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女：《关于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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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头发


                                                                             越之女



女人的头发，历来被称为“三千烦恼丝”。头发到底与心情有无直接关系倒不知道，但是女人的心情一有反复总拿头发出气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头发，反映着女人的个性：活泼好动的女孩子是一头爆炸式的张扬，或者干净利索的短发，都透着社会最时尚的元素；文静些的，依旧是瀑布似的的直发，举手抬足之间，直直的长发便会隐约地滑落下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总是撩人怜爱的；出嫁了，头发盘起来，挽个髻，干净利落；或者，“唰唰”几剪子，剪掉青春，和发稍里隐藏着的青涩的故事；再不然，烫上一烫，女人的妩媚随着岁月，和头发相得益彰了。

我的头发，一直是循规蹈矩的。

小时候，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扎两角小辫子，那是当时最流行的麻花辫，辫子的末端，用粉色的丝带打个蝴蝶节。衬着粉嘟嘟的小脸，倒也招来了不少人的喜爱。

大了，读书了。妈妈太忙，再没时间一大早帮我梳可爱的麻花辫。剪子起，头发落。男孩子一般的短发，伴着童年匆忙的清晨时光，伴着校园里的嬉笑，愈见浓密。

我想，“三千烦恼丝”的称为，真正应该起源于青春期的踌躇。当自己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审视自己的时候，头发的烦恼才日益显现。才开始思忖自己该剪什么样的发型来衬托自己的脸蛋，或者——青春。

十八岁的我还在读师范，蓄起了读书以来最长的头发——学生发，当时也叫童发。我的头发很密，很硬，像我的性格。所以能蓄起学生发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从短发到长发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甚至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就像由蛹到蝶的蜕变需要一个艰辛的过程。头发由短渐渐变长，仿佛肆意生长的茅草一般杂乱无章：长的已经披到了肩头，短的还在耳边徘徊不前。整个头犹如刺猬，密密匝匝地露着锋芒。因为有着美丽信念的支撑，这个漫长的过程才变得有所依托。不得不承认，梦想的力量是伟大的。我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齐耳的头发能令我的形象焕然一新，把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当所有的头发都长到了耳朵以下，我兴奋的目光随着理发师娴熟的刀发此起彼落时，才发现：梦想确实比现实要美丽许多。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沉迷于梦想之中不愿醒来。尽管齐耳的童发并没有彻底改变我的形象，毕竟是比短发多了一股子书卷味，也便勉强着，愤愤然保留了几年。

我对事物过于偏执的性格体现在我的头发上，一如我几年未曾更换的头发，更如我十几年未曾更换的理发师。

当染发的潮流如一股强劲的旋风刮遍所有的大街小巷，当身边所有熟悉的黑发在一夜之间全部变得五彩缤纷的时候，我还捧着心爱的唐诗宋词沉浸在旗袍和黑发之间。当然，旗袍并不是每天能穿的，黑发总是能最后坚持的。

当年小小的理发店已经扩展成两间店面装潢考究的美容美发中心。我这个年纪还固守着的黑发竟然成了他们屡攻不破的顽强堡垒。理发师的劝说对于他是大叠的钞票，中国式的情节却令我能对他如簧的巧舌无动于衷，也是个奇迹。既然不能劝说我染发，理发师的目标便转移为劝说我拉个离子烫。所谓离子烫，便是把头发用通上电后发热的甲板甲直，笔直笔直。经过离子烫的头发，看上去，温柔而飘逸，是令人心动的清新秀丽。我现在的童发太短，还达不到离子烫的要求。一向反对我留长发的理发师，破天荒建议我蓄起长发。

这该是我第二次蓄起头发了，自童年以后。离子烫的效果不错，经过处理的头发，确实让我一下子秀气了不少。站在镜子前竟然多看了自己那么几秒钟。看来，适时地打破常规还是有利的。

流行是日日新的，人跟着流行，总不免晕头转向。直发的清新尚未散尽，卷发的妩媚竟大张旗鼓。又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女人都柔媚了起来。

对于卷发，我很向往。朋友总笑称我有三十年代的情节，我也知道。我喜欢那时候的小说，喜欢那时候的旗袍，而映衬旗袍的卷发，更是我神往已久的。只不过前几年，理发师总以卷发过于老成而拒绝我的要求。

在继花花同志之后，我成功完成了由直发到卷发的历史性转变。当我第一次在同事面前亮相时，她们都啧啧赞道：还真是寻着了三十年代女子的气息。三十年代的女子是什么气息的？我不知道，或者，大家心里都有一个这样的影子，或许来源于影视屏幕，或许来源于那些画报，更或许来源于对旧时文字的揣度……我的卷发和我的气质，在一定程度上正好应和了她们心里某一个想象的神经末梢。

现在，卷发已经蓄了一年多了，打理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好在我这个人喜欢自然，那些发胶弹性素什么的一概不用，头发也未见杂乱。

最近，新买了一件旗袍，正想着：穿上旗袍的卷发，不知会不会更加妩媚。

森豪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