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三）皇象与《急就章》

傅德锋

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三）

皇象与《急就章》



傅德锋



皇象，三国时吴国著名书法家，字休明，广陵（今江苏扬州）人，曾官至侍中，素有“一代绝手”之称。南北朝时宋羊欣称：“吴人皇象能草，世称沉著痛快。”袁昂在其《古今书评》中谓：“皇象书如歌声绕梁，琴人舍徵。”清代包世臣甚至认为，他和西晋索靖的章草俱能写得“笔致荡而势峻密”，好像连后来的王羲之亦不及于他，真是誉美有加，推崇备至。皇象书法作品流传至今的有明拓松江本《急就章》，全篇为章草与楷书释文各一行相间排列。《急就章》原名《急就篇》，系西汉元帝时黄门令史游所撰，为古代少儿启蒙学习之字书读物，书中七字为一句，部分为三字或四字一句。由于篇首是“急就奇觚与众异”，故取其前二字为篇名。历代众多书家均曾书写过《急就章》，而其中尤以皇象所书最为著名。



在今上海市松江区，存留有一块刻于明英宗正统年间（公元1436—1449年）的著名章草碑刻《急就章》，艺术水平极高。据载，此碑是吉水人杨政依照宋人叶梦得所摹旧本，翻刻上石。为了和陈氏玉烟堂《急就章》刻本互相区别，故而将其称之为“松江本”。



章草，就是隶书的快速简省写法，它是随着隶书的发展而走向成熟的。及至东汉时期，章草已经成为和隶书并行的一种独立书体，已经从西汉时期的“隶草”发展成为较为定型的“章草”。尤其是在汉代简牍中，可以见到和多不同风格的草书，我们能够由此看出章草发展的脉络。也就是说，在书法家们的不断实践和共同努力下，历经几百年，不断完善，到东汉就已形成了独立的草书艺术。关于章草名称的由来，众说不一，刘熙载对其加以综合，得出结论：“章草，有史游之章草，盖其急就章，解散隶体，简略书之，此犹未离乎隶也；有杜度之章草，盖章帝爱其草书，令上表亦作草书，是用则章，实则草也。至张伯英善草书，尤善章草。故张怀瓘谓伯英‘章则劲骨天纵，草则变化无方’，以示别焉。”（《艺概》）虽然章草不可能就是汉章帝时史游一人所创，也不会仅仅因为汉章帝喜欢杜度的草书，让他上表时用草体来书写就取名章草。但是，从“章”字的意义上来推测，与这两者特别是前者似乎有着很大的关系，当然，这还需要留待研究字体演变的专家去进行进一步的考证。我们从书法的角度来看，刘熙载所讲的“解散隶体，简略书之，此犹未离乎隶也”和张怀瓘所说的“章则劲骨天纵，草则变化无方”等见解，毕竟还是颇有道理的。除却汉代简牍中的大量隶草（章草）外，还有砖刻文字《急就奇觚砖》、《纪雨砖》、《公羊传砖》等，这些都是极为典型的“章草”作品。东汉时著名的章草书法家有杜度、崔瑗、张芝等。章草艺术水平很高，其特征是“字字区别”、“笔断意连”、“存隶之波磔”，但又有流丽遒媚之意态。其笔画萦带之处，往往圆如转环，将庄重端严的隶书变为流转圆活了。唐代书法理论家张怀瓘在其《书断》中曾对章草有过这样的评价：“婉若回鸾，攫如搏兽，迟回缣简，势欲飞透。”



皇象《急就章》可谓是章草艺术完全达到成熟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之一。章草的特点是，字字独立，不相连属；排布较草书整齐而比隶书自由；结体介于隶、草之间，兼有二者意态；字末多有燕尾形的波磔，气象古朴如隶；骨劲势险，风神洒落，翰不虚动，动中寓静，蕴含丰富。在用笔上有着明显沿袭隶法的迹象，但每个字的笔画之间却有了互相萦带连属的倾向。这既是章草脱离隶书的具体表征，也是今草笔势连绵的前奏。皇象《急就章》写得古朴典雅，动静相宜，仪态万方，无论点画还是结体，都处理得十分精巧到位，毫无气馁苟且之处。此帖每隔一行都有作者亲自书写的楷书释文，这一方面大大方便了学习者辨识，另一方面也可将其对照研习，从中搜寻隶书、楷书和草书之间的内在联系，以便加强学书者的通变化合能力。从这个角度而言，《急就章》堪称是学习章草的极好范本。



学习草书，如能先习章草，则既比较容易入手，又不至于陷入轻滑。因为它不仅有迹可寻，便于从中掌握规律，而且沉着稳健，利于节度手笔。当然，欲学好章草，最好先熟悉草诀，近人王世镗的《章草草诀歌》在章草的书写和论述方面均有许多可取之处，可以作为临习参阅之用。

（本系列原连载于《青少年书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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