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十三）欧阳询与《九成宫醴泉铭》

傅德锋

中国历代书法大家与经典作品系列概说 （十三）

欧阳询与《九成宫醴泉铭》


傅德锋



欧阳询（公元557—641年），字信本，潭州（今湖南长沙）人。幼年即聪敏过人，后博通经史，仕隋时官太常博士，入唐后历官至太子率更令，故世称“欧阳率更”。他的书法曾受魏碑、隋碑影响，后师二王，转而自成一体，犹工楷书，他能广泛吸取汉隶及魏晋楷书之所长，独辟蹊径，风格独具，为当时及后世所推重。



欧阳询的祖父欧阳頠是南北朝时陈朝的大司空，父亲欧阳纥为陈朝的广州刺史，皆因参与“谋反”被杀。欧阳询尽管当时尚年纪不大，但也遭受株连，幸得欧阳纥的好友尚书令江总私自冒险收留了欧阳询，供其读书，抚养成人。由于欧阳询生得面貌丑陋，加之又系江总携养，后来竟又做了大官，故而很是遭人妒忌。有些无聊的文人甚至杜撰一些古怪离奇的故事来攻击他，唐代传奇中有一则《补江总白猿传》，竟说欧阳询系白猿之子，可谓荒诞不经。但欧阳询却对此毫不介意，传说唐贞观年间，欧阳询和另一高官长孙无忌互相开玩笑，长孙无忌作诗挖苦欧阳询长得像猕猴：“耸膊成山字，埋肩畏出头，谁言麟阁上，画此一猕猴。”（唐太宗时，凡朝中有功大臣都在麒麟阁上绘有画像）欧阳询当即回敬他一首，说道：“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缘心混混，所以面团团。”连太宗李世民闻听亦大笑不已。



欧阳询虽说面相丑陋，但人却极为机敏聪慧，读书一目数行且过目不忘，《旧唐书》说他：“博览经史，尤精三史。”他曾在隋朝担任太常博士，专门负责祭祀礼乐。唐高祖李渊在没有发迹时，常将欧阳询奉为宾客，往来甚密。李渊建唐登基后，欧阳询遂被授为给事中。唐高祖武德七年（公元624年），，欧阳询与裴矩、陈述达等十余人奉召编撰当时最大的一部官修类书《艺文类聚》，历时三年之久，翻阅了汗牛充栋的古今图书，著成约百余万言。该书分为46部，有子目727个，其中引用书籍达1431种，唐以前的经、史、子、集各部皆有辑录。此书是唐代四大类书之一，在中国文化史上有着很大的影响。要编辑这么一部巨著，若非饱读经史的博学之士恐难胜任。



唐贞观六年（公元632年），太宗李世民于九成宫避暑。九成宫原是隋朝仁寿宫，筑在天台山深处。四月属初夏天气，天台山中林荫遮道，鸟语啁啾，环境幽静，景色宜人，加之皇帝行幸至此，行人自然更为稀少。太宗在此多日，天总不下雨，心中甚是不快。一次和大臣们在山中游览，行走之间，太宗拿起手杖敲敲地面，试图在山里找到泉水，岂料不远处真有一股清泉正从岩石中喷涌而出。随行的大臣高兴得山呼万岁，李世民也十分得意，立刻命人征工匠凿地找泉，泉水汩汩地流淌出来，清澈透底，李世民先尝一口，然后遍赐群臣，水味甘冽，沁人心脾，太宗龙颜大悦，特将此泉命名为“醴泉”。又令魏征撰写铭文记载此事，以颂圣德。铭文写就后，由欧阳询书丹，勒刻上石，是为《九成宫醴泉铭》碑。此碑每字二寸见方，工整楷体，刚劲挺拔，严谨峭劲，不做姿媚之态，既是欧体的抗鼎之作，也是唐代楷书的代表作之一。



欧阳询和虞世南的书法代表了初唐时期的最高水平。欧阳询初学王羲之，后学北齐刘珉、索靖，尤其倾心于索靖，故书风有北齐刚强的特点。唐代书法家徐浩将虞世南、欧阳询称之为是当时书坛的“鹰隼”，以盛赞其书作之遒劲。其实虞、欧相比起来欧的“鹰隼气更甚，唐张怀瓘《书断》称：“询八体尽能，篆体尤精，飞白冠绝，峻于古人，真行之书出于大令别成一体，草书跌宕流通，视之‘二王’可为动色。”但从其对后世的影响来看，主要成就还是在楷书和行书方面。



欧阳询书法名声很大，《旧唐书》说其“笔力险劲为一时之冠”，《宣和书谱》称：“询正书为翰墨之冠。”我们从《九成宫醴泉铭》碑来看，笔意险峻，气韵流动，疏密得体，字形严整，“险”与“劲”堪称是他楷书的主要特点，“森森然如武库矛戟”。当时人们若求得他的字，都将其作为临摹范本，连高丽国也专派使者到唐朝来求去他的作品，唐高祖叹服地说，想不到欧阳询的名声转播得如此之远。褚遂良也对他心服口服，太宗更是欣赏有加，故命其书写《九成宫》。欧阳询还奉旨在“弘文馆”讲授书法，为唐代培养书法人才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他自己不但发展了楷书艺术，还以自己独具一格的欧体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书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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