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却充满诡异

上官云天

美艳却充满诡异

——看瑞士当代艺术家利奥波德·拉巴斯的绘画

■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陆琦

　　利奥波德·拉巴斯（Leopold Rabus）

　　1977年生于瑞士的纳沙泰尔（Neuchatel），1993-1994年在瑞士梅隆艺术学校（Art School de Meuron），1994-1995年在拉夏芳德艺术学校（école d·Art Chaux-de-Fonds），2000年在法国巴黎艺术城（Cité des Art de Paris）学习，2006年获得“瑞士艺术奖”。现在生活和工作在纳沙泰尔。

　　去年3月份，一部由天才导演蒂姆·伯顿执导的华丽限制级童话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给全世界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的人物造型美艳却充满诡异、夸张、神秘气息，使影片让人难以忘怀：比如那个脑袋大得不成比例，性格又十分跋扈的红皇后；妆容诡异，性格疯癫的，疯帽子等……在当今的绘画艺术界，年轻的瑞士艺术家利奥波德·拉巴斯，同样以表现诡秘梦幻式的人物世界为主题，将童话和寓言故事延续到自己的艺术世界，用二维平面卡通式造型创造出蒂姆·伯顿式的视觉盛宴，在国际艺坛上享有盛誉。

　　拉巴斯笔下的人物经常给人的感觉，是既可笑又笨拙，甚至是疯狂的形象，这和德国当代艺术家乔纳森·米斯（Jonathan Meese）和美国艺术家保罗·麦卡锡（Paul McCarthy）的艺术风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拉巴斯在画中偶尔夹杂着黑色幽默的因子，让欣赏者在画面中能够寻找到一种属于他的独特趣味。他通过怪诞的作品逼真地呈现出森林中美丽的毒菌，废弃的仓库和木屋等森林中的场景，其滑稽的人物往往身体和头部不合比例，而且他们的皮肤苍白，眼睛总是回避着观众，整体渲染一种不安的气氛；他重新组构各种元素，并用漫画式的描述，展现了他所生活的瑞士西部城市纳沙泰尔周围的传统和风俗。

　　对于理性主义者来说，拉巴斯的带有畸形、反常和荒唐的绘画也许会被贬斥为末流，但是拉巴斯是一个喜欢哥特式和浪漫主义的画家，他的艺术实践，也证明他有能力让这支奇葩争艳。他在构图上倾向于一种动态的平衡，同时把观者推近与画面人物之间的距离，让他们和观者如同近在咫尺，把怪诞的人物逼真地表达出来。这些人物往往团聚在一起，完全是画家按照自己的想象，将自然形态分解后重新配置各个部分的，并且是混乱无秩序的复杂配置，似乎以取悦观者并在观者的脑海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为终极目的的。拉巴斯的这种大胆无畏的怪诞风格，做到了让人过目不忘的效果。他的油画作品，有一种水彩画的感觉，偏爱斑斓的色彩，但更喜欢黑、白和粉红为主色调，这使得他画面映衬出一种童趣的氛围。

　　许多关涉传统的主题，被拉巴斯选用并赋予了新的含义，宗教与性，生与死，灵与肉等，都被他通过薄施油彩的画面表现了出来。传统是拉巴斯深深着迷的东西，虽然很多传统已经消失，甚至在今天，一些传统被认为是病态不健康的，比如珍藏已经逝去的爱人的头发，但在拉巴斯看来这些是令人感动和值得传承的。在这个虚构的绘画世界中，一切都展现出荒谬和美丽的交织，作品《乌鸦》表现的是临终祈祷的景象，一袭黑衣的宗教人士正围着床在默哀，可是面对观众的修士，只是徒有表象的存在，宗教人物并没有真实的肉体，似乎这是在表现一场闹剧。作品《牧女和伐木工》就像是一个发生在遥远的童话世界里的场景，环境是铺着皑皑白雪的冬季，而人物却奇怪地穿着夏日装束；回首的牧羊女，穿着豆绿色的雪纺绸裙子，双肩上背着枯枝干柴，瘦弱的身躯更衬托头部的硕大；伐木工的形象被扭曲变形，看起来像是两个人，而他们的下肢却和他们上身成直角伫立，这种伐木的姿势只能存在于幻觉与童话故事中，画面一排排奇形怪状的树干延伸到远方……可以说， 拉巴斯的图像表现几乎不可能言说的境地，但他所描绘的环境却又显得非常的真实。

　　拉巴斯的作品还常常通过在画面留有空白，为我们提供了能够进入到他那无边无际的想象世界，观者只有反复地观看，才能意识到画家那超现实主义世界里的意图和他那寓言式的虔诚表达——这通常是很难去解释的。拉巴斯能使欣赏他的作品的观众不得不面对一些这样的问题：上帝、性、你自己、世界，这其中你尊崇哪一个？他通过丑化变形的想象人物来拷问今天人们的信仰，并由此唤起你那些快乐的，抑或伤痛的强烈情感。德国批评家沃尔夫冈·凯泽尔（Wolfgang Kayser）在他的专著《艺术与文学中的怪诞》（The Grotesque in Art and Literature）中认为：“怪诞乃是疏离的或异化的世界的表现方式，也就是说，以另一种眼光来审视我们所熟悉的世界，一下子使人物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很可能既是滑稽的，又是可怕的，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怪诞艺术家以半是玩笑半是恐惧的态度同人生那种极度的荒诞现象做的一种嘲弄”。这大概可以看作是利奥波德·拉巴斯绘画中对人类自身生存困境描绘的一种恰切的解释。

　　2011年5月，拉巴斯的作品将在德国法兰克福的阿德勒艺术馆（Gallery Adler）举办个展，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德国、瑞士、奥地利和荷兰等地举行过个人作品展；拉巴斯通过选择他生活过的地方作为他绘画题材，使作品获得广泛的、普遍的意义，同时也深刻地揭示了人类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一些日常困境。

冰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