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散简远 宁邃澄清——旭宇书法作品人文精神赏析

黄玉海

潇散简远    宁邃澄清

——旭宇书法作品人文精神赏析

黄玉海/文

    苏子美尝言：“明窗净几，笔砚纸墨，皆极精良，亦即是人生一乐。”近读诗人书法家旭宇书法，体味古人文心风貌，今人诗魂律章，释其共鸣处，亦悟其乃一大乐事。
   
     苏轼《文与可画墨竹屏风赞》云：“与可之文，其德之糟粕；与可之诗，其文之毫末。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古人于诗之余，学书为乐；旭宇将诗喻为生命之“太阳”，书法喻为生命之“月亮”，不亦与古人同乐乎？！然则岁月多风云，时代多变迁，今人与古人其乐又自不同。旭宇较古人其书法中的清平气象，与当世的文心，互为风貌，多豁然之绝响，亦多古雅之逸思；且因无古人愤世嫉俗之慨，旭宇书中少粗野放旷之气，多温文尔雅之姿，其书融诗意，境澄禅心，潇散简远，宁邃澄清，自得和谐融畅之美，端凝风雅之趣。

     阮元《北碑南帖论》云：“短笺长卷，意态挥洒，则帖擅其长；界格方严，法书深刻，则碑据其胜。”相较而言，因南北风气及碑帖行文不同，碑文彰显笔致，帖书彰显气韵；碑文端凝，帖书灵动；碑文多顿笔，帖书多含笔；碑文雄强外拓，帖书虚和冲融；南帖通性情，北碑昭物象；南帖简约幽邃，北碑沉郁古拙。旭宇则兼取二者之长，融为一炉，巧妙变化，以诗情化帖意，风骨追碑魂，从而得南北之妙，并书之气息久远，呈现自家气脉。

     旭宇书法“草堂主人抱龙德，石经真迹在鸿都”联句，可谓潇散简远，宁邃澄清之致。其布白疏朗，意态端凝，神清气舒，寓朴拙见灵秀，于磊落高邈中，可见胸怀高堂廊宇，明月清风，令人有“风物长宜放眼望”之感。该语出自近代诗人书法家赵元礼赠少亭联句，同为诗人书法家的旭宇自然易于理解此句精髓所在，并书法自得心绪，一并传达。上联“草堂主人抱龙德”中，“草堂主人”四字，“草”字取碑意，简而肃，端而净，古朴静穆，布局疏空开朗，自具格调，虽“草”，却安然泰然有若廊宇，衬出“草堂主人”处寒舍而不简慢，有客来之，大雅而恭敬；“堂”字取帖意，书写随意，不似“草”字郑重其事，显见主人不拘束，但凭性情，自在水月之心意；“主人”二字书写庄严，重于碑意，略含帖意，显见“草堂主人”恭敬谦德之心，却又处之洒脱。“抱龙德”三字，“抱”字遒劲肃空，彰显端庄大度之怀抱；“龙德”二字，端凝厚重，“龙”静中略有动感，末笔飞白，清虚邈远；“德”字左旁部首别出心裁简化一撇，右侧“心”上省却一横，却有实德厚意之感，左侧部分和右侧上部书写简约干脆，右侧上部不与下部实联，又有几分清高。下联“石经真迹在鸿都”中，“石经” 纵向取势呈高古雅逸超拔之象，接天地之玄奥，有朗朗之日月，幽幽之禅心。“石”字端凝却高逸，“经”字书写甚为玄妙、高邈，似浑然于参天地之功。“真迹”中的“真”字有活脱跳荡之感，显见实践出真知之妙；“迹”字如一艘艺术之舟，上有飞鸟掠过，落鸿爪几点。“鸿都”之“鸿”字结体虽不似“经”字那么深奥，但耐人寻味，其变横向取势为纵向着力，遒劲超拔，独具匠心；“都”字清朗，潇散简远，帖意甚浓，然末之努笔，则显见碑拓之致可入木三分。这幅字骨气洞达，达于澄清之境，而想见于古雅文心妙达天人之际。
据包世臣《艺舟双楫•自跋草书十二问》载：“右军作真如草，大令作草如真。作真如草，率更雅有神解，襄阳赞以‘真到内史\’，而状之曰：‘庄若对越，俊若跳掷。\’信为知言。然率更下笔，则庄俊俱到，右军下笔，则庄俊俱忘。”笔者观旭宇书法，正有这种“作真如草，作草如真”之妙，其“真”并非仅在于笔致，更在于笔意，其书情率真而真意之恒定邃远，真气弥漫，往往引领人直达诗律澄明的心境，虽貌呈潇散简远，实则气魄宏阔入天地无极，内在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谐律共振。正因为其澄清之境的外在和气清平，往往使人忘却了凡尘的烟火气，烦躁气，浮动气，而多了书卷气，庙宇气，山林气，这也许正是书家要达到的目的，有清目之功，洗心之警，让人陶然于书中之“结庐在人境”，于“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中，不觉思虑再三，幸归自然之道，而得见“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在倡导构建和谐社会，回归和谐自然的今天，可谓与德育教化有异曲同工之妙用，而这种精神境界的人文内涵再现，亦可令本真的善美入乎欣赏者的内心，不觉有种种思想的净化与升华。

      俗话说：知人难，知心更难。然而，旭宇却努力通过诗书放逐一颗儒雅赤诚之心，一种昂扬飞翔的人文气脉，一种瑞气祥和的意趣灵境，令读之者而犹如得到了某种修养，心灵的澄明荡涤了匪气，不觉乐观人生，大度盈怀。这也许并非仅为笔者所感所悟，然则这种传达让笔者心灵愉悦宁静的同时，许多生活中的烦躁与不解亦得到了某种升华和解脱，这恐怕又非书家起初书写时可以意料到的。然而，却实实在在可以努力呈现给读者的。我们欣赏书家的作品，通常在阅览线条章法的同时，更是希冀这种心灵底蕴的东西入乎纸面，内涵于文字，以使我们的欣赏显得不那么清浅，而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作为书家，不亦在做着这种种的尝试么？！读旭宇的书法作品，品味其真气弥漫的气脉清境，笔者意识恍然而步入了一位大智者的慈爱内心，“不信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欣赏者渴望书家作品能打动内心，同样地，智者亦需要慧眼独具的欣赏者，窥见妙门，有菩提之宣示，发出境入境之想。笔者试图翻来厚厚的一本《当代书法家精品集——旭宇卷》，并一一读出其内在的景致，然则行文所限却遏制了这种念头，只能择其一端而达“窥一斑而见全豹”之慨，以至“闲寻听秋水，高冈会凤鸣”。

      读旭宇自撰联书法“为文当有生气，学佛自无妄言”，而见其重人品学识修养与文脉通达，为人通透练达。“文”字下部交叉的两笔，极为夸张，有纵横经纬天地之气象大者，其笔划虽简单，但却出独特景象，可知书家作为文人对“文”所以为天下之大者视之甚高。从该联看到的不仅是行云流水的自由抒情，更有着清风拂灵台，明月照大江的豁达与智性。读其自作诗“今日书坛各称雄，不觉前贤畏后生。遗墨览尽心无际，独瞻高碑怀颜公。”于碑帖交融之行书中，其尽管既感且慨，但在书法中流露的气韵却极为开明，不见有丝毫的浮云障目情结，亦无放旷芜杂的迟疑，思致澄清，律动朗畅，冲和淡然中寓抚今怀古之灵动情思，其对百家争鸣的当今书坛的美好寄予与感怀欣慰，亦且高古之怀显豁出通达的精神气脉。这种通达与泰然的心绪大约在旭宇的诗书情结中占取了极大的份量，因之他本人亦显得十分温和谦恭之至，无论前辈还是后生，其待人接物始终那么平易而如春风拂面之暖意，令人时常念及且为之挂怀。

      情怀者，怀天地之大而无芜杂之思，绝郁中之响而玉律清旷，是为天人合一之境也。生活中的旭宇不抽烟喝酒，不跳舞唱歌，亦不打麻将下棋搓牌，唯喜者，诗书赏玉，研悟易经老庄思想，因之其书法中便有净逸出尘之淡然凝定，书卷气之清高，哲学思辨之精微，天地人和之旷远邃清。也因之，其书法中呈现出潇散简远，宁邃澄清的文心风貌，令人悟之再三，叹追其“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大家气象。

旭宇艺术档案：

      旭宇，号白阳、大明，字京东，当代著名诗人，书法大家。现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楷书委员会主任、河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河北省文联副主席、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主席等职。编审、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旭宇1941年出生于京东玉田县。书承家学。自6岁始临颜真卿书法达10 年之久。1981年参加河北省书法家协会的创建工作。曾两次举办大型个人书法艺术展。社会反响甚佳。全国各大媒体均作报道，称其是国内独具一格的文人书家。同时受到拍卖界的重视，2006年中贸盛佳秋拍，两幅作品均以高出每平尺万元以上价格成交。

      旭宇于国内先后出版了7部书法作品集，其以深厚的文学修养和别具特色的碑帖结合书风，享誉书坛。中南海、故宫博物院等国内外大博物馆均收藏其作品。

     旭宇继承了中国文化的传统精神，在书法和文学两个领域同时耕耘。197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第一部诗集，此后，又出版7部诗集。其先以诗名于书坛，后又以书瞩目于世。

      文坛泰斗臧克家老先生称赞旭宇是：“融诗为书，化书为诗。其诗，清新自然，独树一帜；其书，刚健流丽，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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