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琐谈·品格（三则）

魏春雷

篆刻琐谈·品格（三则）
讲究视觉冲击力、玩形式、讲构成等在印坛着实时髦了多年，乍听起来倒也科学新潮，似乎颇能包容，但在实践上的表现，却一边倒的沦于好异尚奇、求新求怪。尽管偶有精彩之作也可以让人一唱三叹，而流于狂怪恶俗更是不胜枚举，至于其末流，则不仅败絮其外，实在也是败絮其中。时过境迁，如今对这些高强度的刺激，人们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所谓充满视觉冲击力的作品人们往往无动于衷，而那种平和恬静的风格倒更容易让人怦然心动，这难得不值得我们玩味吗？艺术的“新”是要以“美”为前提的，抛开美去求新，不啻舍本逐末，终将南辕北辙。更多的人求新只停留在“跟别人不一样”的层面，见识如此，其努力的结果可想而知。“品格之高下不在迹而在意”（潘天寿），表面化的东西总难免浅薄，本色的、内在的东西才是最有生命力的，其影响也才能深远持久。昔“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为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琰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世说新语•容止》）英雄本色遮不住，而“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论语•述而》），外标冲蔼之容，内含清刚之气，这才叫高明。









或谓工稳一路风格束缚手脚，有碍情感的抒发，其实这便是杞人之忧了。有这种担心的朋友大概认定只有大刀阔斧、不修边幅才能抒情、才够酣畅，未免失之片面。那种看起来酣畅淋漓的手法自然可以抒情，但绝不是唯一的方式。譬如射击运动，它看的可不是运动员的姿势优美与否。情感的抒发并非只有一种方式，歇斯底里固然是一种宣泄，而从容淡定地诉说更容易深入心灵，脉脉含情、相对无言一样让人心动，此时无声胜有声。当然，工整精致一路风格的印的确容易沦于工艺化的炫技，印面搞得如电子表格、自来水管式的作品并不少见，这是值得警惕的，然正如阔笔横扫的所谓大写意也很容易流于空疏凋敝、“假大空”，而三矾九染的工笔没骨也完全可以活色生香——这本不是“风格”惹的祸。









对于风格，故步自封、作茧自缚是值得警惕的问题。纵览当代篆刻，昔日风行一时的作者不少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他们也曾辉煌过，但时日既久，其风格一味稳定，极容易走向僵化，不断扬弃才有可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能做到“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那关注的眼球自然越来越失去热情，遭到冷落是可以想见的命运。

当代书法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