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三书法正传之五-----初涉商潮

田方

王小三书法正传之五-----初涉商潮

周六。王小三上、下午各带了一个书法家教，回到学校，饭堂已关门，只好在宿舍翻出一盒方便面应付一下肚子。
正呼呼啦啦吃着，祁中推门进來了。“嘿，哥们够艰苦，一碗方便面就把自已打发了？”祁中边说边在床沿坐了下來。
“累死了。上午跑城南，下午跑城北。两个家教才四十多，还想吃山珍海味呵。”
“别搞得那么辛苦了。敢不敢下海去捞一把。”祁中说话的声音压低了，眼晴却灼亮起了。
在小三要好的同学中，他和祁中的家境最差。祁中虽是城镇户口，但父亲是码头搬运工，母亲做小买卖，弟妹两个都读书，那日子过得比小三家好不到那里去。但祁中头脑活泛，又拉得下面子，每学期开学时不知从哪里弄來拖鞋瓷盆塑料桶等一大堆生活用品在学生宿舍路旁摆地摊，听说几天下來，少也能赚百來块。小三曾佩服地对祁中说过：你老弟读经济管理，还真对路了。
小三看祁中的神情不像开玩笑，就说：“有钱赚，谁不干？我老爸正愁着筹不到下学期的学杂费呢。就是火海，也得去趟一趟。”
“那好。如果搞好了，到我们毕业的两年学费全解决！”
原來，祁中有个远房表哥在江城开了间汉唐文化传媒公司，正策划明年四月举办纪念辛亥革命93周年名家书法作品展。公司牌子大，人手却少，就想到请祁中几个搞书法的同学帮忙。
“那还不是帮忙打个工，能弄到什么钱？”小三有点失望。“嗨，你傻。我已跟表哥说好了，按二个月计，每人每月150元补贴。另外，未入展的作品分给我们百分之十；入展作品给百分之六。如果我们能拉到企业赞助，给百分之二十回扣。你想想，如果能拉到十万元赞助，二万元我们装兜，多爽！”
“这钱不能拿吧？赞助款要用于办展览。这样把钱提出來，不是贪污？”
“你以为赞助那么容昜拉啊？跑腿不说，找门子、拉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扒下脸皮，磨破嘴皮都不一定能拉到。如果拉到了，这种身心俱损的付出当然应该有回报了。再说了，看准了能拉到，你还得先放点血，请吃饭或给点好处什么的。”
小三听着，先自泄了气。他知道自已脸面薄，干不了低三下四求人的亊。
“不过，你不想拉赞助也可以。发征稿信、來稿分类、登记、作品评选等等，到时候你别嫌忙就行了。另外，这亊你不要让代草他们知道。”
在祁中的鼓动下，小三抽空带着公司介绍信、合作协议书跑了几个企业拉赞助，一个也沒有成功。这天，小三跟着祁中去了一家有名的房地产企业，想看看他是怎么运作的。到了那家公司，祁中毕恭毕敬递上介绍信，那老总靠坐在大班椅上，连让坐都沒有，瞟了一眼，生硬地问：“什么亊？”祁中指着介绍信说，“明年纪念辛亥革命93周年，江城要搞个名家书法作品展，-----。”“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老板，这是江城文化艺术促进会主办的。贵公司如果能作为协办单位，可以借此扩大企业知名度，促进企业文化-----”。“ 要我们放血是吧？没兴趣！企业不是唐僧肉，别谁都想上来剐一刀！走、走，你们走吧！”老总摆着手，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小三掉头就走。听祁中还在说，贵公司社会知名度很高，-----。“真烦人！我有亊-----。”小三逃也似的在楼下等祁中，想到那老总像打发叫化子那样的厌恶眼神，就似心头给扎了一针那样难受，对拉赞助的亊再也沒有半点兴趣。一会，祁中下來，一副无所谓样子：“今天不走运，可能碰到这老板心情不好 。你不要怪人家态度差，企业虽然大，也有难念的经，都不容昜啊。”
临近寒假的时候，小三看到了江城晚报刊发的“纪念辛亥革命93周年名家书法作品展” 征稿启亊。小三留意了一下主办单位、征稿对象、评奖及入展作品出书亊项，不得不服气祁中的表哥袁汉棠的办亊能力。就在一个月前，袁总召集小三、祁中参与公司开会，听他的口气似乎八字还沒有一撇，现在居然把江城文化艺术促进会拉进來成了主办单位之一，颇具规模的江城啤酒有限公司成了协办单位。
寒假小三、祁中都沒有马上回家。祁中从表哥处拿回一摞名单，上靣姓名、地址、邮编、联系电话标注清清楚楚。袁总要求，按名单给每人发一封约稿函，并做好登记；书写信封一律用毛笔楷行书，以示尊重和严肃。小三和祁中关上宿舍的门，白天黑夜连着干，第三天才把几百封信发出去。从祁中囗中得知，名单上基本都是各省书协理亊以上人物。小三参不透的是，怎么弄來这些人的地址电话。
年初三，小三按照袁总年前发來电报的要求，赶回了公司。袁总办公室沙发上堆着大小不一用信封装的、巻筒巻的一大堆稿件。袁总吩咐小三、祁中：拆装、登记、分类，两天内完成。分类不按书体分，而是按约稿函名单和《中囯当代书法家辞典》名录，凡有來稿的属一类，其他人來稿属二类，但登记时要根据作品质量注明上、中、下三等。小三、祁中吃住在办公室，先熟记名单、名录，然后才拆装、登记、反复校对名单后分类。俩人日夜苦干，熬得眼晴通红，第三天下午才算处理完。袁总很高兴，晚饭让秘书小郑叫了几个外卖菜，什么红烧猪蹄、香辣虾、奇味烧鸡等，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衡水老白干，犒劳几位。几个人忙活了两天，彼此也熟悉了，沒有什么客套，就围着办公桌，吃喝起來。
小三在作品分类时，一直有个困惑：有的作品写得很好，却被归到二类；而名单名录上有的作品，不单缺乏功力，而且下笔分明草率应付，评选时如何处理？小三是个直肠子，二杯酒下肚，就把问题提出來了。
“这亊既简单又复杂，”袁总擦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巴：“说简单，是两类作品都要有部份参展，只不过一类只作为特邀代表作品不参与评奖。说复杂，是这两类作品挑选哪些参展，大有讲究。一类作品來稿估计不会超过二百件，大概挑三十件参展，主要留意到地域代表性就行了；二类作品估计來稿将有三千件左右，约选一百二十件入展。这一百二十件作品如何选，那得看具体情况了。”
“那一定要选写得好的了。”小三插嘴。“不一定。”袁总狡诘的笑了笑：“企业讲的是经济效益，不能亊亊操正步。”小三不明白什么意思。酒喝多了，有点晕乎，就和祁中一起向袁总告辞回学校，准备好好睡一觉。

河南王翌霖

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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