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谈“回锋法”的错误

上官云天

亦谈“回锋法”的错误
□盛静斋
　　幼时练字，一上手先是描红。再后来，觅得石印本柳公权《玄秘塔》字帖，一临就是七八年。所有的点画都是运用通常的回锋法。二三十来个字数的一页临作，我们哥俩都可以写上三刻钟光景。就这样，七八年间每天不间断地临写，一直写到与字帖八九分仿佛，并且还能以回锋法式的运笔线路动作准确地写出柳体空心字，并以这样的空心柳体字出黑板报、给邻家的孩子做描红范式。

　　多年以后，常为单位写宣传性的专栏和标语。但字数一多，时间一紧，动作一快，我一手漂亮的柳体就会全体走调、跑掉了。直到1997年，我通过书法报刊邮购到庄天明先生所著的《书法的最高境界》一书，尤其是书中对各种书体的基本笔画的构成元素和形态的执简驭繁、一针见血地分析后，方才有所领悟，方知通行的回锋法之偏颇误人。此后不久，在夏回兄的引见下，我有幸亲聆庄天明老师主持的正在苏州沧浪艺苑开展的“书法交流”，于是，我对有关“回锋”这一问题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体会。

　　庄老师得知我的习书情况后，提议让我转而写点李邕《出师表》试试，看会有些什么体会。于是，当李邕《出师表》一上手，我以前临过的柳体仿佛全部复活了。至此，方才大悟楷书中最为严谨的柳体点画也并非是通行的回锋法所写成的。即使是柳体最有特色的方笔，只要起笔稍用侧锋，便可以迅速写就。自此，我的楷书运笔速度大大提高，并且，可以在迅捷的提蹲跳荡中，写出如我在银行打算盘般的节奏韵律来，非常富有情趣和惬意。

　　再看社会上通行的书法教学，从少年儿童到大专院校乃至老年书法，几乎清一色的都在回锋、回锋。而书法专业圈子中，就我所知，邱振中、沃兴华两位先生是不主张、不强调回锋的。沃兴华先生是明确反对通行的回锋法的。回锋法的描绘化损失了自然的书写性，极其容易割断单字结体内部的点画与点画之间的相生相发的笔势运动，也会因此而割断了楷书与行草等其他书体的联系，使得书法的学习和发展造成转简单为繁复，转容易为艰难的不良后果。

　　通行的“回锋法”确如庄天明老师在《书法中的冤假错案》和另一篇《外行带着内行玩》中所说的那样：“既贻害了楷书传习之本身，复破坏了整个的书学，使几代人深受其害，且深受其害而不知。”经他的搜索与调查，发现“回锋法”的始作俑者应该是1962年北京出版社出版的三种《楷书标准习字帖》。记得这本柳溥庆编写的、丰子恺先生题签的字帖，20世纪70年代我上初中时也曾临习过。因为当时市面上字帖稀有，这是最为精美和具有权威感的字帖了。我买回后如获至宝，与父兄经常赏读，尤其是后面所附的历代名家的书作。此后至今，书店一直能见到这一系列的字帖。后来也曾觉得书中罗列的诸如腰细横、中粗竖等等的点画名称和种类太过人为地繁复化了。

　　然而，正是这个《楷书标准习字帖》的“回锋法”冠冕堂皇地亮相书坛，并且形成了一统天下的局面，使得现今所有的书法教学从少年儿童到大专院校、老年书法都是这样在教人回锋。如此看来，书坛盛行了半个世纪的“外行带着内行玩”这一误导和盲从，是否令人费解，发人深思？

冰山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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