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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当代书法论坛|当代书法网|中国当代书法第一门户网站  当代书法网是由中国书协会员、著名书法家杨崇学(杨之)先生于2007年5月创办的。网站自开通以来,以传承我国书画艺术为己任,在书法艺术交流、展览展示,推出书坛新人、通过互联网向世界推广中国的书法艺术方面做出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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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二王”与天下三大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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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26 09:19: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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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于明诠先生的这两篇文章,有一定的见解。好主题。但视角仍嫌不太另类。
与同行者论山之奇妙,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生在此山中



与虎谋皮
与信徒谈论对教主的怀疑
跟你玩命
因为二王不是纯粹的艺术问题
他早已上升为“书法宗教”信仰的高度


撕开二王教主的神秘外衣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但是,把教主拉下马
当代又有谁能担当此任



试想又有多少书法爱好者
会丧失灵魂的僻难所
而成为精神上的丧家犬
更何况中国经济正处在转型期
旧的信仰体系被打破了
新的信仰体系又没有建立起来


于是“书法宗教”便风靡全国
余以为有利于活跃学术气氛,故贴来此文,以飨读者


说“二王”

于明诠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是比技术高低,有了第一,第二就被第一干掉了。要么你干掉第一,你就是老大,让他变成第二,立马消失。文呢?则不然。文是比风格,比境界,比谁和谁不一样的好。光有一,一则成不了一,随着时间推移,还要有二三四五六以至无穷。后边越是繁荣,前边越是光大。否则,文脉就断了,前边的第一也就消失了,所以,文,可以有前后次序的第一,却没有技术高低的第一。用这个观点去观照诗文、戏曲、绘画等,大抵是成立的。可是用这观点来看书法却不通了。眼下,懂与不懂书法的人们都一口咬定,二王是绝对的第一!王羲之是书圣,书圣就是第一,铁定的,不用怀疑,谁怀疑就跟谁急。








某次和朋友一起聊天,说到这个话题。朋友认定王羲之第一的,我举了李白杜甫的例子让他作比较,他说杜甫是诗圣,是当然的第一,李白只是诗仙。其实,究竟“圣”厉害还是“仙”厉害呢?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再者,杜诗格律严谨,诗的技术含量高,为后世楷模。诗仙李白,虚无飘渺,无法学。许多人都会认同这个观点,不是连杜甫也哭着喊着要和李白“重与细论文”吗?论什么,就是想帮助李白兄好好归置归置作诗“本体”上的那些讲究。据李长之在其《李白》中考证,李杜虽然惺惺相惜,尤其杜对李那是全副身心地好,但李对小他若干岁的这位后生“诗圣”却不是那么百分百。幸好各自都行色匆匆,也没有聚到一起“论”,要不然一定会有点尴尬的。至于好学难学能学不能学,那要看谁来学,怎样学,若让郭沫若去跟杜甫学,恐怕写不出《凤凰涅槃》的。同样道理,若让康有为吴昌硕于右任徐生翁天天临《兰亭序》《圣教序》,恐怕也就没有了康有为吴昌硕于右任徐生翁。








说王羲之“第一”,无非这么几条理由:第一,李皇帝钦定;第二,行书新体自他始;第三;《兰亭序》天下第一的说法流传既久约定俗成;第四,二王书法技术精湛,近一千七百年来无人逾越;第五,没有“第五”了。先说“第一”,李皇帝算是王羲之的高级发烧友,“钦定”一事是表达他的个人观点,当然也表示作为最高领导人关心书法界。“第二”呢,王羲之之前的行书仿佛蝌蚪还没变成青蛙,都带着篆隶简帛书体的尾巴,王羲之算是新行书体里边第一个漂亮的青蛙王子,受到普天下的关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见,能否在历史时空里边占据那个“第一”的时序位置太重要了。再说“第三”,与《祭侄稿》《寒食帖》比,在历史时序里排“第一”是当然的,何况“约定俗成”“流传既久”本身就是一种随日月推移不断放大的力量,强大着呢。至于“第四”就更有说头,快一千七百年了,随着二王地位的不断巩固,历朝历代都不乏瞎起哄的,二王笔法,早就已经被忽悠成了包打天下密不示人的“武林秘笈”了。不顾及毛笔纸张的无数次更新换代,也不顾及桌椅板凳的使用与普及,时至今日,还有不少人企图通过模仿二王的点横撇捺梦想把自己打扮成二王的正宗传人,也还有不少人煞有介事地写几篇分析“二王笔法”的钻牛角尖文字,就自认为破了书法艺术的玄机。唉,脑子弱智到这份上,不说也罢。曾经有朋友自诩为是“正宗”的“二王笔法”,我就逗他,用啥笔写的?他说有时狼毫有时羊毫;是坐在书案旁写还是蹲跪在地板上写的?他说当然是坐在书案旁写。我说,完了,你的二王不“正宗”,他好久没缓过神来,眨了半天眼睛问:为什么呢。








问题真就这么简单吗?当然不是。咱再回过头来说,接着前边的话题,还说“第一”。李皇帝的字还算写得不错,比如《温泉铭》,但细细比较便可看出,老李学的是小王而非大王,用笔典型的“外拓”,小王才是他内心里真正的偶像,缘何不封小王封老王?他喜欢小王的书法本事却接受不了小王动辄不服气老子甚至顶撞老子的那副嘴脸。虽然二王并称,但在封谁为书圣问题上,李皇帝是不会感情用事破了社会管理学的基本原则的。他要封的这位“书圣”,除了当然的水平要高之外,还要资格老,知名度高,更要符合封建的纲常伦理,让那些往往不听话、不好管理的书呆子们世世代代在统治者们面前永远俯首贴耳中规中矩,一句话,好好写你们的字,少出“幺蛾子”,别给统治者找麻烦。实践证明,自从封了王书圣,立了这根恰当的标杆,一代一代醉心写毛笔字的人,一路争先恐后磕头作揖下来,造反闹事的很少,于是,天下太平。且说“第二”。王献之“劝父改体”,要他爹“吃螃蟹”,其实是乳臭未干少见无知,岂不知乃父王羲之正是第一个行书新体的成功创立者。王羲之即使不被“书圣”的黄袍加身,其地位声望也确立无疑了。然而,书分五体,行书而外尚有真草隶篆四体,首创甲骨金文秦篆楷隶者何在?古远杳渺扑朔迷离,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能让后人看清他们的面目,尤其缺少了文化行为的重要底座——如二王父子邀集社会名流搞搞雅集颜真卿亲人被叛匪砍下脑壳(此问题容后详谈),实在无法将他们的头像在历史时空中定格、放大。因此,仅仅占到一个有利的时序位置还远远不够。“第三”似乎已无需多说。再说“第四”。到底技法在艺术创造中应占个什么位置多大分量,历来是人们争吵不休的话题之一。工具材料甚至桌椅板凳不断更新换代,人的思想情感审美追求更是喜新厌旧变化多端,那么作为艺术创造与表达手段的技巧技法,当然也会不断丰富更新。既然传统是条河,任何刻舟求剑的想法和做法就都是没有道理的。然而,古代的书法与琴棋诗画一样,是文人的修养,而非专门的艺术。今天,书法作为艺术被“专”了“门”了,与其紧密相连的文化基座被抽空了,技巧技法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这门艺术之中的重中之重了。且不说眼下各种培训班考前班已经无异于杂技训练营,就是大学书法专业四年本科大部分时间也是天天研究毛笔头上那点事,提啊按啊绞啊转啊,一天到晚梦想有朝一日能乱了古人的“真”。这样继续下去,大学培养出来的不会是艺术家研究家,而是批量生产出大批的古代赝品造假高手。不知为什么,写字的人咋就这么喜欢要与古人“乱真”呢,我总觉得这种想法是和古人捣乱,我不知道写小说的是否都想和曹雪芹“乱真”?写诗的是否都要想和李白杜甫去“乱真”?画美术的是否都想去和吴道子范宽“乱真”?还有搞哲学的,是否都想去和《周易》老庄“乱真”?或者去和柏拉图黑格尔“乱真”?不扯远了,就在这样的当口,二王的技法被无限神化是再自然不过了。其实呢,二王的遗墨绝大多数是后人双钩填墨描出来的,这样几笔才能描出来的一个笔画,想一笔下去就乱真,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更何况笔墨纸都不具备那时的质量性能呢。人世间的事往往如此,越是办不到的事,越是玄妙神秘,大家就越是跟着瞎起劲。再者,后来者人人都标榜自己学二王,谁学得好谁学得差谁的学习方法有理谁是胡闹,见仁见智,此处不想展开讨论。若举一个大家公认的例子,咱们就不妨举出赵孟頫为例。在后来追随二王的书家中,赵孟頫大概算是最舍得下力气的,仔细一对比还是差得远,何也?问题不是出在技术本身,根本不在手腕子,而是在心性上。王羲之是给他官做他不做,给他介绍有钱有势的漂亮女友,他光着膀子不理睬人家,表面上看是发飙,其实说明他是个不大不小个性鲜明的“刺头”。赵孟頫呢,在这一点上与王书圣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所以王字与赵字虽然都同样妖娆妩媚,但王字内含骨鲠,赵字除了妖娆妩媚还是妖娆妩媚。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点,就因为有了那点“骨鲠”,同样的妖娆妩媚就有了不俗的境界。因此,书法说到底不是技术,不是光靠练手腕子就能办的事,从根本上说,还是个“修为”问题,修什么呢?修自家的“心性”罢了。








前边说没有“第五”了,且慢!随着年龄识见的增长,我在书圣问题上,终于体会出了“第五”。下边就说这“第五”。书法,毛笔写汉字这码事,玩到高妙处叫艺术也罢叫修养也罢,从实质上说就是从“心”上来再回到“心”里去。所以,字要“如其人”,表面看起来写的是字,而实际上写的是“人”,写的是作者自己。又所以,真诚很重要,虚假了就一定完蛋。所以好的作品,能够称得上艺术创造的作品,一定是真诚地反映了作者其人的,因此笔墨的修养实际最终折射的是作者他这个“人”的修养。问题在于这个十分重要的人的修养问题又十分十分的复杂,古今中外没有一本人生教科书能做出量化的规定,同时也不仅仅局限于一个道德伦理范畴。大家都推崇“魏晋风度”“二王精神”,其实这“魏晋风度”“二王精神”不是装神弄鬼追奇逐怪,也不是传说中的“不激不厉风规自远”,更不是平平正正俯首贴耳,而是一种人生修养境界。为什么历代文人雅士都争着抢着以“魏晋风度”“二王精神”为皈依,将其作为自己的精神家园呢?原因也就在这里。高雅不俗,清高自标,自由不羁,潇洒出尘,仿佛一只自由飞翔的闲云野鹤,盘旋俯视,一尘不染,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羲之爱鹅,东床袒腹,就是这种境界与风度十分恰当的注脚。我们崇拜二王可以,但要知道二王哪里最值得我们崇拜,我们给二王磕头也行,但应该搞清楚对着哪里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不要把描摹二王的一点皮相当做自己毕生的追求,而应该把这种“魏晋风度”“二王精神”作为自己艺术追求的精神向度和灵魂标杆,爱惜自己心灵的羽毛。退一万步说,起码要做到知廉耻有操守,若为了那点名利,为了争个主席理事的虚位,吵闹不休争斗不止,即是把个二王描摹的再像,也难脱满纸俗气。再退一万步说,即使描摹得满纸俗气也不要紧,但千万别标榜自己学二王,特别不要装扮成二王的正宗传人云云,甚至认为只有自己才血统高贵,那岂不是对二王的侮辱和亵渎么,那就免不了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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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诗书画》杂志2011年第二期



(中西书局出版)


说“天下三大行书”

于明诠
一般说来,我们的前人喜欢玩四字的游戏。就书法来说,如初唐四家、宋四家、明四家等等。再比如喜欢说真草隶篆四体、颜柳欧赵四家等。有时也喜欢说“二”字,如“二王”、“颠张醉素两秃翁”等。二、四都是偶数,在我们中国人的潜意识里,偶数,吉祥。三字,虽不常用,但偶尔一用,却必是不凡。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瞧,“三”字可了得!就连老百姓也深知这“三”字的厉害,“事不过三”嘛。书法碑帖成千上万浩如烟海,若论碑帖的“知名度”,差不多就该数这“天下三大行书”了。称得上“三大行书”就不得了了,何况还冠以“天下”二字,实在有“到了头”的终极之意。








这“到了头”的天下三大行书就是: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稿》和苏轼的《寒食帖》。我纳闷的是,在历代浩如烟海的行书杰作中是怎样选定这三件的呢?选择的标准是什么呢?笼统地说,当然就是写得好。然而,是哪里好呢?文辞内容好,问题这是评书法作品而不是评文学作品。那就是字好,字的哪里好呢?一般说来,那就是点画用笔好,字形结体好,章法布局好。问题是点画用笔是三种不同路数,字形结体是三种不同的面目,章法布局是三种不同的方式,怎样比的呢?再者,若从用笔、结体、章法这些技术角度来评选,我觉得起码还能找出一大批技术方面毫不逊色的行书杰作,比如杜牧的《张好好诗》、米芾的《蜀素》《苕溪》、黄庭坚的《李白忆旧游诗》、董其昌的《赤壁赋》、徐渭的《野秋千诗》以及王铎、傅山的行书条屏等等。就是以王羲之来说,从纯粹技术方面看,《丧乱帖》也应在《兰亭序》之上,不是已经有很多人这样写文章讨论么?就算是选定的这三件作品中,第一第二第三的名次顺序是根据什么排定的?根据创作的历史年代吗?果真如是,那又有人不服了。记得若干年前《书法研究》就刊载过一篇长文,认为应把颜真卿的《祭侄稿》排在“第一”。最近,陈传席教授也著文持此论点,推波助澜,很是热闹了一番。然而,不管有谁不服,这“天下三大行书”的英雄座次依旧岿然不动。








细细想来,在历史长河里,这三件作品被集体无意识地选择并推扬到如此高度,是书法艺术的本质所决定的。今天人们喜欢说书法是“视觉艺术”“造型艺术”,重视视觉效果,虽然不能说错,但过分强调了书法的美术化、技术性、工艺性,说到底是就“字”论“字”看问题的结论。熊秉明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不管这句话是否夸张绝对,但这句话触及到了书法艺术的文化特质,这是问题的核心。书法艺术的魅力正是从这个文化特质里生长出来的,而不是仅仅从其表面的视觉漂亮技术精湛塑造出来的。因此熊氏所以选择书法来做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而不是选择更具技术性、工艺性以及视觉效果的微雕、杂技或魔术之类。在三千多年的书法历史发展中,历数一件件名家杰作,每一件作品中所凝聚着的文化意味的雅俗、文化含量的多寡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初看来书法艺术就是毛笔书写汉字的行为,毛笔书写汉字当然是要人们用眼睛看的,用眼睛看的艺术自然也就是视觉艺术了。然而不是这么简单,因为作为凝聚其核心的文化意味和文化含量是眼睛看不准甚至看不见得。中国的诗词、绘画、戏曲、音乐当然包括书法,在这个问题上是完全一致的,而且书法艺术更具有典型性。春节晚会上看刘谦的魔术,实在神奇,令人惊叹。何以神奇?令人惊叹的是什么呢?是其精湛的技术。然而我们看完之后就完了,因为除了技术,并没有更多的文化意味文化含量凝聚在里面,所以只能看完就完了,没有必要时过境迁之后还天天陶醉其间为它浮想联翩。然而看起来同是表演艺术的京戏就不同了,老掉牙的故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演唱,返来复去地听返来复去地看,是什么吸引着那些观众戏迷?再看戏台底下的那些观众戏迷,个个摇头晃脑如痴如醉,甚至闭起眼睛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听”和“看”仿佛只是个借口和引子。被称为“戏圣”的余叔岩这样说:“我唱我的戏,我的腔儿,我的身段,我在台上都做给您看,好与不好让您自己说,叫好我不反对,当时叫也成,当时不叫回家叫也可以,过一年或十年您想起了我某一出戏,忽然您叫了一声好也成,随便您,反正我不要您当时叫完好,一出戏院的门口就什么都忘了。”他的弟子李少春说得更直接:“唱戏唱什么?还不是唱个味道吗!味道要越听越有味儿,越久远越有味儿,好,当时味挺浓,一会儿就完了那不成了屁啦吗?”这是当年李少春对“话剧皇帝”石挥说的话。(《石挥谈艺录》,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版)唱个“味道”,唱个越听越有味的“味道”,唱个越久远越有味的“味道”,那“味道”究竟是什么呢?无非就是京戏唱作念打表演程式里边特有的中国文化意味与文化含量的凝结,离开这个“凝结”,同样精湛的表演技艺就变成杂技杂耍了。既然唱戏是唱个“味儿”,那么,写字又何尝不是写个“味儿”呢?我曾经写过一篇短文,里面说到我在乎书法里边那点有意思的意思,我想既然书法如此的有意思,那么,关乎书法有意思的“那点意思”就十分十分的关键了,甚至说有“那点意思”怎么写都是书法,而没有“那点意思”,无论怎么折腾都不应该是书法。那里说的“那点意思”,其实就包含在这里说的这个“味”里。








然而,点横撇捺的纠缠跳荡中,这个“味儿”的“凝结”是怎样凝结进去的呢?这是问题的关键,但这问题十分复杂,须分开细说。








其一,尽管文字是书法作品的文学内容而非艺术内容,但这个文学内容理应是包括在其艺术内容之中的,而且,文学内容的雅俗高低对对书法作品艺术价值与境界具有着十分重要的提升放大抑或限制降低作用。艺术不等同于艺术作品,艺术固然不能拿一标准尺度衡量彼此的高下,但具体的艺术作品则可以做一些必要的量化计较,书法作品具体的文学内容则就不能不一起跟着计较了。历数魏晋以来行书名帖,除转抄前人诗文者外,不管长短雅俗,若论内容完整、主题鲜明集中且能见诸作者心性者,似乎首推此三件作品。且不妨就从内容主题及所见作者心性间对三者比较一二:《祭侄稿》里尽是家仇国恨,情绪最强烈,但这情绪也最具体、最个人性。用笔用墨也是激荡惨烈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的疯狂悲怆意味儿。用酒比喻呢,就好比二锅头,度数高,酒劲儿冲,但也有点呛人,不解其味不好饮酒的人是喝不了的,甚至会有意避开它,当然喜欢这种风格的人一旦成瘾,茅台也不想喝。《寒食诗帖》呢,人生失意的落寞委屈,是一种人人都不陌生的感受,但失意并未失态,落寞亦未颓废,点画结体也是如此,平和绵厚又柔中有刚,不亢不卑却又风骨独具。这味道就有点像陈年花雕,不管酒量大的酒量小的,甚至从来不喝酒的,都能接受它。表面苦涩,内里倒也清醇甘洌,适量饮用,还可养生。《兰亭序》则全然不同于这两者,江南的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杂花生树之时,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之畔,王羲之凭社会地位声名威望邀约名流雅集唱和,兴会之际,这次第怎一个“信可乐也”便可了得?但当年的王书圣可 算得天下第一大“烧包”,放着“信可乐也”不乐,忽然悲从心底来,洞见了人生的“没劲”与“无奈”,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正在领头折腾的他突然笔锋一转,问你问他问天问地也问自己:折腾个啥呢?这体会这滋味这境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有的,都可以明白的,何谓贯天穿地何谓看破红尘何谓潇洒超脱何谓放下便是,且看这区区二百多字,说得明明白白。书法耶?文学耶?哲学耶?人生耶?恰如那高贵醇香的茅台,一滴惹唇便可余味无穷,那种滋味是任何酒都无法也不能取代的,慢慢品吧。喝茅台不可能光着膀子吆五喝六烂醉如泥,茅台酒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性,有一种令人恭谨清警的灵性,这便是境界。境界者何?穷困潦倒时视金钱如粪土不是境界,名利熏心求而不得标榜淡泊也不是境界,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唾手可得时淡然一笑拂手而去,那就差不多是了。王羲之《兰亭序》文、墨、人相融合一,勘称千古典范。潇洒中有沉着,妩媚里含刚毅,儒风披拂其表而道真充盈其心,看似绚烂浮华,实则淡然出尘。既然历朝历代有那么多的好事者喜欢为英雄排座次,若非要排个第一,舍此又该其谁?








其二,书法艺术作品的创作过程往往离不开其特定的文化行为,书法艺术从其本质来说更应看作是一种书写行为,作品只是这个行为的结果。诗词文赋当然更是如此,曹雪芹感叹“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满纸荒唐言”可以不疼不痒地码字“码”出来,“一把辛酸泪”则必然联系着一个特定的动人的文化行为。有了这把泪,加上作者的痴,解与不解,味却是浓郁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文字内容随意且不完整,以及抄写他人诗文内容者,势必要减低书法作品的艺术高度。若以书写行为论,《祭侄稿》是国恨家仇杀伐间隙声泪俱下的控诉与谴责,这种呼天抢地的惨烈意味强烈固然强烈,却非人人皆能有切身体验的,故难以引发观赏者的普遍共鸣;《寒食帖》是去国怀乡蹉跎坎坷途中的无奈叹息,俗话说“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人人便可从这里反躬自省感同身受,一下子拉近与苏东坡的距离;《兰亭序》呢,活动的时令性质环境,场面的铺排渲染,雅集者的地位素质风度,可算得是得天独厚壮观宏阔,艺术性极强。有这样的“行为基座”作开场锣鼓,正所谓“未成曲调先有情”。轮到王书圣上场作序时,酒酣诗浓,清湍流花,仰观俯察之际,难免触景生情,遂吟啸古今,把酒问天,叹人生之无常,成生命之追问。千百年来,如其说无数文人墨客痴痴迷恋王羲之笔精墨妙的雅韵流风,倒不如说是骚客士子唏嘘人生梦想自由,在这里恰好找到了那种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理想家园和心灵皈依。有人慨叹,千百年来的书法历史,无非就是一部文人墨客知识分子追求精神解放灵魂自由的心灵史,从这个层面才可以说这句话——王羲之的《兰亭序》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古人云,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究竟这“天下三大行书”何以如此了得,又何以非如此排序不可,在下这番议论自然是无知无畏的痴人说梦,大家尽可以不与我计较。不过我依然坚持两点:其一,绝不是就字论字按技巧风格“选”的;其二,绝不是简单地以历史顺序“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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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书法》杂志2011年第六期


http://www.sf108.com/bbs/redirec ... o=lastpost#lastpost

[ 本帖最后由 道量 于 2011-6-26 09:23 编辑 ]
发表于 2011-6-26 23: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似太长.真急人.没看完.
发表于 2012-10-24 14: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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