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的书写（散文）/雷宝云

魏春雷

中年的书写　　★雷宝云 散文
　　40岁与笔墨结缘着实不是最佳年龄。
　　严格地说，人到中年迈进烙有深深中华民族文化印记的书法艺术的殿堂，想要登堂入室是毫无理论依据的。一位资深的书家坦诚地告诫我：晚了，不及十岁孩童的功力。此话正中我的要害，我极其仰慕练过童子功的人，纵观历代书法名家，哪一个不是“自幼聪颖好学，寄情于书画诗文。”后来我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了启功先生的文字：书法不同于杂技武术，无须从孩童练起，只要你苦练都会有所成就的，至于到何种境界，看个人的悟性和造化了。先生的话给了我足够的自信。于是三载光阴，我尽情享受“明窗净几，笔砚纸墨，亦是人生一乐。”的妙趣。
　　大概与书法相见恨晚的缘故吧，走进笔墨的世界，就像结识了心仪已久的老朋友。总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我的学书是很幸运的，恰逢我们兴城宁远书院成立，我顺理成章地成了忠实的学员。这里汇集了一群热爱生活更热爱书法的人们，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我的老师，我就是求知若渴的学生，对书艺的学习付之以十二分的热情。在学长们指导下，我开始临习米芾的《蜀素帖》。那些日子我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和字帖形影不离，连梦境都被笔墨涂抹得乱七八糟。我惊诧于书法这门伟大的艺术，原来点画撇捺可以这样合理地组合，原来提按转折可以形成如此完美的姿态。我的脑海里不断变幻着通篇流畅的行草书的影像：有时像一条河流，有时像瀑布倾泻而下，有时如过礁险滩，婉转曲折，变化万千。然而梦的美丽要用心用手去编织。写了近两年的时间，我的字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依然显得粗糙而稚嫩，笔下有太多的无奈和错误。后来老师提议我试一试小楷的学习，我很快就找到了学书的切入点，邂逅了“吴中四才子”文征明，知道了什么叫行气连贯眉清目秀，明白如何把字写得干净利落严谨结实。操练了几个月的时间，我的字就初见端倪：去年入选《书法报》年终佳作版，今年又二次入展了我们辽宁省的书法大赛。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成绩，却使我的感悟颇深，中年的书写要少走弯路，直奔主题，对于字帖的的挑选就像对朋友的选择，什么样的人可以交往，什么样的人只能敬而远之，做人是这样，学书亦该如此。
　　俗话说“书有书理，物有物理。”中年的生活更接近书法的本质，随性、自由。历经生活的风雨，我更加清楚学书除了向有字的帖学习，更要向无字的帖——向大自然、向社会生活学习。我家窗前常有一群觅食的麻雀，偶一惊吓就“呼”地起飞，随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这便让我学到了永字八法的点为何叫“侧”挑为何叫“啄”了。其实绵延的山脉，雪后的足印，老树虬枝，无不向我们昭示着书法艺术的真谛。对于文学的喜爱为我的学书安上了一双有力的翅膀，不错，书法是一种修行。没有文化知识的积累，自然不会领略王羲之的那种高雅闲适的风致，颜鲁公那种刚毅的气节，苏轼旷达豪放的气概。由于学书，我们会更加注重道德修养，品高，字才会不落尘俗。正如清人刘熙载所说：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知，总之曰：如其人也。
　　西谚云：人的生活在四十才开始。好像四十岁以前，不过是几出配戏，好戏都在后面。当我们发现鬓角爬上了银丝，而那些年青的后生们却频频在五花八门的大赛中拿奖时，在此我想借用列宁的一首诗与我的中年书友们共勉：春天的背后不是秋/何必为年龄发愁/只要在秋霜里结好你的果实/不用在鲜花面前害羞。
　　清风明月，伴着平静的心情，让我们静静地书写。

魏春雷

本文发表于《书法报》2012年8月的月末《兰亭》副刊

魏春雷

雷宝云小楷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