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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当代书法论坛|当代书法网|中国当代书法第一门户网站  当代书法网是由中国书协会员、著名书法家杨崇学(杨之)先生于2007年5月创办的。网站自开通以来,以传承我国书画艺术为己任,在书法艺术交流、展览展示,推出书坛新人、通过互联网向世界推广中国的书法艺术方面做出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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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文韬

纪念黄绮先生和熊任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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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悼念熊任望先生
王静轩

2010年的12月,我很悲痛,因为我敬爱的熊老师离我而去。2011年的12月,我很悲痛,因为我的胸中被一种思念所胀满。
时光匆匆,先生离开我已经一周年了。在这一年中先生的音容笑貌时时在我脑海中闪现,使我久久不能释怀。先生的逝去,在生活中,我少了一位慈祥可敬的长者;在书道上,也少了一座指引我的航标。
我自幼爱好书法,书法的入道起自硬笔。当时对于毛笔书法知识还只是知道一点粗浅的皮毛。89年初,偶然一次机会,我从报纸上看到一个书法函授大学的招生启示,于是我报了名,一上课才知道,给我们讲授书法的竟是著名书法家河北大学的熊任望和赵逢明二位教授,幸莫大焉。从那时起,我开始了与熊任望先生的交往,在先生的指导下,听道、解惑,我的书法也登堂入室,渐入佳境。
在我和先生的交往中,我感觉先生是正直的,对我是厚爱有加的。97年,我的小楷书法作品先后入展了三个国家级的展览。这一成绩在当时的保定书法界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我自然也有些飘飘然。当时先生找到我对我说:“静轩,我祝贺你,但你也不要太过高兴,对自己还要有个清醒的认识,只是小楷一种字体入展,面还很窄,也很单薄,隶篆没有涉猎,行书草书上下功夫还不够,这算不得真正的书家。”先生的话让我立时清醒,把我从偏离的轨迹上拽了回来,也让我在今后的学习中少走了许多弯路。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很多,但在你混沌不清时给你当头棒喝,催你警醒的人不多,熊先生就是其中一个。
先生长诗文,善书法,又是研究楚辞方面的专家,可谓饱读之士、学富五车了。而我们年轻一些的书法爱好者最大的弱点就是古典文学修养和书法知识不足。为了给我们充电,先生开办了广养书法学校,专门给我们补习古典文学知识,讲诗词格律,讲古典书论。当时我们有二、三十人,我们都拿着自己诗作请先生点评,七十多岁高龄的先生不顾年老体弱,一字一句的给我们讲,一字一韵的给我们改。没有学者大儒的架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慈祥可爱的长者,一个可亲可敬的老师。先生面授的情景,虽然过去十几年了,现在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有一次笔会,先生也参加了,最后大家都想留一张先生的墨宝,纷纷拿着纸请先生留字,先生没有推辞,都一一按照求者的要求写完。看着老师疲惫的身影,我按捺住渴望的心情不忍再给他提要求。这时先生看到了我,也好像读懂了我的内心,说:“静轩,来,我也给你写一张,你想怎么写呀?”当时我妻子正怀着我还没出生的双胞胎儿子,我想给他们写一张,熊老师略一思忖高兴地说:“好,我给你写个‘怀玉’吧,怀玉乃怀抱仁德也。”遂提笔在四尺整张纸上挥毫写下“怀玉”二字。这就是先生,这就是亲爱的熊老师,他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宽厚和博爱。这幅字我一直珍藏着,这不仅是先生的书法作品,更是先生对我们的希望和寄托。
去年3月,我在河大附属医院邂逅了先生,当时先生到医院检查身体。在医院见到先生我的第一感觉是先生可能身体不适,就关切的询问先生的病情,先生说:“我还好,我感觉我没病,有病是大夫说的,是仪器说的。现在我只是双腿没劲,站不了太长时间,不能写大字了,我只能写一些小幅,写楷体多一点。你看这一阵子我对楷书又有了更深一点的体悟。”这就是先生,一个乐观通达又进取不止的先生。不曾想那次匆匆相见竟是永别。在先生生病期间,磬军兄曾想带我去看看,但怕影响了先生的治疗,一直没能成行,这也成为了我一个很大的遗憾。
先生走了,他要求把骨灰洒在家乡的江河里。先生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九五将飞龙在天,作书七十正当年。
与君相约三千日,文馆命衡一百篇。
吟咏着先生的诗作,我不觉泪流满面。我才疏学浅,无以为和,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我们只有在书法探求道路上振速迅跑,毫不懈怠,修书不忘修德,或许才能不辜负先生的殷殷之情。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怀念老师熊任望
牛通宇

熊老师离开我们近一年了。
去年末的时候,同门前辈和师兄们都撰文深切缅怀了熊老师,泣泪读着他们的文字,熊老师那高尚的人格,深厚的学识,气势磅礴的书法,渐渐幻化成他的音容笑貌呈现在眼前......今天,临近老师逝世周年之际,我这个未能送老师最后一程的不肖学生,记叙些点滴,以怀念老师。
我是因为书法结识的老师,也因为三余书法社,老师是书法社的顾问。第一次是一位师兄带我去的老师家,记得是立峰师兄吧。当时老师已经71岁的高龄,依然为书法、为帮助年轻后辈努力工作,虽精神矍铄,但时间、精力变得很有限。后来我每次去老师家,都是晚上,请教书法和书法社活动的问题,有时候看的出来,老师略显憔悴,但依旧和蔼,耐心,使人如坐春风。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就乐意和你们年轻人多待在一起,和你们交流,这样啊能保证我思想朝气蓬勃,心变得年轻。我想,这可能是老师的思想能够保持活跃的一个原因吧。
我当时习柳体字,偶尔临一临兰亭。因为我底子薄,是初学,老师从未说过批评的话,都是鼓励之词。他总是在方法上给予指导。临一本字帖,要务必仔细观察,细心揣摩,临的务求像,最好像“克隆”的,当时“克隆”这个词刚刚出来。我临的字,自己知道,尽管很努力了,差的很远,但老师总是指出某个字临的好;对大部分不好的字,总是概括的说,还要观察的更细一些,再一些。
记得当时我和一位书友,对老师气势磅礴的字很是仰慕,就有了临习老师字的想法,借一次机会说出来的时候,老师显得很严肃,他说你们喜欢我的书法我很高兴,但我的书法你们可以看,可以参考,如同看当代其他书家的书法一样,但你们一定要学习古人。老师还说过,书法要自然,限于当时的认知有限,不是很懂“自然”的意思。老师总是谦逊地说自己在书法上不是个聪明的人,但勤奋出聪明,我想这不但是老师的自勉,更是对有志于书法而又天分不高的年轻人的开导。等等这些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他总是鼓励我们一班年轻人,一方面要扎实学习书法,苦练内功,学习传统文化,不要浮躁;另一方面要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和书法活动,交流会促进自身书法的进步。
……
点点滴滴,无不流露着老师对学生们的大爱。
操持书法社期间,我邀请老师给书法社做一次讲座,老师欣然应下。但在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老师的事务实在太过繁忙,未能成行,成为当时的一个遗憾。
书法社成立二十周年举办的书展,老师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老师的感召力太大了,记得几位在很远省份的前辈都邮来了书作,还在电话里向老师问询作品如何,请老师指点。我想这就是老师伟大人格的感召力吧。
毕业离校前,我去老师家道别,感谢老师多年的关爱。老师对我提及有没有考书法研究生的愿望,我心里是向往的,但我学的是经济类专业,古典文化积累有限,书法进展又慢,我怕老师寒心,我说我想得经过一番重新的学习才行。后来,老师如对子侄一般叮嘱,毕业后要踏实工作,学习不要荒废,书法要坚持。离开之前,老师说,下周再来一次,我给你写幅字留念。隔了一周我去了老师家,并且带着自己用心写的但是水平有限的一幅字,当做给老师的留念,是从潘龄皋诗话集中摘录的一句,做了些更改:一双笑眼常无倦(原文是泪),百岁童心(原文是颜)不作翁,落款是:大学期间随老师学做人为书之道书以留念。老师看了很高兴,说改的好。老师给的字是用他那气势磅礴、苍劲古朴的草书写的四个字——无欲则刚,我想老师知道我要从事经济类工作的,是对我的叮嘱。这幅字,我一直悬挂在心中,时刻警醒自己。
毕业后,因为工作十分繁忙,没有机会去保定看望老师,后来想,这都是苍白的理由,主要是感觉无颜见老师。而老师没有任何的抱怨,每年春节前有信件来往,我给老师邮寄贺卡,老师回的是手书贺卡,很是精致,我都弄了相框摆放在了写字台上。期间还收到过老师的一封信,鼓励、叮嘱,有空到苏州等等,是老师刚到苏州的时候,看得出来,当时老师很高兴,心情很好。
老师的离去,我当时忙于年底年初的工作,不知晓,直到2011年1月抽空上网才知道的,一瞬间,我泪流满面,同事们见我这样很是诧异,我说没事儿,但泪水止都止不住。我给书痴师兄发了个短信,师兄回了短信:是的,老师再也回不来了。晚上,我一个人在一个空场,把本已写好想在中旬寄出的贺卡连同祭奠的纸钱烧了,遥祭了老师。
这些年,心中最愧对老师的,就是书法的学习没有坚持好,工作上也没有太大的成就,辜负了老师的殷殷期望与厚爱。
老师虽已离开了我们,但他将永远是一盏明灯,一直指引我前进的道路。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永远的怀念
尹树松

今天是2月25日,是熊老师离开我们整整两个月的日子。下午我给必鳌打电话,想打听一下先生的书法集和诗集出来了没有,完了的时候必鳌说现在正准备出一本缅怀追忆熊老师的集子,如有时间可抓紧写一篇。
晚上回家后,匆匆吃了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樟木箱,捧出一卷子先生的遗墨,一一打开在眼前,先生的音容笑貌扑面而来。
记得还是在1994年秋,我和运刚、衍诏在莲池书院举办“军旅三友”书法展,在这次展览上,我认识了仰慕已久的熊任望教授,从那以后,我和老师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来往和联系,在这十多年的交往中,不仅从老师身上学到了许多宝贵的书法知识,更重要的是亲眼看到了一代大家为人为艺的风范,实为三生有幸。
我和“当代草圣”林散之同为安徽和县乌江人,因参军入伍长期在部队工作,也因自己当时对“名人”的敬畏和麻木,未能与林老先生见上一面,成为人生一大憾事。后来认识了熊老师,并成为了他的一名学生,我的这种遗憾慢慢得到了弥补。熊老师同样也是一代大师,他的书法、他的学养、他的为人完全是够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相信我的看法说法会被世人所公认。
我第一次见到熊老师的作品,应该是在1983年,我们师里一位干部办公室挂着一幅四尺对开的条幅,“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大气磅礴,酣畅淋漓,字里行间涌动着一股生命的激情。打听后得知出自河北大学熊任望教授之手,从此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后来我特意请老师重写这幅条幅,同样精彩,同样震撼。
熊老师的草书、行书、楷书等都是追求唯美的,而且达到了别人很难达到的高度和难度。说起难度,想到前年在解放军艺术学院进修时一位老师说,书画家要提高自己作品的技术难度,觉得颇有道理。现在书画市场赝品充斥,重要一条原因是原作者的作品缺乏技术难度,一仿即可乱真,而熊老师的作品恐怕无人能仿,原因就是熊老师书法的险绝之美具有极高的技术难度。1994年冬,熊老师为我写了一幅中堂,“兴云作雾,腾踔太空”,结体开张险绝,点画斩钉截铁,章法浑然天成,堪称熊老师的精品之作,从结构到笔画无懈可击,尤其是“太”字,险绝之极,又平正之极。
熊老师德高望重,众人景仰,但从不高高摆起“名人”“大家”的架子,尤其是对学生恩爱有加。2007年清明,我回安徽老家,顺道去苏州看望老师。老师不顾年高体迈,亲自到小区门口接我。晚上我请老师和师母下饭馆,买单时两位老人坚持不让我掏钱,几乎都争执起来,最后还是拗不过老师师母。像这样的事还不只这一次,偶尔去保定,大家聚一下,熊老师作东当仁不让。想想老师这份慷慨、热情和慈爱,经常觉得我们为老师做的太少了。
我在北京,老师每年都要来往于保定苏州之间,我多次邀请老师在北京逗留,或路过需要我时,一定打电话,但老师只给过我一次机会。2008年冬,老师在友谊医院检查身体,说要和师母一起到我家来坐坐,我高兴极了,立即找车接二老来家里。一进门,老师直冲着墙上悬挂的两件李铎先生的作品去了,说“这两件东西写得好极了”,熊老师就是这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坐下喝两口茶,熊老师就急着进入我的书房,说今天要写大字,我这里正好有一种特殊宣纸,相当于两张四尺整张,可以书写横幅四个大字。一切准备停当后,熊老师突然要求换鞋,说穿拖鞋使不上劲。换上自己的旅游运动鞋,老师挽起衣袖,拉开架式,恰似战士上战场一样,完全进入创作状态。转眼间,“翰逸神飞”、“弘道养正”两幅榜书一挥而就。中午吃完饭,老师师母就要回宾馆,送二老回来的路上我在想,老师多少年路过北京也不找我,好不容易开口找我,但什么麻烦也没添,而是给我送了两份厚礼。
得知熊老师病重回保定后,我的心情无比沉重。很快我和爱人一起去了保定。在医院里,熊老师见到我俩,便伸出温暖的手和我俩一一相握。我看到老师消瘦了许多,但还是那样清秀,还是那样热情,还是那样从容。没想到,回到北京没多长时间,便传来了老师去世的消息,悲哉!痛哉!正像老师悼念运刚时写下的挽联一样:“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老天乎,不睁老眼乎”。按照老师的身体状况和对生命的态度,应该是百岁以后。
在送别老师的仪式上,一进入悼念大厅,我看到了熊老师静静地卧在鲜花翠柏之中,我的眼睛模糊了。可敬可亲可爱的熊老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自然规律如此无情!熊老师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他的艺术、他的品格会永远留在我们心间。
老师,我们永远怀念您!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头一望的伤痛
艾树池

那是2010年的12月25日,是西方的圣诞节。这些年,西风东渐,中国人也跟着折腾,试图给这个冰冷彻骨的世界涂抹一缕暖色。我上午乘车出门,去赴一个宴会,去赶一个热闹。在我来到饭店将要推门的瞬间,电话响起,拿起接听,海涛打来的,说熊老师走了。我心头一凛。吃过饭后,离开热气腾腾的宴会,一个人走到冰冷的街道上。我看一眼这熟悉的车来车往,听一声这熟悉的市井喧嚣,忽然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我的老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寻不着这样好的老师了!我如一只流浪在寒风中的狗,迷失了回家的路,徘徊,哭泣……寒凝肺腑,痛彻心扉!!!
往事涌起,一桩一桩,如海边的浪,连绵起伏。我忘不了那些往事。忘不了在一间教室,熊老师把自己的三幅内容相同形式不同的作品悬挂起来,让我们这些初涉书法的学生评判高下。忘不了那一次在熊老师家里吃饭,吃的酣畅淋漓,出门后发现自己的袖口上竟然沾上了一片油。忘不了,那次我准备去北京拜访欧阳中石先生时,熊老师的嘱咐叮咛,见了欧阳先生不能像在我这里,总是走来走去的。忘不了,大学毕业后我想留校艺术系,熊老师带着我从河大南院到北院找艺术系领导竭力推荐的情景。推荐不成后,熊老师说的一句话让我永远不能忘记:“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啊!”脸上有无奈也有愧疚。忘不了,那一次我这个贪婪的家伙让老师一次写了三副字,取字时,熊老师说,以后不能这么大规模要字了,我的精力达不到。是啊,熊老师写字苛己甚严、精益求精,看似简单的三幅字里隐藏着他人难以体会的辛苦。忘不了,那一次,熊老师忽然找到了我的宿舍,看到了我习字的场面和那张破破烂烂的书桌,他说,树池啊,你原来就在这儿写字啊!忘不了,我离开校园时,眼中流淌的泪水,我真的舍不得啊。忘不了,大学毕业后,熊老师每年给我寄来的贺卡。那是老师亲笔写在宣纸的祝福,是墨宝也是沉甸甸的感情。我一一珍藏,至今已有十余张。忘不了,那时的熊老师来石家庄就住在我的家里,他说,别人都忙,都是处长了,就你还是个散淡的人。忘不了,最后一次,熊老师和师母廉老师来石和学生友人欢聚时的那份欢畅和喜悦……
我的学书之路是在小时候的乡间开始的,在一间青砖的老屋里,在煤油灯下,在爷爷慈祥的目光中。但苦于地处偏远,无人指点,只凭兴趣支撑,全靠自己摸索。只有后来走入大学,有幸遇到熊老师,学书之路才豁然开朗,渐渐明了何谓书法,何谓艺术。熊老师艺术的高标、做人的风尚都成为我们前行的指引与追求。我的爷爷是在我读初中时去世的,如果健在的话,他和熊老师同岁,都属牛。所以,我看熊老师,更像是在面对着自己的爷爷。虽然一个是出身乡野的农民,一个是德高学富的教授,但在我的眼里,他们常常重叠在一起没有分别。我就是这样,从童年长大,从田野走来,进入大学,走进城市,时光变幻流逝,不变的是,我永远行走在他们温暖的目光中……
熊老师病重住院期间,我曾和友人一起去保定看望。老师躺在病床上,依然整洁如常,只是面容更清瘦了,声音更微弱些。他拉着我的手,说,树池,我还想出一本书法集。我说,好的。老师说,我还有一些积蓄。我又说,好的。我知道,距离上次书法集的出版已有十年了。最近几年,每次见面,我都会向熊老师建议再出一本书法集。因为,他近年的很多精品力作我都拜读欣赏过,也为之感叹震撼过。也因为老师年事渐高,不能再拖延了。这些晚年的作品,是完全可以做成一册厚重的书法精品集的。而这样的一本书,是可以传之久远的,于己于人都意义非常。但熊老师对艺术近于苛刻的要求,使出书的计划一延再延。今天,熊老师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我走出病房,正琢磨着恩师的最后托付,思考着资金的来源筹措,同行的友人说,老师出书的所有费用就由我来承担吧。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忙着联系出版事宜。最终与河北教育出版社商定,大八开,精装,设计印刷等要超越十年前熊老师所出的作品集——《当代书法家精品集·熊任望》一书。
等待熊老师作品于保定装裱完毕,我又和友人驱车再赴保定,看望恩师并接回作品来石拍摄。那一日,熊老师状态极佳,和我们说了很多话。我们走出病房,心情也随着好了许多,我期盼着熊老师能够创造生命奇迹……
出版事宜如接力赛,拍照后的设计工作全部交付河北教育出版社的孟保青道兄完成。时间紧张,工作繁忙,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和时间赛跑,争取能让老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看一眼作品集的大致样子。那是他毕生的心血凝结啊!那是恩师躺在病床上对我们最后的托付啊!!!
2011年的12月24日,我接到了海涛的电话,说作品集的大致书样已经完成,效果很好。保青师兄明日就赴保定面呈老师过目。我长舒一口气,想,老师终于可以看到他的新书了……
第二天,也就是这个西方圣诞节的上午,也就是准备为老师送书样的那个上午。而熊老师,在这个上午的前几个小时里的某一个时刻,走了!!!
生命,往往就是差这半步……而这半步,我们永远也无从挽回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5:05 | 显示全部楼层
夫子逝兮魂不归
——纪念熊任望先生
刘世斌

有些时候真的很难判断当代书法是繁荣还是萧条。一方面习书者日众,各种展览接踵摩肩;另一方面,这些习书者大多停留和满足于书写本身,而忽视了书法这一特殊的艺术现象应该具备的充分内涵。随着一些饱学前辈的去世,这一点则成为一个更为突出的问题。
熊任望先生不仅仅是著名书法家,还是河北大学中文系和艺术系的教授,在楚辞的研究方面有着独到的建树。在与先生的交往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先生的清健和儒雅。一位80多岁的老人依然能够健步如飞,在上楼时不仅不让搀扶,还能把我们这些年轻人远远地落在后面。一如他作书时的迅疾,笔随心动、身随笔动,跌宕起伏,酣畅淋漓。许多人看先生作书常常不解,为何如此速度?殊不知古人尤其是草书大家进入书写状态时的情形,与此毫无二处。孙过庭“导之则泉注”,怀素“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无不是这种状态的写照。我们每每问学于先生,他总是以其特有的方式右手托腮,娓娓道来,思路清晰、旁征博引又能够深入浅出。他之于后学的关爱和奖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在上个世纪末,我邀请先生到我们学校授课,一位冒失的学生提出让先生赐幅墨宝,当时我们都感到很难为情,但是先生却慷慨允诺……
先生去世后,在无限的缅怀中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书家所处的地域和在书法组织中的位置对于一位书家的影响。有些人说,如果在北京,如果任职于中国书法家协会,熊任望等一批老先生会比现在名声更大。我不否认这种说法的现实性。但是,当我们走近熊先生的时候,你会发现他的内心世界远比我们理解的纯粹和高尚。先生在世的时候,河北省某领导曾希望熊先生能够负责省书协的主要工作,但被先生婉言谢绝了。时至今日,许多人依然不理解先生当时的想法。自古高士在深山,先生长期研究楚辞,工于格律,有着传统文人深厚的素养和情操。他理想中的生活绝不是“弄潮儿向涛头立”的激奋,而是安于书斋,徜徉自然,静守内心的那份平和。这在先生最后几年中多是往返于苏州与保定,过着闲适安然的生活就可以看出来。在和一位画店的老板聊天时,谈起了熊先生的书法市场走势。他认为,熊先生这些年的市场走向是一路趋高,他完全是靠实力占有市场的。不像一些人,徒有虚名,在位时价码很高,下来后却一路狂跌,不仅仅让收藏者大呼上当,更是让其吹捧者狼狈不堪。我想或许这正是先生的高明之处吧!
草书是先生自己醉心的书法创作字体。在开阖纵横中,“变起伏于锋杪;殊衄挫于毫芒”。对于先生的草书,我一直认为其气势之大、线条之美堪称大家。这不仅仅源于先生渊博的学识对书法的滋养,更源于先生习书的历程。在先生早年曾亲得胡小石、郑诵先等大家的教诲,于北碑研习有加,这对于日后其书法的审美取向影响深远。很多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当代书法之于古人的差距,但当我们深究其缘由、试图缩小这一距离的时候,许多人却步了。原因就是当代书法更多的是满足于书写本身、满足于小情小趣,而忽视了隐涵于背后作为支撑其审美内核的部分,这一部分内容就是综合素养。其实今天我们依旧会为“技”与“道”孰轻孰重争论不休,但是我们永远无法回避二者的紧密关系。记得一次吴君占良曾和我谈起过一件熊先生与林鹏先生学术上的轶事。林先生祖上的墓碑中有“姓张氏”的表述,熊先生持不同的意见,认为应写成“姓张”,不能加“氏”。而林先生却肯定地说出了这种说法的出处。事后,熊先生在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致电林鹏先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谁对谁错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先生们对于学术的态度,从他们身上我们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传统文人特有的气息。正是这样一位认真学术的老人,在北碑雄浑刚健的锤炼中,在唐宋大草的砥砺下,成就了熊氏草书独特的面貌。透过先生的草书,我们读到的是刚强、是执着、是开阔,更是修养。
先生走了,走得那么干净,走的那么纯粹,在家乡山水的环抱中,老人依旧在低吟高唱。老人走了,但他留给后人的不仅仅是对他的缅怀,更是对传统人文精神的传承。或许我们当代的书法会愈发的“繁荣”,书法甚至会像一些人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种“经济”。但是我们研习书法的目的如果停留在这样一个层面上,我想我们失去的不仅是对于传统的继承,我们更会失去一个原本属于书法家的纯粹,失去那一片书法家特有的精神家园。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难忘的师恩
永远的记忆
——怀念恩师任望先生

刘树胜

先生离开我们快一年了。
在这段日子里,我已记不得有多少次想起他老人家,说起他老人家;在这段日子里,我已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在睡梦里见到他老人家,在梦里听他教诲……先生的照片摆放在我的客厅和书房,先生的音容是刻在我的心里的。
我也知道先生是惦记着我的。廉师母曾多次跟我说起这样的一句话:“你老师很喜欢你们!听说你要来,高兴得不得了!你看,他今天穿得多板生!这回又得兴奋几天了!”今年春天,文奎学兄把廉师母接到南京,师母在她的老同学王阿姨的陪同下专意到我所在的学校看我们,话间还说起类似的话。我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泪都要流出来了,我也只有咬牙强忍的份儿!——如今,廉师母也离开了我们!
我忘不了与先生在一起的情景:雨夜里,我与梁老师陪他在花园里散步聊天;雪地里,我听他快乐地谈雪;在梁老师的家里,我们围坐在一起包着饺子拉着家常;在我沧州的家里,他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我们和梁老师坐在周围,一起聊天到深夜……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忘不了,在苏州,先生穿得利利索索在小区门口等待我们的情景;忘不了,去年六月在南京的夫子庙,二老相携漫步街头的画面;忘不了,去年十月十七日我与先生的最后一次相见,最后一次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那次,先生拉着我的手,说:“学问贵在坚持,细水长流,终有收获。我还真想到你的新家去看一看,但这次我可能回不来了!”这回我就是把牙咬碎,眼泪也止不住了!先生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而这次难忘的相见,竟成了我与先生的永诀!
先生走了,可他的音容还在;先生的肉身走了,却把他的精神留给了我们!先生赐题的《九歌浅论》、《纪晓岚南行杂咏解析》、《聊斋志异校注》三书的书名,将永远激励着我做好每一本书。那幅在我的书房里已经挂了23年的《橘颂》,还会永远地挂下去,并激励我认真做人;那幅先生赐题“自胜斋”的墨宝,将时刻提醒我要战胜自己的缺点;苍劲的《金陵访友》,让我在沾了先生光的同时,也沾了常国武师叔的光;《梦游大海》的雄放、奇崛、浪漫,也让我的学生们窥见了他们师祖的风神。
我最为难忘的,是先生留给了我一门衣饭。后来,这门衣饭竟成了我事业的依托、学术的起点——这就是楚辞研究。
我从开始接触楚辞,到喜欢楚辞,再到钟爱楚辞,进而研究楚辞,已经有些年头了。回忆起自己学习和研究楚辞的经历,总有许多难忘的人和事涌上心头。然而,真正把我引领到楚辞研究这条道路上来,并一直给予热心支持和关怀的,是我的授业恩师任望先生。
那是1986年秋天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选修了先生的《楚辞专题》课。在此后的两年时间里,我渐渐地了解并接受了屈原,渐渐地喜欢上了楚辞,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坦白地讲,这种浓厚兴趣的产生,一半儿源自屈原和楚辞,另一半儿源自先生。屈原的人格魅力和楚辞的艺术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使我产生了精研的意趣;但对于一个缺乏深厚文学功底的学生来讲,从文字到意蕴,从情感到意境,楚辞离我简直是太远了。一方面是弃之难舍的诱惑,一方面是无从入手的困窘,在这种困惑面前,我要打退堂鼓了,此时,先生给了我继续学下去的勇气。他鼓励我说:学楚辞不要急于求成,需有条不紊、循序渐进。并告诉我,他有一些资料可以供我阅读。就这样,我第一次走进了先生的房门,走进了先生。在此后的两年里,每到周末我都会照例坐在他的书案旁,翻阅他为我准备的一摞一摞的相关资料。而在每次阅读前,他总要叮嘱我阅读的顺序、方法和应该注意的问题。每当日暮黄昏的时候,先生还要拿出几个问题来考问我一番。就这样,两年下来,在先生的指导下,我阅读了数量较为可观的楚辞研究文献,较早地熟知了后来才认识的学界领军人物。这一切为我以后的楚辞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这样说,没有先生的教诲,就没有我的今天,是先生教给了我一种看家吃饭的本事。
大学的老师有若干种,其中最令学生敬仰的就是“大老师”:有学问又会教书。先生就是这样的“大老师”。
先生师法大家。先生早年负笈金陵,楚辞研究功底受学于胡小石先生;学术修养则转益多师,既继承了徐复先生的章黄家法,又吸纳了罗根泽先生的治学原则。其学注重文本、重视考证,又长于融会贯通。先生一生的楚辞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他晚年出版的《屈原辞译注》和《楚辞探踪》这两本著作里。除开作为先生弟子的身份,客观地讲,《屈原辞译注》是我迄今看到的注释最为精确、简洁而译文最为准确、生动和最有诗味儿的一本书;先生不轻易为文,每一文出,必是经过深思熟虑、谨慎刊出的。所以,他的文章观点多能成为一家之言,在楚辞学界引起了很大反响。《楚辞探踪》里的20多篇论文都体现了这个特点。
治学和授课的关系非常紧密,学问高自然可以丰富和提高课堂教学的内容和质量;但治学和授课又不尽相同。授课特别需要方法,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学生在愿意听的情况下学到知识、受到教育。在先生讲授《楚辞》的过程中,他将这两个方面结合得非常完美。现在想来,听先生讲课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我清楚地记得,先生在阐释“帝高阳之苗裔”时那飞扬的神态,他似乎为与屈原同姓而自豪,又好似他自己就是那个忠君爱国的灵均;我清楚地记得,先生在谈到“滋兰九畹,树蕙百亩”时那舍我其谁的风发意气,在讲到“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污秽”时那痛苦的眼神……。先生曾经对我说:讲楚辞最重要的是对屈原及其作品情感的把握。要生动地阐释它,就必须把自己的情感熔铸其中,与屈原同歌哭。这不是舞台上的角色转换,而是与屈原心灵的碰撞。先生就是这样一位富于爱国热情、追求人格完美的君子形象,他的情感是发自肺腑的。在这一点上,我一直是认真按照先生的教导去做的。
我清楚地记得,先生在讲述“扈江蓠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时那天真的神态,在讲述“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时那烂漫的表情,还记得在描述“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时那无奈的神情……。先生曾经对我说:读书须做到孟子所说的知人论世,同时还要做到以意逆志。读诗当有诗人的怀抱,读史当有史家的眼光,如此才能领略作者的用心,才能读懂作品的内涵——读楚辞更是如此。先生就是一个富有诗人气质的人。他喜欢自然界中所有美好的事物,富有童心,富有爱心。在雪地里信步,他说:“看着飞舞的雪花,听着脚下美妙的声音,再有几个好友聊聊天,就是人生的美事!”在雨夜里徜徉,他说:“沐浴着湿润的轻风,听着树叶间细碎的雨声,吟诵着古人的优美诗文,就是人生的享受!”先生的诗做得好,我尤其喜欢他那首《梦游大海》,论气度,论才情,明显带有楚辞的遗风。正是这样的诗人气质,使得他在讲读《楚辞》时得心应手。
现在,我也站在讲台上讲我的楚辞了,是先生的培养才使我成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难忘的还有先生对事业老而弥坚的执着,这是令我这个后生小子非常敬仰和汗颜的。
去年正月,先生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我年纪大了,可我的精神还不错。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多做一些事情,免得身后有遗憾。我要再出版一本自选的书法集,还要把我书法讲座的稿子整理出版,再把我这些年来的诗文创作印制出来,还有就是早年的《离骚》讲稿。”他重点和我谈了《离骚》讲稿的问题,问我有没有出版的必要。我知道,那是先生一生的心血,是先生学术研究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一个老教师奉献给社会、奉献给后人的爱心和宝贵财富,出版印行当然是非常必要的。如果您是一位人民教师,这本书会告诉您什么是教师的良知和责任;如果您是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这本书会告诉您如何做才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如果您是一位楚辞爱好者,这本书会引领您走进屈原的世界、楚辞的殿堂……
再过二十二天,先生离开我们就一周年了。
今年十月初,廉师母也离开了我们!
我把去年悼念先生的一首小诗写在这里,权且作为对两位老人家的怀念吧!

惊悉恩师辞凡尘,望断幽燕一招魂。
岱色苍茫众山小,天容惨淡大星沉。
春风侍坐聆面命,夜雨分茶话楚臣。
遗爱三千门弟子,旧恩难忘翰墨新。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重温邮件,追怀熊任望恩师
汤序波

我最早是从《书法》杂志上知道任望先生的,因为岳父喜欢书法,我给他订了好几份这方面的报刊。当时并没有和先生联系,不过先生的字,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感到不是一般地好,完全当得起“草书大师”的称号。我给先生写信则是2002年4月间,他不仅很快给我回了信,还应我所求,给我写了一幅字,并问你们家谁继承了令祖父的学术。这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和通话联系,我感到先生似乎更喜欢打电话些。因此我们打电话次数远比通信要多。与先生通话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艺术享受。先生讲话带京味,字正腔圆,很有一种魔力,我喜欢得要命,从没有任何人在电话里的语音,有先生讲的那么好听与入耳。我每次放下电话,都要给内子讲与熊老通话简直是一次高雅之旅。到了2007年我们通信改为电邮,但电话仍然不断。查了下先生共给我写21通邮件,现选出16通附在下面,并作些简单的注释,以见先生之风。




序波世兄:
试发此信,收到电邮复。



任望  07.11.15



按:这是先生给我的第一通电邮。先生给我的信都称我为“世兄”,这是古风,就是将属于晚辈的受信人抬举成平辈,我当然知道。而我的每通信都自称“再晚”,把先生视为祖父辈的人看待。




序波世兄:
读黄老《书法讲座》,获益良多。幸得你们整理出版,方能嘉惠诸多学人。令亲索字,容后写寄。拙稿已在《河北大学学报》今年第四期刊出,附上请正。本月二十四日将去保定过冬,明春来苏。此复。顺颂
时祺!


熊任望  07.11.21



按:《书法讲座》是黄源著,由我和两位朋友整理出版的,先生对此书评价很高。学报上的稿子是先生谈《招魂》的。近有人对我说:“ 熊先生对于楚辞是一个十分执着的研究者,读过他的《楚辞探综》其中对于〈楚辞招魂〉先生用思最深,用力最勤,可以成就其为主屈原自招说最有力的支持者。另关于〈哀郢〉主旨及〈九歌〉宾主之辨等亦相当精彩!先生的文字和学术将会永流传!”此语深获我心。




序波世兄:
我现在保定过冬。贵州遭遇雪灾,贵阳谅平安无事。今天,友人拿来令祖致我校中文系老教授魏际昌先生函两件,让拍照寄奉备用。另,我珍藏令祖来函一件,一并拍照寄上。祝
春节快乐
合家幸福!



熊任望 丁亥年腊月二十九日



按:2008年敝地遭遇雪灾,先生的关心令我难忘;今年敝地遇同样的情况,先生人却走了。但我相信先生正在天国看着我。



序波世兄:
八号以后,每天看奥运比赛和有关新闻。今天打开电邮,才看到尊函和所附姚先生信,迟复为歉。姚先生所说“汤门有后”,“前程不可限量”,代表了所有知交对世兄的嘉许和期望。
昨者,印挂寄上拙著《楚辞探综》和《诗草》各一本,敬希指正。


任望 08.08.27晚


按:我将姚奠中先生给我的信扫描传给先生看。因姚先生和先生也友善,只是近年没有通信。先生很惦记姚先生。




序波世兄:
来信早收到,因廉老师儿子全家回国探亲,半个多月来家务繁忙,且电脑被孙辈占用,迟复为歉。
你在传扬令祖德业方面又有新的成就,可喜可贺。
《编后记》中有“姜还是老的辣”一语,颇欠雅驯,且甚不恭。又,对学界名流,似不宜称“大腕”。《学术人生》中“这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仍”与“犹”重,宜删。以上鄙见,未知当否,谨供参考。
顺便奉告近况:我于今年二月查出患前列腺癌,多发转移。经药物治疗,效果比较理想。今后将继续打针服药,谅无大碍,请放心。
再谈。祝
时祺!


熊任望 2009.8.18



按:我将书信集和某报对我采访稿发给先生看,先生提出的修改意见都很好!在这通信里先生告诉我,他“患前列腺癌”,我非常惦记先生健康。




序波世兄:
  来信收到,谢谢!
我按时打针吃药,除体力稍差外,无其他不适。医疗效果挺好,请放心。

佳节合家快乐!

熊任望 2009年中秋清晨



按:因我信中语带不安,先生回此信慰我。





序波世兄:
来信收到。长文已读,很好。现将待商榷之处提出,供参考。
(1)“一口气读了的十年的四书五经”,“的”字疑衍。
(2)“即心仪其学识精辟深邃,爰心向神往。”一句中避免用两“心”字,“心仪”可改为“仰佩”。“爰”字似可删。
(3)“继而又走上了学术这条道路上来。”“上”字重,可删后者,改为“继而又走上学术这条道路”。
(4)“研治扬子云《法言》所用方法的即是~~~”“所用方法的”应是“所用的方法”。
(5)“景麟公何尝又不是如此。”改“又何尝不是如此”较顺。
(6)“~~~或可笑师竟于万一~~~言念及止~~~" 请核对原文。
(7)“朱先生~~~本人却钟情于是现代文学创作。”“是”字衍。
(8)“~~~这一特征。郭在贻先生说~~~”“。”应为“,”。
(9)“今年正恰值~~~~~~~一百周年”“恰”与“正”重,删。
(10)“现谨以~~~聊成此文,以作纪念耳。”删“聊”,将“谨”移至“聊”处。或,“谨以”不动,删“聊成此文”四字。“以作纪念耳" 都是仄声,读起来不响亮,可将“作”改“为”,“耳”似可删。
以上建议,未知当否,仅供参考。


熊任望 09.10.10 夜


按:我将《汤炳正先生的学术历程——景麟公百年纪念》传给先生,并请先生指正!由先生改稿可见我文字功夫之粗糙和校对之不认真。拙文后来载《中国文化》第1期,总第31期。




序波世兄:
“言念及此”,当无问题。“或可笑师竟于万一”很难理解,也许是“或可报师德(恩)于万一”之误,可是,不查原文又不敢妄改。


       
熊任望


按:我将祖父三十年代发在《大公报》上《章太炎先生之日常生活》传给先生看,因此文是我从北京图书馆幻灯片上抄出,颇有些错误。其中“或可笑师竟于万一”,先生说“很难理解”。




序波世兄:
又接来信,幸得读令祖纪念章太炎先生全文。文中“或可笑师意于万一”(仍难理解)的“意”字,尊作中误为“竟”。又,“频以小巾试之~~~试时似感不适”句中,“试”系“拭”之误。

    
任望 12日晨



按:对我将“竟”改为“意”,先生表示“仍难理解”。



序波世兄:
能否这样解释,难以确定。务希想法核对原文。



任望



按:我即自作聪明对“或可笑师意于万一”句作解释,先生显然是很不同意我的解释,坚持让我设法核实原文。我只得请志诚博士去国图对原文,正确的句子是“或可答师意于万一”。现在,想想感到非常惭愧。

十一


序波世兄:
误录文字幸得更正,可以安心矣。今后如查找材料,必须复印,既省抄写之劳,又可免仓促间出现笔误。
近况如常,勿念。祝

文祺!



熊任望 09.10.16



按:我即告诉先生,先生用“安心”释之,令我无地自容。这几通信的时间跨度仅有四天。由此,可见先生高度重视此事。


十二


序波世兄:
来信已收到。大作阅后,深以过誉为愧,二三知己看看罢了。如发表,个别词句尚须斟酌。我对楚辞的研究,浅尝辄止,与令祖等大家相比,微不足道。尊作以不公诸于世为好。令祖书信集出版后,后学从中定能获得诸多教益,如蒙惠赠,无任感激。祝
新年快乐!合家幸福!


熊任望 09.12.25


按:我知道先生患病,即起意写篇关于先生的文字。全文5千字,后以《作为楚辞学家和书法家的熊任望先生》为题,载《中华读书报》2010年3月10日。编辑删了一千余字。


十三


序波世兄:
来信收到。愚意,尊作以不发为好。“ 文人相轻, 自古而然。”贵州多书家,川贵两省多令祖楚辞学弟子,足下写介绍鄙人文章, 揄扬过甚, 彼岂不曰,何厚彼而薄此也?足下系令祖宠孙,身份特殊,不可不慎。
尊作中词句微疵,待复印后在文稿上修改,寄奉参考。



  文祺!
熊任望 09.12.26夜

新年后完成
寄奉。


按:第二天先生又写下此信。先生之谦虚低调,令人佩服。



十四


序波世兄:
我们已于昨天回到苏州家中,前信所附大作,如有原报,请寄苏州。
在谷歌网我的名下,另有一篇曹鹏写的刊登在江阴日报上的介绍文字,可参阅。令祖成就卓著,为学界和出版界所推崇。华龄社拟出两种,可喜可贺!

此复。祝
时祺!



任望 10.3.17



按:“大作”即指发在《中华读书报》的小文。华龄社拟出两种:一是《屈赋新探(修订版)》,二是《汤炳正传》。现在都已出了。

十五


序波世兄:
书两本和报纸五份已于昨天中午收到,谢谢。下午和晚上把令祖写给你的信全部读完,了解到你是一位奋发有为自强不息的人,同时看到令祖的慈祥和循循善诱,希望继续努力在散文和楚辞方面取得新的更大的成就。廉老师也看了,不断地夸奖你。祝
全家幸福



任望 2010.5.9


按:报纸指《中华读书报》,书指《汤炳正书信集》,2010年4月由大象出版社出版。写这通信的第三天,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谓明天要去南京大学参加学校百年校庆,拟送给同学郭维声先生一册。更主要是他告诉我书中有五个误植。令祖父绝对是不会那样写的,肯定是你在录入时出的差错。我马上查对原件,果然如先生说的一模一样我心想先生简直是“神人”也。

十六


序波世兄:
《艺文四季》两本已收到,谢谢。四幅字照,不知来自何处?暑热异常,多保重。

任望 2010年8月3日


按:我又将写先生的文章拿到本省的一家杂志发表。这次刊出的是全本。这是先生给我的最后一通信。

我哪里知道这以后再也收不到先生的信了。痛哉,悲夫!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8:03 | 显示全部楼层
熊任望先生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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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端午谒屈子祠、复登岳阳楼感赋》.JPG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怀念恩师熊任望先生
李全会

恩师熊任望先生的人品学识似乎不是我这般才疏学浅之辈可以妄加评说的。回想诸多往事,最令我心生感慨的除了先生的教诲之外,就是我的两位师母了。
我的第一位师母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妇女。她默默地陪伴着先生度过了最清苦的岁月。我没有向先生及旁人打听过她的身世。虽然见面多次却没说过一句话。在先生声名鹊起后不久,她老人家便与世长辞了。“小园伴菊不知时,脉脉无言相对痴……”每当我读先生这首诗的时候,就会想起我的这位师母。
说起第二位师母,真可谓是女中豪杰。她老人家于知天命之年远离故土,只身一人闯荡欧美。为了家庭的幸福,她近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先生在世时常有感于此,提议将其一生的精彩追忆笔端,遗赠后人。可她老人家却说:“没什么可写的,终将化作一缕青烟。”
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任望先生于此可谓善缘幸甚。非一般俗子可以望其项背。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9 11: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缅怀恩师熊任望先生

李雨昌

与先生最后一面是2010年12月22日,在保定河北大学附属医院——得知先生病情加重,我和师兄高建国从石家庄前去探望。先生躺在病榻上,身体已极度虚弱,说话都非常吃力。握住先生的手,感觉虽依然温暖,但已没有了往日的力量。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不忍多打扰先生静养,问候几句就要告辞。先生看着我俩,嘴动了动,似有话要说。我和建国在床左边,先生长子熊陵大哥在右边,同时俯身到先生近前。先生使出仅有的气力,用微弱的声音,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把外边那本书给他俩一人一本。”熊陵说:“知道了,放心吧,我去办。”先生如释重负,闭上眼睛休息。与先生告别后,熊陵领我和建国到外间,取出先生刚刚出版的《离骚讲义手稿》给我俩。不成想,三天后先生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手稿成了先生留给我的最后纪念,睹物思人,情何以堪!
我于1990年考取河北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师从先生攻读古代文学专业。在校期间,追随先生,受教诲三年,可谓朝夕相处;毕业后一直未断联系,至今已20余年,感情至深。当时先生只带建国和我二人,建国比我高一届,他毕业后,就只剩我自己。因学生少,上课就在先生家中进行。时间长了,先生把我当成家庭一员,当成一个孩子,关爱倍至。多年来, 无论是在学术、书法还是为人处事方面,都是诲人不倦、毫无保留,令我终生受益。先生不仅是我学业上的老师,更是我人生的导师。

严谨治学 忠诚学术


先生是一位学者。在楚辞研究领域,占有重要席位,出版有《楚辞探综》、《屈原辞译注》等著作。
先生治学,严谨、扎实、一丝不苟,非常强调基本功。我跟随先生读书期间,多次聆听教诲:从事古代文学研究,一定要多读书,读懂原作。先生曾说:“读懂原文是进行研究的第一步,是基础工程。读不懂原文,一切深层次的研究都将建筑在沙滩上。”“读懂楚辞是我平生愿望之一。”《屈原辞译注》即是实践这种主张的最好体现:用训诂学的方法,对词语句逐一解释,严格忠实于原作;有分歧的地方,遍览古今各家注本,取其认为最合适者;在准确理解原文的基础上,分析作品结构、体式、探究作品含意和作者创作心态。《离骚讲义手稿》是先生备课时的手稿,里边修改的地方随处可见,许多地方是反复修改。其严肃认真的态度、一丝不苟的精神、对学术研究和对教育事业的忠诚,由此可见一斑。《楚辞探综》中收录的文章,是先生多年从事楚辞研究的成果,用文献学的方法,对屈原作品的构思、文意、体式乃至屈原生平和思想体系进行探讨,摆事实讲道理,论据充分,观点鲜明,有不少超越前贤之处,是其扎实的学术功底的体现,正所谓厚积薄发。
先生是一位书法家。在世人心目中,其在书法创作和书法教学上取得的成就较之在楚辞研究领域更加卓越,以至于多数人是从书法方面认识先生的。先生的书法成就,建立在深厚的功底之上。四岁学书,几十年如一日揣摩研习。在《郑文公》、《龙门二十品》等魏碑,颜、柳、褚等楷书,二王行、草书,张旭、怀素、孙过庭等草书,《石门颂》、汉简等隶书,《石鼓文》、《天发神谶碑》等篆书的研习上,都花过多年功夫。一直到老年,仍认认真真地坚持临习碑帖。对此,先生在《临碑有感》中用“朱颜奋笔充豪主,皓首穷碑作小奴”来形容。梅花香自苦寒来,正是由于广泛的继承,长期的积累,将诸多精华同炉共铸,加之综合文学修养和诗人气质,才形成了其沉雄老辣、豪迈壮美的独特书风。
先生对书法理论也多有建树,曾撰有《试论怀素〈自叙〉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点》、《〈岳麓寺碑〉三种宋拓本的比较》等论文。发表于《书法研究》1998年第1期的《神龙本〈兰亭〉的底本不是真迹》一文,由两个错别字入手,考证出以昭陵《兰亭》为底本的神龙本不是王羲之真迹,充分显示出其考据学上的深厚功力。

勇于创新 不停求索


继承传统无疑是必经之路,但如果只是囿于传统,则难以有大的作为。先生在对待继承传统与开拓创新的关系问题上,有两句经典的话:“不创新何必继承,不继承何以创新。”继承,是为了更好地创新,在二者之间,更加看重后者。先生强调读懂原文,是为了进一步的研究。读懂,只是第一步,是基础工程。先生说:文艺方面的学问有两种,一种是创作,一种是研究他人的创作,并戏称前者为第一等的学问,后者为第二等的学问。“学者只研究他人成果而自己不进行创作,又不跟创作队伍合流,势必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如果学者本身也是诗人、作家,他就能与古代诗人、作家创作时的思维相通,能较好地理解原作的真实含意。如果学者自己没有经历过创作实践,不会或不善于运用形象思维,就无法去理解作者为什么要塑造这样的人物,要赋予人物这样的性格;就可能将文学作品中的假托、比拟等情节都看作是写实,硬钻牛角尖。”先生不满足于仅仅作古代文学的研究工作,还努力做一等学问——写诗,并用书法表现出来。
先生是一位诗人,擅长古诗词创作。2001年刊印的《知养斋诗草》中收录了诗作100多首。先生喜欢屈原、李白,诗作浪漫豪迈兼具朴素写实,多用典故,有深厚的文学底蕴。一些律绝和古风,想象奇特,感情奔放,呈现出《离骚》的浪漫主义风格。
先生在楚辞研究方面,有许多真知灼见,创新颇多。如对《招魂》的研究,就别开生面,自成一家。在《楚辞》研究中,《招魂》一篇历来争论最为激烈,关于它的作者、主旨都有不同的说法。先生用其独特的眼光,认为《招魂》是一篇文学作品,而不是写实;作品是用的假托手法,借用招魂的形式,抒发返回楚国郢都的强烈愿望和永不离开故国的忠贞情怀。为此,先后发表过四篇论文,很有说服力。
在书法创作上,为了表明其追求,先生曾撰一联以自励:“学古毋为假佐,标新贵有真知。”先生有着较强的创新意识,在一些作品中,能冲破传统的规范,创作出自称为“形意书”的作品,力求表现出“自我”。而且,不只体现在形式方面,“严格地讲,书法创作的文字内容也应该是自己写的。”先生追求的是,书法不断随着诗的内容和风格的变化而变化,达到完全契合,“我书我诗,诗书相契”的境界。先生大多数书法创作的内容都是自己创作的诗文。
先生取得的成就,特别是书法方面,越到后期越丰硕,可谓人书俱老。先生从教学岗位上退下来后(带我到毕业时已68岁),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专注于学术研究和书法创作,老而弥坚,奋斗不息。先生喜欢屈原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书写《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以自勉;集有一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世忧乐,日乾夕惕”;自作诗:“今日华颠昨日青,拿云意气志难平,莫非报国分毛色,何必先生谢后生!”“九五将飞龙在天,七十作书正当年。与君相约三千日,文馆争衡一百篇。”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溢于言表。耄耋之年,仍为自己列出了人生规划,准备用五年时间出版四部著作。患病后,更是加快了进度。不料病魔作祟,留给先生的时间太少了。先生临走前未能看到著作全部出版,真乃一大憾事。

温良恭敬 为人师表


先生是学者、书法家,更是德艺双馨的老师、儒雅的长者。先生把做人放在第一位。先生十分欣赏柳倩先生的“不学时贤学做人”句,将其印在自己书法集的前面;书写《孟子》“舜,人也;予,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句自励;自作诗文中也多有这方面的内容,如“读《骚》每叹高阳帝,学字常思楚霸王”,“书家首先是诗人”,“夜分读《易》为消闲,宝贵穷通等一翰”等等。先生认为书法上有“两难”:一是“养气”,一是“自然”。要想在书法创作中具有浩然正气,必须先学做正人。
先生为人谦和,曾以“和气一团惭獬豸”、“温良恭敬一腐儒”自嘲。先生讲课,引用某家学说时,总是说“某某先生”怎样说,从不直呼其名,其学术文章中更是如此,未有例外。一次我陪同先生参观书展,走到一幅作品前,觉得水平不高,随口说了句:“这幅不好。”先生说:“能写成这样也不容易,也下了不少功夫。”充分体现出对他人劳动成果的尊重。先生是我的老师,年纪长我许多,但每每惠赐著作、书法,落款时总是在我的名字后加上 “仁弟正误”、“学弟惠存”、“学友正”、“贤棣正”、“贤友留念”等敬词,就连对我的孩子(应该是先生的孙辈了),题字时也称呼“小友”。其谦逊愈发让人心生敬意。
先生对学生无比热爱。对晚辈常以朋友相称,勖勉多,赞许多。1991年保定十二青年书展,先生题诗:“十二青年各显神,翰飞赢得满园春。不知今日莲池内,几许游人着绢裙。”1997年一青年朋友书展,先生题诗:“超群一鹤翥幽燕,海阔天空每忘荃。可盼他年成鼎鼐,庙堂此日许瑚琏。”建国和我读研毕业时,先生赠言:“三年同席一朝别,夜夜静观双子星。”字里行间,处处体现着长者对晚辈、老师对学生的赞许、勉励和殷切期望。先生一生淡薄名利。其书法作品在艺术品市场上价格不菲,但只要是学生、熟人要字,总是有求必应,分文不取。正所谓:字有价,情义无价。
2006年10月我在苏州参加培训班,白天课程满,晚上去先生在苏州的家中看望,师生相见甚欢,谈到很晚,先生留我在家中住。我因第二天还有课,培训中心在郊外,路途远(离市区几十公里),怕第二天早上迟到,坚持晚上赶回去。先生说:“这么晚了,那么远的路,你自己走我怎么放心?!”于是执意安排人开车送我。望着站在夜幕中目送我远行的老人的身影,我喉头哽咽,眼圈发热,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2009年底,先生来石家庄,我携妻女去住处看望,事先约定了时间。到楼下时,陪同先生来石的梁志林师兄已在等候,说是先生嘱他下来迎接,并说得知我们来,先生非常高兴,早早给我女儿写了一幅字。当时先生已身患癌症,但仍谈笑风生,并以以前跟癌症作斗争的经历(先生58岁时曾得过一次癌症,后治愈)鼓励我生病的妻子积极乐观地生活。回保定后又写了一封信对我和妻子进行劝慰和激励。眷眷之心、殷殷之情,令我们全家感动。
先生心胸宽广。在书法上不收徒,却从不吝于传道授业解惑。把传承的效果放在第一位,将技艺倾囊相授,不在乎自我得失,毫无门户之见,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气魄!
先生在书法界倍受尊敬与称道,但这不是对地位和权威的敬畏——他未在官方机构里任过职,只是一名普通的退休教授——这是对其学问、艺术和人格魅力的心悦诚服。
先生晚年在河北、江苏两地轮流居住,冬天在保定,春夏秋在苏州寓居。在苏州只是隐居,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恬淡自守,其境界一般人难以达到。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先生虽然离开我们了,但其道德文章将永留人间,一定会激励众多的后学像先生那样治学、为人。先生在天之灵应该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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