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人去不多时

风飞扬

安东是我的朋友、兄长，他是职业山水画家，借了他的画来写文，是快乐的享受。


    这样的地方是容易触景生情的，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从村口延伸过来，直到清浅的河边。
    这水还是那时的水吧，清澈，有些冰凉，能望见河底，也能望见自己的容颜。
    这水已不是当年的水了吧，印过我笑容的那些，早已不见了踪迹，却把你的故事流传了下去。
    多少人在这里望，多少人在这里缅怀，多少人，在这里想念。
    这样的女子，端了木盆，着了桃红的衣裳，袅袅地走来，和树微笑，和山凝望，和花一起，秀了这烟草春暮。
    什么沉鱼的倾城倾国色，我只是个小小的村女，心里的世界就是这里了，寂静的山，活跃的水，叶绿花开，云卷云舒，离开这山青水秀，怎么会有脸上国色天香的好颜色。
    我甚至不知道，国有多大，几代兴亡，我关心的，是我的良人，会从哪个方向，穿越苍茫，来看我，独独为他的笑。
    请原谅一个小女子的柔肠，我等得欢喜，等得无惧。
    你来了，青山为背景，鸟鸣为乐声，你不是我们山里的人，为了这番相见，你已是风尘仆仆。
    我忘不了你的样子啊，你深邃的眼神像是洞穿了我所有的期盼，我的纱被水带走，我的木盆掉进了河中，把我的影子砸得破碎，我只能在你眼中找到自己。
    我只能，迷失中你的心中。
    你来后，我才知道，无惧的爱情换不来完美的结局，我们的未来，开始在一水凌乱中。
    你视我为天仙，我却视你，为我的日月星辰。
    后来的故事，世人都听过，我柔弱的肩，我浣纱的手，挑起了民族的兴亡，国家的大计，我去了另一个男人身边，由你亲自护送。
    你说，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倦凤归隐，泛舟西湖。
    我苦笑，那只是太遥远的画面，我心心念念的，只是我那个小山村，那个遇见你的河边，我以为我的爱情从此生动。
    再见面时，你领着千军万马破城而来，我又一次站在我的面前，我静得，如水。
    我情愿爱这个倒在我身边的男人，他爱我，爱得纯粹，爱得，没有计谋。
    他不会把我让给别人，他说，他会为我，战到生命不再。
    我是他的祸水，可我，还是他的红颜啊。
    他的生命不在了，我的爱情，也已然不在。
    尽管，如初相识一样，你的眼神里，还是把我包容进去，疼着。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
    你丢了剑，拉着我，我随你而去，我完成了使命不是吗？我没有辜负你，我对得起，和你这一番相逢了。
    结尾，是我自己画的句号，没有那么美好的归隐，我放开你的手，投了湖。
    这一场爱情，我终究寂寞。
    此后，你还是经常来到我的家乡，一个人坐在这里，你曾载我而去，却又空着回来的木舟，背着青山，向着水面，以酒为伴，我能读到你心里的疼痛。
    还有这般怀念，于我来讲，足够，足够。
    若能重新选择，我们是一样的决定吧，做柴米夫妻，相伴着老去，不要这样，当后人记起时，会是低叹声声。
    哪一生，哪一世，你还在这里，我还在这里，我们，还是那样对望一个笑容的相逢。
    我从来不曾远离，这是弱水三千，取我的那一瓢，在你手心。

[ 本帖最后由 彭双龙 于 2009-9-12 14: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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