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的“胆”

冰山雪莲

<p>&nbsp;&nbsp;&nbsp; 初读陈绎曾《翰林要诀》，见有录他与鲜于枢的一席谈，曰：“今代唯鲜于郎中善悬腕书，余问之，瞑目伸臂曰：胆！胆！胆！”对陈绎曾其人我颇为敬重，因为他评《祭侄帖》一举为点化古代书法欣赏之盛业，在前面已有评述。对陈绎曾此录我也毫不怀疑，因为这是录自家亲身所历，非辗转抄误可比。且陈绎曾的态度也很谦恭，是一副请教的神情，非好为快语以自炫者可与并论。</p>
<p>&nbsp;&nbsp;&nbsp; 正因如此，我反而对鲜于枢印象颇为欠佳。不分环境、不先规定前提，也不问对方意图，却拈出一个突兀的“胆”字，这是欺世，也是嘲弄，倘若这种欺世再与“瞑目伸臂”的当时表情结合起来看，似乎更难以容忍。真不知陈绎曾何以如此好性子，还称他是善书。换个对象，朋辈间如此，是要拂袖而去、让他自觉没趣的。</p>
<p>&nbsp;&nbsp;&nbsp; 不过这是以咱“小人”之心去度古“君子”之腹，也许在元代，这是司空见惯的名士气，犯不着如此愤愤的。在元朝当时，据野史所载，云鲜于枢倒真是受过一回“小人式的陷害”，这是好事家言：鲜于枢“书名与赵文敏松雪相埒，或谓遒劲过之。松雪每以己书三幅易困学一幅焚去，以其轧已也。”赵孟頫是否会出此下流，这谁也拿不出确凿根据，但用此以证明鲜于枢在当时书名盛极，想来倒是颇为生动的。此外，历史上盛传鲜于枢作书奇态横生，但从他传世作品和序跋看，更多的倒是韵味醇正的二王正宗，《论草书诗》点画中不乏《十七帖》、怀素《苦笋帖》式的精致无懈。不但与赵孟頫相比，技巧功底不在其下而逸气或有过之，以此上拟陆放翁、范石湖、张樗寮辈，其复古求精之意显而易见。鲜于枢毕竟是幸运的，他崛起于复古思潮领导下的元代书坛，得以吸收一代灵秀之气，倘若他早生于南宋，成为陆放翁、朱晦庵第二，书名淹灭，也未可知。</p>
<p>&nbsp;&nbsp;&nbsp; 在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怀素观夏云多奇峰，文与可观道上斗蛇、黄庭坚观长年荡浆而书皆大进的逸事佚闻之后，鲜于枢又为我们提供了他的书法自然观：他曾自述“早岁学书愧未能如古人，偶适野见二人挽车行淖泥中，遂悟书法。”是从中感到书法用笔当取逆势？还是悟出作书当以强劲但引而不发的蓄力为上？以此比之他的三个“胆”字，孰为可取？<br><a title=点击图片看全图 href="../../../../admin/uploadfile/200769152019103.jpg" target=_blank></p>
<p align=center><img alt="" src="../../../../admin/uploadfile/200769152019103.jpg" onload="" border=0></a><br><br>鲜于枢 论草书帖<br></p>
<p><br>&nbsp;</p><br><br>[来源：《历代书法欣赏》 作者：陈振濂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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