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五）陆机与《平复帖》

傅德锋

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五）

陆机与《平复帖》


傅德锋



陆机（公元261—303年），字士衡，华亭（今上海市松江区）人，是三国时吴国名将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吴国灭亡后，陆机居家勤学苦读，太康末年，和弟弟陆云一起到洛阳，文采倾动一时，因此当时被称为“二陆”。是西晋著名文学家，因做过平原内史的官，世称“陆平原”。成都王司马颖讨伐长沙王时，任命陆机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后兵败被馋，为司马颖所杀。



陆机爱好文学，他写的诗工稳对仗，用句精炼，辞藻华丽，因此南北朝梁代钟嵘在其所著的《诗品》中将陆机之作列为上品，虽不尽公允，但亦足见其作品对后世之影响。陆机的《赴洛道中》，描写行役，读来情景交融，意境深远，的确是一篇很优秀的文学作品；所作《文赋》，堪称是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论著，艺术价值远胜其诗歌。与此同时，陆机又是当时比较著名的书法家，他书写的《平复帖》是陆机在西晋武帝初年于南方写给好友的一封问病书信，也是现存至今我国最早的文人书法纸本真迹。故而，被历代认为是稀世珍宝而为多家辗转收藏。《平复帖》共9行，计84字，此帖似是用秃笔书写，《宣和书谱》称此帖为章草体，然而与当时的其它章草不同，也有别于今草，而近似于汉晋简牍字体，体现出当时草书由章草向今草演变的迹象。用笔古朴典雅，刚柔相济，风格朴拙，笔法圆润，显得自然而古旧。历代鉴赏家皆认为《平复帖“文字奇古，不可尽识”。直到现代，启功先生经过一番深入的研究，首次将《平复帖》全文释读出来：



“彦先羸癠，巩难平复。往属初病，虑不止此，此已为庆。承使 （唯）男，幸为复失前忧耳。 （吴）子杨往初来，吾不能尽。临西复来，威仪详跱，举动成观，自躯体之美也。思识  量之迈前，執（势）所恒有，宜  称之，夏  （伯）荣寇乱之际，闻问不悉。”



通观全文，其大概意思是在谈论三个人，先是谈到多病的彦先，据《晋书.贺循传》载，彦先就是贺循，彦先是贺循的字。贺循始任阳羡、武康令、转任御史。曾镇压过石冰领导的反晋武装，和顾荣同为支持司马睿的江南士族领袖。后来因病去职在家。帖中说活到此时已算庆幸，又有儿子侍奉，可以无忧了。然后谈到吴子扬，他起先曾到陆家作客，但没有受到重视，此时，子扬临将西行，又来相见，威仪举动比先前大有不同。最后谈到因寇乱阻隔，夏伯荣没有消息。



米芾撰写的《书史》载录了它的流传过程，唐末为鉴赏家殷浩、梁秀所藏，宋初先被王溥收藏，后落入李玮之手，最后被收入宣和内府，宋徽宗御笔金字所题“晋陆机《平复帖》”，下押“双龙”小玺，其它三个角上，各有“政和”、“宣和”小玺。拖尾骑缝处还钤盖有“政和”连珠玺。元代又曾为多家收藏，明万历年间又被长州韩世能所据，当时，董其昌在帖背面用小字行楷题有一跋曰：“……右军（王羲之）以前，元常（钟繇）以后，惟存此数行，为稀代宝。……”后又归张丑。清代为冯铨收藏，后落入梁清标、安歧之手，再后又被乾隆内府收藏，并赐予成亲王永瑆。光绪年间被恭王府奕诉据为己有。辛亥革命时，奕诉逃往青岛，《平复帖》留给其在北京的弟弟溥儒、溥僡。直到1937年溥儒等因为其母治丧，急需资费，于是便以四万元的价格将《平复帖》卖给收藏家张伯驹先生，至1956年1月，张伯驹、潘素夫妇将《平复帖》和其他一些珍贵文物一齐捐献给国家，《平复帖》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平复帖》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较之王羲之《兰亭序》还要早一百多年，因此被誉为“晋初开山第一祖墨”，并有“法帖之祖”之称。此帖不仅年代最早，而且又是出自于名家之手的真迹，它无论是在文物还是艺术方面都具有很高的价值和声誉，堪称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国宝。



关于《平复帖》历史价值与艺术水平，除董其昌的评语外，詹景凤《东图玄览篇》则说：“陆士衡《平复帖》以秃笔作稿草，笔精而法古雅。”顾复《平生壮观》则说得更为详尽具体：“墨色微绿，古意斑驳，而字奇幻不可读。乃知怀素《千字文》、《苦笋贴》，杨凝式《神仙起居法》诸草圣，咸从此得笔。米元章《书史》云‘火箸画灰，连属无端’，可以评士衡此帖。《宣和书谱》著之为章草，非也。”顾复的这段话讲得还是很中肯的体的。总之，《平复帖》艺术研究价值是非常高的，由于它是墨迹，又有较多的字数，书作者本来的用笔、结字以及墨色的细微变化都能够一览无余。这对我们今天研究学习章草和初期的今草具有极高的参考借鉴价值，即使对于今天研究文人书法，也更能给我们以诸多启发和引起人们的深入思考。

（本系列原连载于《青少年书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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