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水的理由

龙江布衣

                                    节水的理由                     
                                                         乔增童

       13岁的侄女在弟弟的带领下，来到我家过周末。一次她吃完东西洗手后，顺手就将大半盆清水倒了。我看到这一幕，指着洗手台旁边的一个小桶冲她嚷道：“咋不倒桶里呢？这么干净的水干啥不好。”孩子听到我说话的口气，像见到了外星人一样望着我，嘴角虽然挂着笑容，但惊愕的眼神分明在和我说着四个字：“你至于吗？”
       生在城里、长在城里喝着纯净水长大的侄女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

       我出生在一个并不缺水的小村子里。然而由于贫穷，家里一直没有水井，吃水要到二百米以外的井房子去挑，那里有一眼深水井，供村民使用。水井旁边有个大坑，每到冬天，乡亲们挑水时流淌出来的水经过日积月累，逐渐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型冰场。这里无疑是孩子们的乐园，小朋友们经常拿着爬溜到这里溜冰或抽冰嘎。特别是每年的正月十五，会有很多孩子拎着家长用空罐头瓶制成的灯笼，到这里“滚冰”。所谓“滚冰”，就是在冰面上打滚儿。用大人们的话说，滚冰能滚掉身上的病气、晦气和灾气，一年能平安健康，万事顺利。父辈们挑着水桶晃晃悠悠的身影、小伙伴们在冰面上打滚儿的热闹场面，成了我儿时挥之不去的记忆。

       去齐齐哈尔读书那年，十一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口水井。提及此事，母亲当时流露出的欣喜我至今难忘，因为她终于不用再去挑水了，尽管这口水井花了父亲当时一个多月的工资，给并不富裕的我们增加了不少负担。在城里生活的日子里，随着知识、阅历的增多，我知道了家里的井水属于浅层水，含氟量超标，是不适宜人饮用的。但上学养成了惰性，长大成人的我每每回家也不愿意再费力去机井挑水，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成家。婚后女儿出生，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多年闲置的水桶这时又派上了用场。做饭、喝水又改成了机井水，家里的井水则用来洗菜、灌溉。最难忘的是1998年夏天，天好像漏了一样，大雨持续了一个多月。水桶是不能用了，因为走到半路就有可能赶上下雨。去时空桶还好说，回来时满载而归要赶上下雨水就白挑了。我买了两个二十斤的塑料壶，穿着靴子跋涉在家和机井房之间（原来的机井废了，村里又打了一眼深水井，水质很好，但离家更远。），始终没有间断过给孩子取水。出生在一个水含氟量高的地区，女儿的牙齿一直很白，每每想到这，我感到再多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在镇里买房子以后，家庭条件逐渐好转，但很长时间内仍没有离开水桶。新房没有水井，吃水要买，两角五分钱一挑。不过新家附近买水的人不多，卖水的也就不愿意来，缺水现象时有发生。没办法只有到一百米以外的火车站去挑，那里有一口深水井。买水间或挑水，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2002年夏天。当白花花的自来水流进水缸的时候，挑水的生活终于宣告结束了。但吃水难的日子我没有忘记，因为它们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曾经读过一个非常凄美的故事，让我感动了我许久，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老牛的爱。”在一个极度缺水的沙漠地区。一只憨厚的老牛口渴难耐挣脱了缰绳闯进了运水车必经的交通要道，挡在了运水车前，任凭后来的主人用皮鞭抽得皮开肉绽都不肯离开。一名运水的解放军哭了，宁愿违反一次规定接受处分也将半盆水放在了老牛面前。但出人意料的是，受伤的老牛并没有喝用鲜血换来的水，而是仰天长吼召唤来了躲在远处的他的孩子——一只小牛。老牛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小牛喝完了全部的水，然后自动地离开了。在场的人们默默地注视着这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

       到新单位以后，工作环境不错，特别是用上了冲水厕所，让人如厕的同时时刻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一次四天长假中，我到单位取东西。刚进楼门，就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快步走到一楼的卫生间一看，原来是放假后厕所冲水的阀门忘了关掉，水如平常一样在定时流淌着。我第一反应是应该给校长或主管领导打电话，但在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本山大叔小品《策划》中的一段台词来了：“当时这只鸡啊——心里头特别地矛盾，也特别地压抑，你想啊，你细想，一只公鸡，它要下蛋，不是它的活它要干。丢不丢人啊，丢不丢鸡啊，同行们会怎么看它？鸡怎么看它？鸭子怎么看它？大鹅怎么看它？今后在文艺界怎么混？”电话终究是没打，但很长时间，我心里都不能平静，为自己的狭隘，为那么多自来水白白流淌了感到心痛。要知道我所在的办公楼一共有十六个卫生间，这四天要浪费多少吨水啊！

      上楼后，用水是再方便不过的一件事了。但我在家用水真的很节约，已经成了自觉遵守的习惯：淘米的水用来浇花；洗衣服、擦家具和冲凉的水干净的用来拖地，脏的就用来冲厕所。即使在单位，我看到长流水总是自觉随手关掉，好像这就是自己分内的事；出入一些场合，矿泉水打开后即使喝不完也随手带走……。其实对于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讲，一个月即使用上三五十吨水，水费似乎也不成什么问题。我节水的理由非常简单：钱是我们自己的，但资源是大家的。

      水是不可替代的宝贵资源，让我们爱惜每一滴水！



                                   

                                                                                   2011年10月5日乔增童草于载酒楼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