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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深处淡淡香
文/夜语风荷
初春的夜,北京。 车窗外灯火连绵,亮的是繁华,暗的是蛊惑,深深浅浅的人像都化在了玻璃里面,包括那些永远也沉淀不下的喧闹。
初见空一,就是在这样一个有些纷乱的夜色里。
他和几个人一起站在公交站牌下,暗黄色的袍子从上包到下,这大面积的颜色将他从背景中游离出来。
和他对话没出三分钟,我说:
“空一,看起来你很年轻,但我觉得,你活了很久!”
“是的啊,我们都是活了很久!人世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Do You understand?” 他语气轻快,把一些高深的话说得轻松无比。
顽皮起来的时候,空一会用英语和我说话,让我们周围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摸不着头脑“Yes, I do!”,我胡乱用英语答两句,再掺和几句残存在脑子里的日语,吹嘘说:“嗨!俺在大学里还是日语四级哪!”空一反击的速度是一流的,他迅速扔过来几句乌里哇啦的话,说:“嗨!俺还是韩语六级哪!”
然后你就笑,同时看见他的笑,明亮极了天然极了的笑,就像是直接从心底盛开出来的花。
尽管他会很仔细地检查审查我这篇命题作文,我依然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思,把这个词说出来——
他,貌美如花。
即使花季少女,也难有这美玉般的肌肤,即便是每天在北京灰蒙蒙的空气中匆匆又匆匆,他总是清洁的,美好的,无尘的,近乎透明。
他的眼睛是快乐的安详的,这种快乐是由安详生出的快乐,因而显得比我们的快乐更稳定、更沉实。
他的身形好轻好轻,被一身宽大的僧衣裹了,他从你身边一过,你甚至感觉他是没有重量的,空空灵灵的,如一缕不染尘的风。
是的,他是我们的好朋友,他正和我们一起笑,一起说,心无芥蒂,但你总能感觉,你和他,其实很遥远。
他陷落在我们中间,做着和我们大同小异的事,吃着和我们大同小异的食物,参加文化活动,用手机发短信,挤在人群里等公交车……但他,和我们是有距离的,这种距离我感觉到了,却苦于捕捉理由,我又想重复那句最初的话——
他很年轻,但像是活了很久。
在网络,先是见了他的照片,就被那种婴儿般澄澈的眼睛撞了一下,他真的貌美如花,天真的花,无尘的花,圣洁的花。
后来又见他的画,空灵无比,一派禅意,在他的画面前,没有人不安静下来,仔细去分辨,那寥落的花朵外,空中流动的,究竟是他怎样的表达。
再后来听他用最简单的话讲了个最短的故事。有个患了绝症的男孩,医生已经拒绝给他治疗了,因为肿瘤大得已经无法手术。他把这个男孩接过来和自己同住。用他自己语言来叙述吧——
“也就是每天陪他散散步啊,聊**啊什么的,帮他好好休息。然后呢,我每天给他做饭吃,后来,有半年的样子吧,他的肿瘤慢慢慢慢变小了,后来医生说:可以动手术了!后来他父母就把他接走了。那是我出家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就没有了联系,现在他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了,应该是很好吧……”
“不论好还是不好,这都不失为一个奇迹,一个动人的故事!”我说,有些激动。
“其实我不是很好,想做的很多自己都做不到,所以一直都尽力吧,尽力好一些……”他的语气太清描淡写了,渐渐的不想说话了也许,他用一个轻快的调子唱起来,我竟然听不懂任何一个字——那调子平平的,每个字都很和气。没有轻重和争抢。噢,我突然明白,这就是念经了吧?什么咒来着? 空一解释给我听的时候,我居然没有记住,还在努力地去捉刚才滑走了的那几句神秘的声音,可惜。
我问他,有没有爱情咒?空一说,哈,没有。
“怎么会出家?看破了红尘吗?”唉,我真没文化,想不到一向注意文词的我竟然套用了这么句大失水准的话。
“红尘?为什么要看破它呢?红尘是看不破的,我们就在红尘中,不很好吗?”
“我欣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我不欣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鼓励别人总说是苦海无边一直向前,说不定再熬两三步就到那一头了,回头?再返身回去路途不是更远么?”空一说。
我听着,很安静地。
一默禅房到了,落在一个巷子的深处,他称市井。
市井?一个不会让任何异乡人局促的地方。杂货摊,拉面馆,什么温州小香港发廊,老百姓的生计就这么热闹着,没有闲时候。
卷闸门一开,我们进来。
首先围绕过来的,就是香,淡淡的,佛香。
净手的铜盆,浑水的鱼缸,佛像,佛珠,佛经,草鞋,水果,茶,还有很多很多“好玩儿”的东东。
香啊,香。
“有佛祖的地方,当然会香。”
空一给佛祖上香了,正立,合十,屈膝,屈肘,跪伏,翻掌,顶礼……三翻叩拜。 他熟练的程式之外,我感觉到淡香袅袅。
是的,就是这个夜晚,就是在红尘深处,看我四周,淡香袅袅。 稿于2008/03/0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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