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今时无古贤——“当代精•典印风邀请展”读后

魏春雷

不信今时无古贤——“当代精•典印风邀请展”读后
魏春雷




心理学家曾对三支交响乐队的队员进行了分析研究，结果发现以演奏古典乐曲为主的乐队队员心情普遍平稳愉快，而以演奏现代乐曲为主的60%以上容易急躁，22%以上情绪消沉，还有一些人经常失眠、头痛、耳痛。也有人对音乐爱好者作过调查，发现在经常欣赏古典音乐的家庭里，人与人的关系和睦；经常欣赏浪漫派音乐的人性格开朗，而热衷于现代派音乐的家庭，成员之间经常争吵不休。中国篆刻网“当代精•典印风邀请展”，可谓当代印坛的“古典音乐”。




这次展览以“精”、“典”为遴选标准并综合考虑多种因素，最终确定三十八位作者参加展览。整个展览的作品好看而令人振奋，但与大家心里对当今印坛的印象是有明显不同的。之所以好看，并不是展览的作品本身多么火爆煽情，恰恰相反，尽管各位作者追求各异、风貌有别，但整体基调却都是典雅工致、安静平和的。“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如摇滚、DJ等当然有它们自身的魅力，也获得不少知音，但与优雅的古典音乐比起来，其局限性也是显而易见的。讲究视觉冲击力、玩形式、讲构成等在印坛着实时髦了多年，乍听起来倒也科学新潮，似乎颇能包容，但在实践上的表现，却一边倒的沦于好异尚奇、求新求怪。尽管偶有精彩之作也可以让人一唱三叹，而流于狂怪恶俗更是不胜枚举，至于其末流，则不仅败絮其外，实在也是败絮其中。时过境迁，如今对这些高强度的刺激，人们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所谓充满视觉冲击力的作品人们往往无动于衷，而那种平和恬静的风格倒更容易让人怦然心动，这难得不值得我们玩味吗？艺术的“新”是要以“美”为前提的，抛开美去求新，不啻舍本逐末，终将南辕北辙。更多的人求新只停留在“跟别人不一样”的层面，见识如此，其努力的结果可想而知。“品格之高下不在迹而在意”（潘天寿），表面化的东西总难免浅薄，本色的、内在的东西才是最有生命力的，其影响也才能深远持久。昔“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为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琰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世说新语•容止》）英雄本色遮不住，而“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论语•述而》），外标冲蔼之容，内含清刚之气，这才叫高明。




或谓这类风格会束缚手脚，有碍情感的抒发，其实这便是杞人之忧了。有这种担心的朋友大概认定只有大刀阔斧、不修边幅才能抒情、才够酣畅，未免失之片面。那种看起来酣畅淋漓的手法自然可以抒情，但绝不是唯一的方式。譬如射击运动，它看的可不是运动员的姿势优美与否。情感的抒发并非只有一种方式，歇斯底里固然是一种宣泄，而从容淡定地诉说更容易深入心灵，脉脉含情、相对无言一样让人心动，此时无声胜有声。当然，刻工整精致一路风格的确容易沦于工艺化的炫技，印面搞得如电子表格、自来水管式的作品并不少见，这是值得警惕的，然正如阔笔横扫的所谓大写意也很容易流于空疏凋敝、“假大空”，而三矾九染的工笔没骨也完全可以活色生香——这本不是“风格”惹的祸。




经过三十年发展，篆刻艺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无论理论上还是创作上，我想这是足以让人欣慰的。说当代篆刻是继秦汉、明清两个高峰之后的第三个高峰，可能难免争议，但平心而论，展示在这里的几百方印章，我们或许很容易指出其中的平庸之作或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其中的精彩之作置于明清诸家间，绝对未遑多让，“非但不愧而已”。作为一种学习态度，厚古薄今应该是对传统和经典的敬畏与尊重，而不是对当下的妄自菲薄。可事实上，在很多场合“厚古薄今”却成了“今不如古”的代名词，果真如此，则艺术史一代不如一代，岂不成了一部衰退史？我想对艺术史有一些基本了解就不会认同。“厚古薄今”的“古”不应该看作单纯的时间概念，而是指具有代表性的经典，这才是“古”的真义，若唯古是尚、泥古不化甚至良莠不分，充其量是“笨子孙”。




时代不同了，知识结构不同了，教条地拿古人的标准来要求今人，是“不合时宜”、有违“与时俱进”的古训的。事实上今人无法也不必做回古人，但不当“一月安东令”一样可以把印刻好。细品“当代精•典印风邀请展”，可以发现，参展作者对篆刻艺术本体的理解和对篆刻艺术语言的把握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对篆刻传统的继承更加理性，对传统的理解更全面更深刻，既印内求印，也印外求印，对目前可见的古文字等资源也多有尝试，取法广泛而深入，由粗放转向集约。他们当然不会绕过秦汉、明清，但已经不再局限于古玺印、满白文、急就章乃至西泠八家、黄士陵、吴缶庐。在篆刻走入展厅的当今，论视觉冲击力，这些作品的确不足以让人目眩神迷，但正如踏踏实实做人，用不着巧舌如簧、挤眉弄眼，一样会受到欢迎。在风气浮躁的当下，这种学习方式无疑具有很高的保险系数，路子正大宽阔，机会多多，一俟水到渠成，必能融会贯通，生机无限，大可不必争一时得失。他们的实践可以让我们对当代篆刻充满信心：古人能做到的今人也可以做到，我想当代有理想的印人应该有见贤思齐的勇气与决心。




总体上看，当代篆刻与其他艺术门类一样，还处在探索阶段，大可不必求全责备。在综合素质的提高和个人风格的塑造诸多方面，很多作者仍“在路上”，但他们对篆刻艺术的思考与实践，他们踏实的态度与蓬勃的才情，足以让我们相信，篆刻的的明天会更好。

[ 本帖最后由 魏春雷 于 2011-12-9 12: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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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立冬、小雪兩個節氣，除了雨之外，對於氣候的變化感受不大，只是夜顯得長。慶幸下班後的生活不是只能面對四方框裡的世界：重覆的新聞報導、一堆類似的談話節目，以及隨著選舉而來的各式特別單元，加上轉來轉去永遠幾張不太叫得出名字卻再熟悉不過的臉孔……自己是媒體的一分子，有時深感氣餒，吸口氣再自許：一宗一派總對世界產生影響，「立言」就應該是媒體的責任之一。歷史發展看似有脈絡可尋，但在歷史洪流中總是重大事件的斷裂才成為拍岸的驚濤。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斷裂無疑是政權交替下文化思想的衝撞激盪，後人才得以在代與代、朝與朝更換中，看到一脈相承下藝術的不同呈現。本期〈乾坤大挪移〉系列三談民國初期上海特殊的經濟社會地位以及四僧石濤熱對畫壇的影響，南北碰撞與融合是極好的命題。
「翰墨名家」謝稚柳是兩岸三地熟悉的大家，集學者、詩人、畫家、鑑賞家於一身，終其一生極致繪畫與鑑賞兩大成就，不得不瞭解其「不識元明哪有清」、「借鑑傳統就要研究傳統」的態度。當有人一生顯耀，有人選擇「聲不聞於眾，名不顯於世」，但藝術的成就終究是不能掩蓋，「當代藝壇」彭襲明即是大隱於市典型的人物。賦予畫以詩意是中國畫有別於其他畫別的特色，新闢「詩畫導讀」單元從「詩中有畫」為啟，漫談畫中詩的韻味，也引領讀者從另一個角度欣賞畫作。
「方寸天地」〈不信今時無古賢〉論及對傳統和經典的敬畏與尊重非尊古泥古致生桎梏，今日印壇的更迭與世代交替透過展覽呈現得見希望。服務於上海博物館的單國霖先生與其服務於北京故宮的雙胞胎弟弟單國強是大陸文博界著名的書畫鑑定專家，上海編輯部在兩人均忙於大展與著述之空檔，做了完整的訪談。將分二篇於「藝壇風雲」中介紹他們的工作及經歷。國霖先生言談中不少與書畫前輩的互動過往，亦補中國書畫鑑定工作紀錄之遺。本期亦有他致力研究「四王」著作一篇，〈王時敏代筆問題例證〉值得細讀。
上月剛在一場研討會中聆聽某位收藏家的分享，不言如何靠收藏獲取利潤，也未論何為有潛力的藝術品，談的是文化傳遞的責任。對照甫發生的臺北故宮圖像檔案外流的新聞事件，不免思考，當一件事對大眾直接或間接產生影響，就有了社會責任，如何輕忽得了？教育部發起邀民眾逛博物的活動，雖有終身學習不在場域而在心態與習慣之疑，也能體會政府鼓勵進博物館的美意。全臺都有好展與大展，看看本期的「大雅可觀」、「藝聞匯觀」再出發，收穫肯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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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玲

[ 本帖最后由 魏春雷 于 2012-3-27 17:5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