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国康上厕所很快，裤未穿好，人已穿过饭厅，走到了书房

墨蟲

钟国康上厕所很快，裤未穿好，人已穿过饭厅，走到了书房
     钟国康家里没有挂时钟，他也不戴手表。按品味，他戴一个旧式的怀表会更有味道，但他也不戴。唯一有时间的工具是他的手机里。但他很少看。

     所有的人都活在时间之下，钟国康当然也不例外。最终，钟国康也会被滴滴答答的时间不经意之中磨成粉末，然后飘得无影无踪。但钟国康认为自己不用看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时间的感知，只知道日出和日落。

     在闭关的12年里，钟国康每天都会六点起床，这是雷打风动都不改的，他那么早起床，是为了送女儿去幼儿园。在他什么都忘记时，唯一记着自己还是一位父亲。而送完女儿之后，老婆张娜上班去了，家里就剩下他自己，家是他自己的、时间也是他自己的。

     通常钟国康早上是不刷牙的，除非是老婆帮他挤上了牙膏，往杯子里装上水，站在卫生间里督战，否则钟国康是不会刷牙的。但久而久之，张娜也烦了，刷不刷牙随他自己。但令张娜最生气的是钟国康上厕所不冲水。有时还未大便完，就匆匆跑到书房写起来，一会再回炉重如厕。这样的情况很多，因为钟国康在上厕所时，灵感突发，怕拉完后忘记了。等办完“重要”事后，再回到厕所。在钟国康看来，刷牙和擦屁股，都是浪费时间的事。他还有一个歪理，是写字和刻印时不大小便，这样作品才有笔气和刀气。在看书时，钟国康也不会喝水。老婆给他倒水，他才喝，不倒水，他就不喝。老婆做好了饭，他很少到饭桌来吃，而是要她老婆拿到书房来吃。吃什么他并不计较。如果老婆哪天下班迟了，没人做饭，钟国康就不吃饭，但他从不叫饿。钟国康这样瘦，可能就是饿的。

     写啊刻啊，忙到三更半夜之后，钟国康常常是不冲凉就回到卧室。他一躺下就睡着了。然后每天6点就准时起床。

     张娜说，他不失眠，但我被他搞失眠了。他的臭墨臭汗臭脚臭得我整夜难眠。叫醒他又不忍心。老婆张娜曾经是医务工作者，她开始忍受不了钟国康的不刷牙，但久而久之，她习惯了。她开始忍受不了他的上厕所不冲水，但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她开始忍受不了他晚上睡觉不冲凉，但久而久之，她习惯了。她开始不习惯他穿皮鞋不穿袜子，但久而久之，她习惯了。

     20多年来，钟国康一直坚持自己的书法和篆刻理想，理想改变了一个家庭的卫生观念。张娜把对一个男人的接受和不接受都一起接受了。接受不是妥协，妥协并不是放任钟国康。在张娜看来，老公不刷牙和不冲厕所并不是一回事。张娜每次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时，钟国康就会大发雷霆。骂张娜把他的东西搞不见了。把他有用的东西当垃圾倒掉了。骂完之后，钟国康就飞快下楼，到垃圾桶里找…..

     2009年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我到深圳钟国康的家，他的家被张娜收拾和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在钟国康的书房里，有两个地方的木地板被磨破了。一个是靠窗阳光充足的地方，他每天都坐在那里看书和刻印；一个是中间他站着写字的地方。看起来同周围的颜色不一样了，但很和谐。原来习惯和忍受，可以把一个家协调得那样和美。

     未了解钟国康的家庭生活习惯之前，我以为钟国康也和我一样，上厕所会带一本书，点一支烟，很久不出来，有时老婆来敲门，我才出来。而钟国康的老婆说，他上厕所很快，还未穿好裤子，人已从厕所穿过饭厅，走到了书房。钟国康即说、书法类的书很大很厚很重，在厕所里无法拿着看。看来，我在最臭的地方读书这个坏习惯，一定要改一改了，尽管我读的书都很轻很薄。

     在谈到钟国康的那些臭事时，张娜说我写钟国康绑手机的那条绳子说为艺术天线是不真实的。其实是他丢了很多手机，丢怕了。我才找一根绳子把他绑住的。他的脖子上还有一把钥匙，也是怕他搞丢了，像小孩子一样挂在脖子上。

     我知道，在钟国康的大脑里，除了写书法和篆刻，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可以丢。我也知道，什么都丢得起的人才是最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