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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当代书法论坛|当代书法网|中国当代书法第一门户网站  当代书法网是由中国书协会员、著名书法家杨崇学(杨之)先生于2007年5月创办的。网站自开通以来,以传承我国书画艺术为己任,在书法艺术交流、展览展示,推出书坛新人、通过互联网向世界推广中国的书法艺术方面做出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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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郭名高

郭名高散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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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37: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幅中堂(小小说)

郭名高



  “贴五块”本名张万山,年届四十有五。一日,天降冰雹,大者如杏小者似枣,噼里啪啦砸得屋瓦一阵暴响。张万山站在屋檐下痴痴地望着远方。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张五块钱的纸币被雨淋湿,沾在地面上,时不时被冰雹砸得溅起又落下,他心头一热,扑进雨中。回来时,头上已经出血了。为此,张万山花了10块钱的医疗费。也因为这,人称他“贴五块”。
这天,“贴五块”又在检阅老父生前遗物,有人径直闯进来。来人说杨明楼有请。“贴五块”一时不解,问你说什么,来人又重复了一遍。“贴五块”骤地变得慌乱起来。
杨明楼是杨莉的父亲。杨莉与“贴五块”的儿子在谈恋爱。要说,娃们相处地挺不错,可真正将这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杨明楼却一口回绝了。杨明楼想,张家是农民,家里穷,而莉莉是教师,吃的是国家饭。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不成,就是不成!于是,亲事被搁下来。眼看儿子一天天长大,作父亲的让儿子另找对象,没门!可要劝杨明楼回心转意吧,可能性估计不大。“贴五块”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贴五块”随来人去了杨家,杨明楼招待了他。俩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杨明楼说:“本来,娃们的事我不该管,可那时,他们还小。现在好了,他们都大了,咱就由着他们去吧!”“贴五块”见杨明楼这么说,心里一阵高兴,连声应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可是—”杨明楼话音一顿,“贴五块”接了话茬:“明楼哥,你不妨直说,要多少彩礼?”杨明楼吮了一口茶,微微笑了一下,“彩礼嘛,咱不要了,只是——”“只是什么?”“贴五块”知道杨明楼话中有话,又不好直说,便预料到了点什么。他有点忐忑。杨明楼挤出一点微笑,说:“你也知道,我没别的爱好,就爱附庸风雅,听说伯父去时留下了幅中堂,不知……”“贴五块”见说的是中堂,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是说哪个叫金农什么写的字吧?对了,我刚才还翻出来看了,灰不溜球的,满纸蝌蚪尾巴,难看死了,我卷起来放到箱子背后了。你想要,咋不早说哩,我这就给您拿去。”
“贴五块”跨出了门槛,心里乐开了花:“这就好,这就好,那字都不显了(不清晰了),亏我用墨水改了一遍,他杨明楼会更喜欢的!我娃这门亲事 ,稳拿了!”



郭名高  陕西省户县惠安中学(710302)  电话:13572979410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39:53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袖添香夜读书
                           
郭名高



   房子真的不能算大,是用一堵墙隔开的一个小套间。前边是书房兼作厨房。一进门,便看到一张条形桌,上边铺了张画毡,画毡墨迹斑斑,看得出已经跟随主人好几年了。右侧是笔架和笔洗。笔架上挂着几支或大或小的毛笔,用过的,没用过的,以兼毫为多。笔洗里蓄满了水,水在荧荧的灯光下泛着闪闪的亮亮的黑光。男人坐在书桌前,一笔一笔地临着古帖,是《兰亭序》还是《蜀素帖》,没人留意这些。桌子的左侧放了个大纸箱,箱子里塞满了废弃的纸张,白的,红的,灰的……
笔锋在纸面上滑动,如春蚕吞食桑叶,咝咝地在夜空中扩展开去。女人一杯清茶便是一声轻轻的问候。香茶进腹,男人高兴了,激动地说,我对古人的用笔法又有新认识,说着,提笔在纸张上示范开来。女人将头凑了过去,认真地看着,听着,点着头。一个人的快乐膨胀了两倍,弥漫着整个小屋。
男人翻书,女人裁纸。男人写字,女人按纸。墨分五色,字有轻重,徐疾有度,使转有法,男人写得潇洒,女人看得分明。末了,男人将笔递了过去,女人捡了本《乙瑛碑》写起来。女人说,几年后,她要让惠安人都挂一个叫张茹写的字,谁要就给谁,书法进万家嘛!男人笑了。女人是有天赋的,她初学书法,便能将《乙瑛碑》临得形神兼备,双勾填墨后,随手几个字,蒙在字帖上,竟然与范字完全重合。为此,男人惊讶,朋友惊讶,书友也惊讶。其实,女人是不太看重书法的,她表示,写字只是应了古人“爱屋及乌”的老话。
条桌背面不远处是张方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餐具和调料瓶。东西被擦得发亮、摆得整齐,锅碗瓢盆一首歌,这是女人的天下。
下班了,男人进了另一间屋子,开了电脑,在各种书法网站上游走,看自己的帖子,也看别人的帖子。打开邮箱,有几条短信,是报刊杂志的用稿回执。男人除了书法,就是作文,放下毛笔便是钢笔。每篇稿子都是女人在这台电脑上敲打出来的。
一阵香气从外屋飘将进来,女人喊着老公,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伸了过来,上面浮着一个荷包蛋。
日子如诗,岁月如梦。
霓虹灯在暗夜里泛着幽幽地光,伴着欢快的歌声,一跳一跳,又一跳。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烧烤味在清风的助长下,很快弥漫了小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排着整齐的队列,聚在广场前。全民健身作体操,日子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女人是小学教师,她的天真机巧是出了名的。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喝着饮料,听远处传来的歌声。新房快要交工了,三室两厅好,一间卧室,一间画室,另一间是为将来的小宝宝准备的。“我要在门前装部电话”,女人说,“就是那一种的,谁要进门先打电话。找郭先生请按1 ,找郭太太请按2。公事请按1,私事请按2。如果是私事,电话里会说,请将您的头靠近猫眼。这时,我就过去看,如果没提东西,电话里会说,对不起,网络出现故障!”女人的一番设想,害得男人喷了一身饮料。
这天早上,窗外无风,几只麻雀在枝头闹个不停,倏忽间,被远处学生上课发出的掌声惊得无影无踪。冬意渐浓,温室里,男人趴在办公桌上写东西。电话铃响了,女人问:“老公,繁体的‘后\’与简体的‘后\’有没有区别?”“有呀!”男人回答道。“我想写件书法作品,我们同事明天过生日。”男人笑了,说:“繁体的‘后\’指前后的‘后\’,简体的‘后\’是皇后的“后”。”男人又说,“我刚写了篇文章——《红袖添香夜读书》,明白吗?”女人会意地笑了,男人也笑了。


[郭名高    陕西省户县惠安中学(710302)  电话:13572979410]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42:01 | 显示全部楼层

哭泣的年月

  
                                          郭名高
   
    我的家乡在农村,门前有片柿树园。在果树还没有大面积栽种之前,柿子树便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说,它几乎成了农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在我的记忆中,秋天是美好的,它不仅象征着收获,也意味着童心的最大限度的满足。柿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熟的。熟透的柿子被从树上摘下来,投入大瓮中,注入温水,封住口,焖上一整夜 ,翌日凌晨打开,香气扑鼻,咬一口,甘甜爽心。精心挑拣一番,放入筐中,架上自行车,父亲便上路了。父亲上路时,天往往还没有亮,我和哥哥早早的起了床,帮父亲把车推上那长长的坡路。到了平坦处,三人脸上皆是汗。歇息片刻,父亲嘱咐我们快点回去,别误了上学。这时,我总要磨蹭一阵,唯恐父亲忘了为我买本子。
    好容易得了两个麻纸做的小本子,我高兴了一整天。下午回到家里,门却锁着,于是将书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就跑着去玩。不想让猪拱了书包,本子已是稀巴烂。我哭了,母亲站在一边骂猪哄我。父亲每次外出都需两三日才能返回。在卖完最后一筐柿子后,家里也就有了点微薄的收入。母亲掂量着这点钱,建议打口窖,免得常去别人家担水。父亲一想也对,就买了二斤肉。在晚上我们弟兄儿都睡熟的时候,将肉煮熟了,放在厨房的盆子里,只等第二天帮忙的人来。可是第二天清早,当我睁开眼睛,我却听到母亲在哭,父亲也阴沉着脸,时不时的还骂几句。我和哥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傻傻地看着。后来,我们才知道夜间煮的肉被谁偷吃了。
    童年的记忆已经很遥远,唯独这两件事使我至今难以忘怀。如今,家境虽说好了很多,可毕竟还要供我和弟弟上大学。近年来,父母又种了苹果树,但苹果价格直线下滑,家中拮据也是可想而知的。鲁迅先生说:“有谁从小康人家坠如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当我为“专升本”考试而犹豫彷徨的时候,弟弟从那边打来了电话,他说:“哥,你升本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再熬两年,一切都会好的。”这是弟弟第二次为这事打电话,我点了点头,同时,泪水也悄悄的滚了下来。

                                                     写于2001年


郭名高     陕西省户县惠安中学(710302)
本贴转自书法江湖论坛 sf108.com,本贴地址:http://www.sf108.com/bbs/viewthread.php?tid=179699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44:01 | 显示全部楼层

风中的歌(短篇小说)
郭名高

云茹上了火车,没有任何表情地上了火车。她觉得,不管是喜还是悲,如果在这一刻清楚的挂在脸庞,不是一种累赘,也是一种罪恶。而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类,她都在极力回避。云茹记得,放假前夕,致明曾打电话给她,说想见见她。那一刻,云茹一口回绝了。是呀,相见后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两年不算太长,也不是很短。这期间,会有许多事情发生,致明会不会改变,谁也说不准。再说,内心的愧疚也是一种障碍,如果忽视了这一点,岂不是人格的彻底粉碎!云茹这样想这着,没有回头,拎起包匆匆进了车厢。她清楚,一旦她面对那张面孔,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有泪,就让它流在心间;有苦,也不能摆在眼前。有时,女孩惯于用玩世不恭的姿态面对爱情,她们怕受伤。而这种认真,有点是为自己做一层防卫的壳,壳里藏的是自尊心。云茹无法面对这一切,她只能去逃避。虽然,她知道这种做法有点消极,但她有积极的行为吗?也许,这次约致明出来,本身就是她为之努力的最大极限。
  正是春运旺盛季节,车厢里挤满了人。走道一阵骚乱,云茹随着人流,极力向里边挤,手中的包拖拖累累,很不方便。这一刻,她才有点后悔,不该回绝致明的好意。想到这里,云茹向车窗外瞥去:站台上,几个工作人员正握了旗子,走来走去,见了拎包的旅客,就挥一下手。云茹没有瞅见致明,心里空空的。是呀,如果是几年前,致明会这样对待她吗?云茹这样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那天中午,云茹刚跨进家门,致明就跟了进来。致明抓住云茹的手,激动地说:“云茹,别这样,你要相信自己,不管怎样,都不能放弃高考!”说这话的时候,致明的汗水还没有退尽,一点一点地从脸庞滑下。云茹的手被攥得有点痛,但她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望着面前这个男孩,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云茹知道,致明是从60余里外赶来的,只因她信中那句玩笑话。云茹有点感动,也觉得欣慰,她明白了他的爱。这爱是有重量的,而此刻,它正沉甸甸的躺在自己的掌心里,那样地舒心,又那样地使人陶醉。
  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充满了信心,就能如愿以偿。高考之后,云茹觉得天也塌了,地也陷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后爸没有说什么,但那幸灾乐祸的神态比什么刺耳的言辞都使人心寒。
  云茹记得,她是十二岁步入这个家的。她的童年是在父母无休止的吵闹声中度过。她恨爸爸,也恨妈妈,因为是他们的不幸组合才造成这个家庭的不幸。爷爷最疼爱云茹,每当父母之间爆发了“战争”,她都会躲到爷爷那边去。幼小的心灵过早体味了人生的辛酸与伤痛。后来,爷爷走了。爷爷的去世进一步加速了那个家庭的破裂。终于有一天,云茹随妈妈进了这个新家。
  致明去找云茹,先被她后爸盘问了一番,赶了出来。致明再去,云茹也不愿见他。但最终还是托人捎了张纸条给他:“我以高考落榜为代价已足矣!”在云茹眼里,致明不可能体味这种绝望和痛苦。当然,她也不愿致明来抚摸她受伤的心灵。既然注定要分手,就让一切的不幸从此开始吧。云茹这样想着,泪水从脸庞悄悄滚落下来。房间的钟声已经敲过了十二下,窗外的蛐蛐咝咝地叫。夜朦胧,心亦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致明来向云茹辞行。致明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云茹提着致明的包,缓缓地向前走着。路似乎很长很长,也不知为什么,她的泪水又来了。列车在长鸣中驶向远方,留给云茹的是凄凉的站台和凄楚的心情。云茹从梦中惊醒,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她痴痴地坐起来,瞭望着窗外的夜空。月亮滑向了西天,一缕光辉泻进了小屋,照亮了墙壁上的字——风华正茂。云茹看着这几个字,想到了致明。
  窗外的蛐蛐早已停息了低鸣,月光溜出了小屋,房间里顿时黯淡起来。云茹缓缓地躺下去。
  “考不上,就让她回来,女娃嘛!”云茹听出后爸的声音,心里一惊。
  “娃还小,不上学能干啥?”妈妈为女儿争辩。
  “还小还小?!和她一块的女娃,几个都抱了孩子。我看,过段时间就给她找个婆家!”
   沉寂。
  “和娃商量一下吧?”妈妈说,“她怕是有对象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45: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云茹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知道你要说那个男娃,可人家会写书,又办书画展,你宝贝女儿能和人家走一块吗?再说,人家考了大学,会和咱娃好?”
  。。。。。。

  焦灼的等待之后,云茹竟然被一所普通大学录取了。临行前,云茹想去找致明,可想起后爸那夜的话,她忍住了。何况,那张不负责任的纸条也使她无颜面对了。“致明考上了名牌大学,他不会来找我了!”云茹这样想着,拎起了自己的行礼……

  列车开始向前移动。走道上涌进来的旅客大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骚动依然存在。云茹被一个中年妇女挤到一边,想动弹也不能。包卡在大腿上,磨得人难受,她试图抽出它放回货架,试了几次,也未能如愿,一生气,索性松了手,任其躺在脚下。窗外,笔挺的树木迅速向车尾奔去。暖风从窗口窜进来,吹乱了旅客的头发。云茹叹了口气,觉得很无聊。也许,她的选择真的错了。她问自己,致明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他值得爱吗?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他和那个女孩又是什么关系?这么长时间,他不回信又作何解释?如果让时间倒退三年,云茹是自信的,因为她知道致明的心,可现在……时间真是可怕,不,男孩你真是可怕!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快?云茹这么想着,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回头时,那双清澈的眸子正对着她,从中,云茹看到了一个很小的自己。啊,致明!云茹的眼睛有些发酸,泪水也要涌出。致明对她点了点头,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包放回货架。云茹看着致明,慢慢地伸出了手,致明轻轻地握着。

  列车的长鸣划破了慵懒的天宇,惊飞了树枝上栖息的麻雀,天空骤然间多了几只远去的黑影。看到这情景,致明有点伤感。是呀,我们何尝不是这枝头栖息的鸟雀呢?相聚时,唧唧喳喳抛出许多承诺,可一旦受到外界的恐吓,什么都忘了,各自飞向远方,留下的,是寒风中凄然的枯枝。生活,你为何这般残酷!致明的手有点僵硬,他不想目视面前的云茹,也不愿多说什么。这几年来,他习惯了这种状态。多少个白天,他为她祈祷;多少个深夜,他从恶梦中惊醒。然而,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呢?是无情的嘲弄啊!是的,既然要爱,就不该算账,这是在情场,又不是商场。可是,谁又能忍受这般惨重的情感凌辱!致明无话可说,他还能说什么?说他忍受着落榜的打击,将辛辛苦苦打工赚的钱捧在手里,企图说服她去补习?还是说他的挂念和泪水都是自作多情?生活不需要诠释,再完美的诠释在情感的海洋中都显得肤浅和黯淡。

  云茹的手摇了摇,致明回过头有些茫然地望着她。云茹笑了,笑得天真,也笑的直率,致明的情绪好了一点,沉默片刻,他轻轻地说:“一路站着怎么行?”

  云茹摇了摇致明的手,显出一丝娇羞,良久注视着致明。

“不要紧,等会儿,我问一下有没有多余的卧铺。”她依然注视着致明。

“还是我去吧!”致明有些不自然,想要走开,却被云茹拽住了胳膊。

“别走,再呆一会儿,好吗?”致明犹豫了一下,拥住了她。

  歌声在车厢里回荡:“为什么每一次相聚都在梦中/为什么每一次别离都是梦醒/深冬,我默数那一片片飞雪/深夜,我默数那一颗颗流星……”

  一块路牌从致明面前闪过,他心里一阵刺痛,将云茹搂的更紧了。

  “我到了,”致明顿了一下,无限伤感地说,“很可笑吧,你刚启程,我就到了?”

云茹见他这样,有点心酸。抬起头,望着致明。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致明说过,要和她上同一所大学,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这种愿望在补习了一年后,他也没能实现。云茹这样注视着致明,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别哭了。”致明拭了云茹的泪,点了头。嘱咐云茹几句,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头也不回地挤了出去。

  列车依然在奔驰,车速还没有减下去 。云茹目送着致明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捧着信,云茹听见自己的心跳。他会说些什么呢?他会不会原谅我?他会不会……?

  车速减了下来,窗外的梧桐树缓缓地向后滑动。

云茹:
  你好!接到你的电话,真的很意外。当然,更意外的是,你让我去送你,的确,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正如你当年考了大学没有通知我一样,使我感到不可思议。也许,我恨过你,但我更恨我自己。这些年来,我屡次在考场上败退,不仅使你,也使家里人失望。有时,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有时,我又觉得自己挺优秀。我不知道,这是自卑还是自负,但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也得到了什么。人都是在变化,有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50:23 | 显示全部楼层

些事情我已经不再去想,也不想对你做过多的解释。解释不仅无味,也是对自己人格的莫大怀疑……

车停了,走道一片混乱。下车的人流蜂涌而出。你撞了我的胳膊,我踩了他的脚跟,说话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云茹被挤在一个角落里,鞋上留了几个脚印。

……你的信,我至今没有启开过一封,也没能说服自己去写封回信。这一点请你原谅。或许有朝一日,我会去找你。但也有一种可能——当别人提到我时,我所持的那张大专文凭已经发黄褪色。既然,你那样看重亚当下身遮丑的树叶,我就没有理由不苛求自己。

如今看来,我真的没了希望。在此,我只想对你说,不要将你的韶华倾注在我的身上。世界很大,优秀的男儿也不少,相信你会遇到一位很出色的。

不要问我有何打算,也不要问我走向何方,我的理想在梦中,我的前程背在行囊里……

云茹读到这里,泪水在眼眶打了几个转,悄悄滚下来。窗外,一个身影像木雕似地站在风中。云茹认出那就是致明,泪水又一次涌出来。

列车再次启动了,缓缓地向前滑去。云茹突然喊起了致明的名字,那声音,像是要唤回游离于身躯的灵魂。她的身体探出了窗口,手不停地挥舞着。

致明向这边跑来。

云茹被谁拽了一下,回过头,列车员正站在她身后,一身戎装。云茹一愣,手中的信滑出了窗外。飞驰的列车一声长鸣,将那飘出的信纸连同绝望的召唤一起抛向身后,扔在风中……



本贴转自书法江湖论坛 sf108.com,本贴地址:http://www.sf108.com/bbs/viewthread.php?tid=179699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1:5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路走来
郭名高


  在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这年夏天,我搬进了新居。房子不大,我和爱人两人住,觉得有些奢侈。
卧室正对着国防学院的后操场,站在阳台上,校园里草木建筑尽在眼底。清晨五六点,学生的跑步声、号子声总能将我从梦中惊醒。爱人去晨练,我赖着不动,很多时候,又不能继续入睡,就聆听屋外的响动。这时,脚步声有些稀松,几名男生在拍篮球,地面嘟嘟地响,喊叫声、笑声愈来愈频繁地回荡在耳际。一种久违的感觉。
工作五年了,每天和学生混在一起,却很少真心倾听这青春的律动。有些怀旧情绪,自己该不会老起来了,想笑。翻开上学时写的中篇小说《黎明的行程》,往事一幕幕地就出现在眼前。这是一部近乎自传的小说,是我某一阶段失败、痛苦、自卑、自强的心路历程。写得不算好,却很真实。一页页地阅读,青春的气息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好多年来,写作的梦想在今天回忆的时候,才发现路已走偏走远了很多。
高中时就开始认真写作,有了梦,就去求教语文老师,这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上了大学,学的中文,很自卑。学校不好,几年后的毕业,或许就是失业。郁闷,彷徨,不开心……
一个偶然机会,我钟爱的书法让我在大学校园里风光着。在经济不景气的那几年,我不必再为生活费而操心,尽管当时因生活费问题去做家教的学生不少。
入学后的第一年,我成立了渭南师范学院书法协会,属于普及性质,每周上一次课,会员每学期交10元学费。这样搞下来,一学期发展了140多名会员,成了学院里最大的社团组织。起初我上课,后来忙展览,忙毕业,请了一名书法教师。我确信这是一件很锻炼人的事情。
那时,我依然写作,中篇、短篇、散文,校园刊物上几乎每期都能看到,而于外界报刊,却发表的较少。
01年11月,也就是我毕业实习结束那段日子,我举办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书画展览,作品不多,只有34件,就挂在学院教学楼一层的大厅里,三天时间,有一万余人观看了展览。
也就是那一年,我拜访了恩师史星文先生。史先生是市书协副主席,当时还在报社工作。那天午后,我携了作品照片去了他的办公室。史先生很和善,仔细地看了作品,说了些中肯的意见,鼓励尤多。
史先生居住的地方和我们学校只有一墙之隔,展览之后,我去过他的卧雪庐两次。没有亲睹先生挥毫泼墨,只是看,读他的散文和书法,也听他谈书法。卧雪庐不大,只有七平米左右,一桌一椅,再就是书架上的书。冥冥之中,我对书法的理解似乎就从那一刻发生了变化。
陈新亚先生说,为人师者大体分为两类:一是授业之师;二为灵魂深处的精神之师。史星文先生于我而言,属于后者,不管是他最初的《行草例话》,还是发表于报刊杂志上的随笔散文,我都读出了他对书法、作文抑或做人的一些看法,这让我获益匪浅。
展览之后,我的想法一下就变了,以至于后来放弃了许多听起来很体面的从业机会。
我作了教师,一名中学书法美术教师。
东坡先生言,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在这所省级重点中学,我成了不为人重视的草根一族。痛并快乐着。
于书法真正的突破似乎发生在04年年底。那时,我为一个展览精心准备了幅八尺屏的行书作品,拍了照,写了创作谈,寄给了我一直订阅的《书法报》,很神圣的样子。
元旦前夕,学校正忙着搞文艺晚会,我的电话就响了,是报社陈行健先生打来的。大厅里很吵,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事情的原由。陈先生觉得我学米芾学得不错,建议我就此谈谈学习感受,要快,最好当天晚上能把稿子传给他。我听了有些激动,同时被报社编辑的敬业精神感动着。那是我写得最快的稿子,构思、写作、打印、传真,这中间的跨度不过三小时。后来,文章发在05年第二期报纸上,配了书法作品。这是我第一次在书法专业报纸上发表东西,很兴奋!
06年5月,我完成了《米芾行书技法十讲》的写作,这多亏陈行健先生鼓励。起初,我将这些文章发在了“中国书法家论坛”、“书法江湖”和“中国书法网”,引起广泛关注和好评,一个月内,点击量近乎5万人次。再后来整理打印,交给了《书法导报》杜大伟先生,不久也顺利地连载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很仰慕“华山三友”,三人近乎20年的友谊,缘于书法,合于性情,谈书论道,相扶相携,一路走来,怎不让人羡慕。
如今,长安多了“五哥们”,我、王亚林、张耀虎、师宏、徐晓东,因为书法,合于诗文,我们走在一块,也必将这样走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2:04:12 | 显示全部楼层

学识与态度
                  
郭名高



  前几日,在《光明日报》读到李国文先生的随笔《始终如一》,李先生文笔清新,社会责任感强这是有目共睹的。大学时,我曾拜读过先生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冬天里的春天》,时至今日,这部小说的内容已经淡忘,但先生的大名却记得清楚——《小说选刊》主编,中国作家协会理事,谁人不知!
在《始终如一》这篇文章里,李先生谈到闲章,有这样几句话:“偶读清人陆以湉《冷庐杂识》卷一《印章》条,提到了明、清3位文人的闲章,颇为别致。一为袁枚,不足四十岁就告别官场,刻‘三十七岁致仕\’印,表示(现?)出这位文人的风雅脱俗,不恋凡尘的清高。一为郑燮,刻‘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印,大概是对科举应试,蹭蹬三朝的自嘲了。”在这里,李先生另提一段继续写道:“第三为郑板桥。提到这位板桥先生,可谓闲章冠军。他辞官回扬州后,卖画鬻字为生,人称他的诗文书画为‘三绝\’,推崇备至……”(见 2006年12月1日《光明日报.文化周刊》)
读到这里,我大吃一惊,李先生又在作小说了吧?小说可以虚构,也不至于将郑燮和郑板桥视为二人吧!
郑燮(1699——1765),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应科举为康熙秀才,雍正十年举人,乾隆元年进士。有《郑板桥全集》、《板桥先生印册》等传世。
李先生引经据典,搬出了《冷庐杂识》,我不知道是陆以湉没有搞清楚还是李大作家误读了,但作为一位知名作家,一个对文史知识颇多研究的饱学之士,这样的错误是值得我们深思的。我曾揣测着种种可能:是打印错了,还是编辑的问题?再回头从行文来看,这些可能性都不成立。
由此,我想到了学识与态度问题。
毋庸置疑,李先生是个饱读诗书的学者型作家,他的学识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我们没有理由要求别人什么都懂,但这样的常识性错误是可以在严谨的治学态度下避免的。这里,不管是李先生还是编辑,都是有责任的。
如果说我是小题大做的话,那么,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事件又当作何解释?
2005年5月,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在主持亲民党主席宋楚瑜演讲的仪式上,赠送宋先生一幅小篆书法作品,内容是黄遵宪的诗《赠梁任父同年》:“寸寸山河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诗是好诗,也符合当时的政治背景,问题是,区区二十八个字竟被顾校长读得磕磕绊绊,洋相百出。当读到“侉离分裂力谁任?”时,他卡壳了,因为“侉”字他根本不认识。这次演讲是通过卫星向全球电视直播的,这已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问题了。
作为国内名牌大学校长、中科院院士,顾先生对传统文化的无知让“友邦惊诧”是理所当然的,纵使我辈,亦觉得颜面扫尽。这中间反映了诸多社会问题及其他。若以学识与态度论,顾先生显然对传统文化知之甚少,且不论他连“篆”字都不识,我看起码的沟通能力也存在问题。顾校长将赠送书法作品称作“捐赠”,让人大惑不解,是不是清华大学接受别人的“捐赠”太过频繁了,导致顾校长将这个词作了口头禅!如果说顾院士是搞理工科的,对传统文化了解不多还可以原谅的话,那么他的渎职行为则令全国人民心痛。国家交给你这样神圣而光荣的政治任务,你是如何完成的!
既然决定要送书法作品,之前总该打开来看看,不懂就问问;这是谁的诗,是小篆还是大篆,写的什么内容,该做到成竹在胸吧!这些,顾校长没有做,他想干什么!
这是态度问题!
因此,我想到书法创作的错别字问题。
这些年来,因为错别字原因被各类国字号书法展赛刷下去的作品不在少数。我看主要是作者的文化修养和对此的重视程度不够。诚然,汉字的演变有其复杂性,加之我们又处于这样一个文化背景下,对汉字的正确把握有一定的难度,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写错别字的理由。如果我们每位书法家、书法爱好者在研习书法的过程中,能注重提高自己的文化修为,那么,错别字现象就会少一些;如果书法家在创作过程中,有吃不准的字,能勤于翻翻工具书的话,那么,错别字又会少一些。
的确,成功不仅是学识问题,也是态度问题。



2006年12月26日
郭名高
陕西省户县惠安中学(710302)
电话:13572979410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2: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黎明的行程(中篇自传体小说)

作者: 郭名高  
                                1

夕口上了大学,是所专科院校。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曾想到的。他觉得一年的补习生活就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痛苦和摧残。面对前程,他只能发出一串串慨叹,他说他不该失败的,但他失败了。这种苦痛一直折磨着他,使他艰于视听了。夕口想起了高考那几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在那一时刻没了精神,听觉突然下岗似的背叛了自己。夕口曾想过以此来开脱罪责的,可每每这时,脸上就有些滚烫,他知道自己在欺骗自己。然而,面对双亲好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他能将自己那份焦灼的等待说于人听吗?他一直沉默着,在沉默中寻找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女孩子叫王凤,是夕口初三时的同班同学。直至今日,夕口依然未曾忘记他听到王凤这个名字后的反应:辞典里说凤凰是传说中的一种神鸟,雄者为凤,雌者为凰,一个女孩子,怎能有如此的名字?夕口将自己的困惑说于她听了,女孩只是善意的一笑,那种笑犹如深谷名川之中奏着的广陵散曲,悠悠的飘荡着,如叮咚清泉,深深地烙在了夕口的心中,从此不得抹去。
  秋雨缠绵,一缕缕,似钢针刺着一颗受伤的心。每当这时,夕口总喜欢漫步雨中,任秋雨轻轻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肩上。夕口常想,秋雨这样温柔可亲,为何总要带来缕缕愁绪呢?他不明白,既然面对的是心旷神怡的秋季,为何不能陶醉于胜利后的喜悦之中呢?夕口极力想以次说服自己,可他一次次的失败了。他记得王凤曾对自己说过:男孩理应比女孩更出色,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也是隐藏于每位炎黄子孙心中的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这条定律是一部中华民族的奋斗史,是每一位优秀男儿恪守的人生信条,是不容更改的。夕口信奉这一点,他也尽力塑造好自己,可是这一切,他都未能如愿。王凤第一年便考上了山西一所大学,而自己……夕口难以接受这一切,昔日的一丁点自豪也在此刻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是沮丧和羞愧。夕口独自走着,雨依然在下,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的记忆被这份忧愁拉得长长的。
  那是一个石榴花开的季节,花园里的石榴花开的正艳,一阵暴雨之后,一切的美都飘然而去。
  那天,王凤来了信,她说她选择放弃。面对数以万计的考生,她说她没有能力挤过那座独木桥。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日解甲归田。那以后,王凤的来信很频繁。起初是每周一封,后来是一天一封,一天两封。有天上午,夕口收到王凤的一封信。她说她要走了,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那里,她要找回失去的自信……

要走了?去哪里?去了我怎么办?夕口无数次地问自己。但回答他的只是焦灼不安和无限悲凉。课是没法再上下去了,
向老师请了假,夕口匆匆而去。
凤,你等等,你不能走,不能走!我相信你,我知道你能考上……车呢?该死的车,为何还不过来

……

夕口回到学校的时候,石榴花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鲜艳夺目。夕口对自己说,要写一封信,要写的长长的,一定要使她重新站起来。夕口从石榴树上摘下了两朵待放的花蕾,那是他送给王凤的祝福。
  萧萧寒风吹去了世间的一切陈迹污垢,也吹去了那段朦胧的恋情。夕口再次和王凤相逢的时候,王凤已经是一名大学生,而夕口正在蹲补习班。
王凤说夕口变化很大,夕口说王凤变化不小。王凤依然在写信,夕口那支笔再也提不起来了……

花园里的花开得很艳,花下积了一层层花瓣。夕口在想,人或许正如这花,开得早了,也就落得快了。
  从此,夕口的自卑心理一直充斥着他的灵魂,使他变得有些麻木起来。知道快要高考时,王凤又写了封信。她说她要回来看看。夕口当时很矛盾,他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一夜,他似乎哭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想克制自己,可泪水还是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悄悄地滚了下来。夕口依然未写回信。然而,夕口一直等着她。时间一天天的临近,夕口有点坐立难安,最后,教室里也没了他的踪影。他呆在宿舍,坐在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碧蓝碧蓝的天空让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天,天阴着,没有风,空气似乎凝结在了一起,很冷。王凤背了个小包,突然闯进了男生宿舍。那一刻,夕口已经知道她上了大学。当时,夕口的情绪很复杂,见了她,只是冷冷地问:
“是你!”
“怎么,不欢迎?”王凤顽皮地笑。
  夕口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只好赔笑。那笑像刻在木头上的,没有一点生气。回想起几天前的情景,夕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天,踏进王凤的家门,她的嫂子正好在家。见了夕口,她惊讶地问:“你不知道小凤啥时回来?”夕口摇了摇头。的确,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他甚至也不知道她已经是个大学生。漫步街头,任刺骨的寒风擦面而过,他没有哭,他为什么要哭呢?夕口对自己说。他晃了晃头,加快了步子,拐过几个弯,很快进了一家书店。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几本高考复习资料。夕口明白,这半年虽然蹲在补习班,可心还是被什么东西纠缠着,困扰着。
  王凤和夕口走出了校园。街上的人稀稀落落,偶尔有几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凤的步子显得有些沉重,疲惫的身影不由让人产生出些许怜悯情绪。她不止一次地述说找他的艰难历程,夕口听了只是傻笑。王凤的头发又长长了,变得有些发黄,不再飘逸。看着她,夕口突然有种淡淡的失落,他觉得和她走在一起很别扭,这样的体会吓了他一大跳,不是么?他一直希望他们能这样走下去,可今天……

“你这人真够意思,上了大学就忘了老同学!”
夕口极力想将自己和她的关系摆明确。那一刻,夕口不仅是自卑,更多的还有怨恨和愧疚。回想高考落榜那段日子,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夕口多么希望能得到她的安慰,可她没有。不仅如此,她还让他背负了更多的愧疚。直至今日,夕口依然记得她的那句话:“我以高考落榜为代价已足矣!”其实,那不过是高考后的第二天,但见她如此伤心,夕口的心也碎了。“是的,我连累了她。”夕口当时这样想。泪水一点点地滑下他的脸庞,打湿了他的枕巾。母亲哭了,他陪着母亲哭。这一切,夕口都历历在目。他觉得,这样的自责是多么的荒唐呀,他嘲笑自己,心里酸酸的。夕口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兄长弟妹。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十足的混蛋。他问自己,你是干什么来的?
  王凤就站在夕口的身旁,她诧异地说:

“我写了信呀,后来见你没回信,以为你考上了名牌忘了我,所以就没再写。”
她的口音变得有些陌生,好像秦腔与晋腔的混合物,这使夕口感到很不舒服。
“家里的信你都见到了吧?”夕口沉默了片刻,平静的问。
  王凤点了点头。
“那么,你今天来是不是因为我写了信?“
夕口的面孔犹如如彤云密布的苍穹,没有一丝亮丽的景象。他清楚,当初他是蘸了多少血和泪完成了那几封信的,他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是的,“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满泪水,因为我爱你爱的深沉。“再次想起这样的句子,夕口的脸颊不由得一阵发烫……

前方的路不断延伸,他们并肩走着。沉默了许久,夕口倏然笑了,王凤也笑了,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溢出,她揉了揉眼睛,说什么东西钻进去了。夕口说没事吧,她摇了摇头。之后,王凤讲了许多大学里的事情,夕口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天色暗淡了下去。站台上的人很少。夕口盯着王凤,那双眼睛依然很美,透着灵气,散着光芒。夕口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多保重!”说完这话,他的眼睛湿润了,他背过身,抹了一下眼睛,匆匆地离开了那里。
  几天后,王凤写了封短信:

“我不想食言,可你当初是否读懂了我那封信?”

夕口翻出了那封信,厚厚的,他知道,那是她的表白,他也记得,当他读到它的时候,他曾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如今,夕口再次打开他时,这才注意到那封信是四月一日写的。
四月一日?……是的,那天是愚人节!
  夕口的柔情被踩的粉碎。最终,他都没有见到她。高考那几天,夕口病了,四肢象被抽了筋,软了下来。七月八日那天晚上,夕口的一只耳朵聋了。可他依然在等……他知道,这次不是愚人节,但是……
 楼主| 发表于 2007-12-9 12: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2


  九月十八日,新生开学报到的日子。那天,雨下得纷纷扬扬,车窗外的远山近林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道路一片泥泞,光光的,很难行走。车像蜗牛一般缓缓地爬着,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歇会儿。夕口静静地坐在车厢里,看着远的山,近的人。他觉得这天气就像寡妇的脸,总是阴着,心里又潮起来。父亲就坐在旁边,一路上都在唠叨着什么,可夕口什么也没听进去。他想起了一位朋友。朋友上的也是一所专科院校。他去过朋友的学校。那所学校让他看了伤心:一座陈旧的教学楼失色地蹲在一块黑暗的角落里,窗户已很少有片完整的玻璃,偶尔有那么一两片,也被灰尘泥土腐蚀得不堪入目。楼的两边是一排排低矮的土房,已有好多年的历史。夕口觉得这好像是在做梦。他的心里一直不得平静,眼前总是浮现着那样一座教学楼。他觉得自己曾为之奋斗十几年的梦想也要被什么东西击碎似的。夕口慢慢地闭上了眼,那张面孔瘦削,肤色蜡黄……
学校位于“三秦要道,八省通衢”的渭南市区,占地面积四百余亩,是陕西东部唯一一所全日制普通高等院校。学校三面环山,北面对着一个镇子;校园里绿树长青,喷泉如瀑,草坪茵茵,花卉俱全;教学楼或庄严古朴或纯正高雅,图书馆崭新漂亮,风格独具,与电子阅览室南北呼应,相映成趣,充分体现了一所现代化高等院校的应有风采。
夕口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踏进了校园,很快被一种热烈清新的氛围感染了,陶醉了,心中凝结的冰块一点点地融化。
  夕口在这儿攻读秘书专业。
这些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各行业随之复兴和发展起来,秘书人员作为各行业领导者的辅手,越来越显得重要,秘书学陆续步入了各大院校,作为一门新兴的专业,被逐渐地巩固了下来。
  夕口喜欢书法,文章写的不错,他觉得这是他的有势,是他得以学好这门专业的支柱和保障。
  一阵秋风掠过,夕口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这时才发现全身都已湿透,他觉得有点冷,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说是家,其实是他们的宿舍。宿舍的成员不多,五个:有渭南的,有咸阳的,也有宝鸡和汉中的。夕口是咸阳人,可以说是很幸运的,在这样一个小家里,他从未奢望能碰上个老乡,可他碰到了。乡党姓张,单名一个军字,咸阳武功人。这对夕口而言,本该是件幸事了,然而夕口并未感到有多大的快慰。夕口被人称作独行侠,当然也是有一定的道理:首先,他学过武术,表演起来还真有点专业水准;再者,他内向,话不多,没事的时候喜欢独来独往。
宿舍里很吵,大家都在。夕口推门进去,很快融入家的温馨之中。

“嘿,老二,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碾马路去了?”老五大惊小怪地喊。夕口点了点头,从箱子内拣了件衣服换上。老大站起来去倒水,提起水壶,才想起早上贪睡,误了打水时间,返过身来就骂老四是懒虫。
“下雨天也这样,有心事?”张军说着,抓了一把瓜子递了过去。夕口伸手接住,笑了笑,说:
“没有呀!反正今天没事,随便走走。对了,你们中午干啥了?”
“我们?你不是不知道,最喜欢周公,这不,刚醒来!”
老四嗑着瓜子说,不留心一粒瓜子皮就飞了出去,粘在了老五的鼻梁上,老五气得不行,拣了块糖就往老四脖子里塞。大家笑作一团。身边的老大像想到了什么,问:

“你的书法协会搞得怎么样?我们哥几个正商量着想加入呢!你看咋样?”
“谢谢弟兄的大力支持。”夕口有些兴奋,“要说成立嘛,我看没什么大问题,写上去的申请,咱系上已批下来了。现在我想弄大点,在全校搞。昨天我已把申请递到了校党委宣传部,相信下星期就有了眉目。”夕口用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水,自信地说。
“这么说,我们就成了开‘会\’功臣了!噢,我差点忘了,刚才有你的电话。”老四说。
“啥地方的?”
“山西大学。”
“听声音,是个女孩,是嫂子吧?”张军打趣地问。
“她没说啥?”夕口沉默了会儿问。
“没有。”
夕口的心隐隐有些被刺痛的感觉,他知道那是王凤,是那个他日夜都在想念却又怕见到的人儿。夕口到了这里,曾给她写过两封信,但夕口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违心的。他发过誓,要把她忘掉,然而,做人的原则又不允许他这样,陈俊的话时常在他的耳畔回荡。
  陈俊是夕口高三时的同学,也是他的舍友。当时,俩人的关系不错,都是缪斯的崇拜者。共同的爱好使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然而,这种友情并未延长多久就破裂了。事情发生在四月份的一个下午。那天,夕口收到王凤的一封信,大意表达了自己的钟情之意,当然,也提到一些影响彼此感情发展的不利因素。夕口读信时,手在打颤,浑身都在发抖,信纸一次次地掉在地上,他又一次次捡起来。他真的被感动了,泪水一点点地流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将来。夕口将自己的困惑说于陈俊听了。陈俊显得很平静,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说:
“好好学吧,只要上了大学,一切都会有的。”
夕口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红了,继而变得煞白,他的嘴唇在颤动,没有一点血色。
从此,夕口和陈俊断绝了关系。直到陈俊那一年考到了这所学校,夕口都未曾正视过他。
可是,夕口到校后不久,陈俊却来找他。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天特别好,西边的太阳还是很热情地照着校园,只是再也不象夏日那般毒辣。校园里显得有点空寂,只有远处的摇滚乐还在撕心裂肺地飘荡。
  陈俊说登山去,夕口去了。
  一路上,山野沉默,人也沉默。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接着还是沉默。远处,一只兔子窜出树林,跑下山坡,消失在茫茫的原野里。

“还适应吧?”陈俊轻轻地问,神情和语气俨然一位主人对待他的宾客。
“还可以,只是心情有时不好。”夕口讷讷地说。
  夕口有这样的心态,是可以理解的。作为一个专科生,面对渺茫的前程,这种失落是常有的事。可是,我们是否想到,既然我们无法改变现状,又何不去充实自己呢?的确,我们不是圣人名人,但我们属于自己,我们来到世上,就要对得起自己的生命。哲人说:当你在失去太阳的时候,你哭泣不止,那么你同样会失去月亮和星星的。固然,星星虽不怎么招人喜欢,但它毕竟发着光和热,这光这热就是它存在的价值,人也如此。
  陈俊拍了拍夕口的肩膀,将脚下一块石头狠狠地踢了出去,石块碰在一棵树上,悠悠地,从树上飘下几片叶子。陈俊叹了口气。

“你那位同学怎么样,你们近来的关系如何?”
“你是说……?”夕口不解地问。
“就是高三那一年你向我提起的那个女孩,她现在干什么?”
“上了大学,是去年考上的。不过我们之间已没有多少来往。”夕口望着远处的山,心不在焉地说。
“这是为什么?”
“心里有些不平衡,当然更多的是自卑。那一年,当我知道她考上了大学,我真的很高兴,甚至有些自豪。可后来,每当回信时,我都选择放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我觉得你应该写几封信,不管你们将来如何,该珍惜的,还是不能放弃。别人如何想,我们暂且不提,作为一个男孩,我认为你应该提起笔。”

夕口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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