这是更高层次的学习。

       首先说李刚田在阴文印上对黄牧甫的突破：一是在印式上，黄牧甫绝大部分是汉印，极少有古玺，虽说李刚田也是以汉印为主，但古玺的比重远高于黄牧甫。二是在汉印式的篆法上，黄牧甫纯粹是横平坚直的摹印篆，没有变化，而李刚田最大的贡献在于他在缪篆中加入隶书意味，在横平坚直排叠的基础上加上适当的曲线。纯粹的直线会使印面呆板，学习黄牧甫最容易陷入呆板就在于此。李刚田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同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加入曲线，增强印面的动感和视觉上的冲击力，有画龙点睛之妙。这是在汉印纯工艺之美中加入书法之美。这是组成李刚田篆刻语言最重要的部分。三是在用刀上：黄牧甫为了光洁，都是猛利的双刀，而李刚田单双皆用，丰富了线条的质感。黄牧甫的线条猛利，而李刚田刀下的线条从容不迫。

       其次说阳文印：一是在印文字上：黄牧甫主要是汉金文，李刚田取材广泛：甲骨、钟鼎、砖瓦、简帛等信手拈来，近年以自己独特的小篆入印，更表现出自己的独特面貌。二是在用刀上：黄牧甫是追求绝对的光洁，不作残破；而李刚田的阳文印大概分两类：其一是光洁的，特别是早期；其二是轻微的残破，来表现其小篆的笔意，近作有多如此。黄牧甫的线条笔意不足，这也是对黄牧甫的超越。

       李刚田对黄牧甫的取法，不仅影响到河南印人的取法行为，也影响了河南印人的创作理念。

       二、学黄牧甫渐变者

       在李刚田的影响之下，河南学习黄牧甫的很多。但是众多的学习者不以逼肖为能事，而是在黄牧甫的基础上加以变化，多数是渐变的，主要有以下几位：

       王胜泉。他是开封著名老篆刻家桑凡的得意门生，他有深厚的篆书功力，并在其篆刻作品中得以体现。他在全国首届篆刻评展中获优秀奖的那方“云烟入胜”，就充分表现出这一点，那时似乎更多的是邓石如，但近年出版的《王胜泉书法篆刻集》中他的阳文印明显受黄牧甫的影响：线条挺拔光洁，笔笔完整，和黄牧甫一脉相承。不同的是篆法：黄牧甫主要是汉金文，而王胜泉则是他自家的小篆，揉和了书法之美，表现出文人的雅意。

       丁东辉。《丁东辉书法篆刻集》中言：“其篆刻得汉印之浑厚，牧甫之清雅”。在此书中，我们无论在阴文，还是阳文都能看到黄牧甫的影子。其中不少意临黄牧甫的作品如“寿如金石佳且好兮”、“揽取云山入画图”等，可见他学黄牧甫确实得其三昧。他的追求在“人生识字忧患始”的边款中说的好：“是印取法黄牧甫，归真返朴，自然平实”。从第二届篆刻展到第二次京华雅集，都可以看到他的黄味作品，近二十年不懈的追求，令人敬佩。

       王晨，1960年生于郑州。俗话说知徒莫如师。李刚田在《王晨篆刻集》的序言中这样评价他的弟子：“王晨的印植根于汉印，汉隶之中，故得平正安详之态，另一方面他从近代印人黄土陵以及当代印人中取法，得其雅和趣”。他的用刀多沿袭黄牧甫“无一印不完整，无一印不光洁”的主张，但在第二次京华雅集中的作品多以甲骨入印，且用刀变有变化，可见他也在变法！

       毛国曲，1964年生于上蔡县。他书画印皆能，从《毛国曲书法篆刻集》中可看出他学习黄牧甫是很到位的，如“孝斋”、“君子长宜”等可以乱真。但“一诺千金”、“君子和气”诸印，印文与边框相搭，这就拉开了与黄牧甫的距离。他写简帛书很有特色，集子中有四幅印稿，充分体现了他篆书的特点，引人注目的是他在边款上花费不少心思，进行了多种探索，为达到与印面的和谐统一。

       其他印人如赵振乾、尹书谱等，都在黄牧甫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些印人都遵循黄牧甫面光洁与完整的特点。在这个前提之下，再进行各自的突破。

       三、学黄牧甫巨变者

       有不少印人，初学黄牧甫能得其三味，但几经变法，作品的面貌与黄牧甫大相径庭，如他的亲炙弟子易孺。同样，河南印人中也有这样的现象，较典型的是：周口的高崇明，开封的曾广和焦作的谢小毛。

       高崇明。曾求学于南京艺术学院，问道于黄惇先生。他入展全国一、二届篆刻展的作品是典型的黄派作品，近年他以自己擅长的甲骨与金文入印，似乎从中很难看到黄牧甫的影子。在本届篆刻展中将会展现出来。

       曾广。他以秦丁的笔名入选首届篆刻展的是标准的黄派作品。此后，他致力地将军印式的创作，人称“曾大将军”。近年又致力于肖形印的创作，在2006年《篆刻》第二期中，可看到他的新作，你很难看出他曾学过黄牧甫！

       谢小毛。他是流行印风中为数不多的河南籍作者，如果翻开《首届全国篆刻展作品集》，你会发现他是学黄牧甫起家的，这与流行印风作品集中的作品相比，很难看出是出自同一人的刀下。

       此外，开封的赵世超曾为纠正学习齐白石留下的习气，而花大力气学黄牧甫，成为一时美谈。在年青印人中，信阳的黄镛学习黄牧甫成绩突出，近两年的大变脸也让人惊叹不已！

       学像已不易，创新路更难，更大的变化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同时要有更大的勇气以及必要的自信。黄牧甫为这些作者已提供了丰富的营养，例如：印外求印，印从书出等印学思想更加深入人心，使其变法成为可能。

       四、河南印坛为何青睐黄牧甫

       近代印坛群星灿烂，河南印人为何如此青睐黄牧甫呢？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黄牧甫的印是宗法汉式的，而河南篆刻的形式特征是建立在宗法汉式的基础上的，在这一点上二者是一致的，笔者在刚入门时老师即要求多学黄牧甫的印。

       （二）黄牧甫干净、利索的冲刀是与河南人的性格是相吻合的。河南人做事直截了当，干净利索，而黄牧甫的用刀恰恰有此特点，似乎有着某种暗合。与之相比，重修饰的吴昌硕印风，河南极少有人师法。

       （三）黄牧甫的创作思想具有开放性。这一点与现代河南移民人的思想是一致的，河南印人虽有明显的地域特点，但勇于接受新观念、新信息，决不闭门造车，河南不少作者能自成一家充分说明这个问题。

       （四）黄牧甫的作品美术性突出，他的亲炙弟子邓尔雅在此方面已开掘出“金子”，而当代的河南印人的美术素养很高，对于黄牧甫的钟爱自然在情理之中。

       （五）从篆刻本身来讲，黄牧甫印风有利于后学的发展，这和河南关系不大，但是也是河南印人选择其作品的重要理由。

       河南雄居中原，篆刻植根于秦汉。对于黄牧甫这样的岭南派大师的广泛取法，成为河南印坛一道奇特的风景。正是有这样广益多师的胸怀，才有河南印坛今日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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